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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云蹄疾奔,白驹穿破星夜狂沙,速度如箭一般快。
雪里寒风,冷如刀刃直割面部,那策马之人却只一身轻装,清瘦身躯颠伏不已,已是累得吁吁喘息,仍是咬牙嘶喊,促马狂奔。
披风面罩下一抹白皙下颌有汗珠滑落。
近在咫尺,她面露渴望。
城池近在咫尺,归处近在咫尺。
但那风雪暗夜中异常的光亮却让她的心陡然抽紧了。
浓云吞没月光。
城池之中烈火与风雪共同呼啸。
野兽悲鸣般的声响凄神寒骨,终引来宿愆未尽之敌。
掌中赤尸剑嗡嗡作响,催促他向着那旁人避之不及的危险之地而去。
雨化田双掌痉挛,紧扣剧痛的身躯。
他已极力克制,却仍无法阻止那股阴邪的内力源源不绝荡出,带来灭顶之灾。
眼前所见的一切皆遭粉碎。
内力的溃散令雨化田感到恐慌,真气随之不断外泄,一瞬间他绝望地预感到了死亡。
死亡,何等冰冷,再感觉不到她。
他不愿死,只愿留在有她的世界。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意志被反噬的内力扯碎,无法阻止。
顾少棠……
顾少棠……
深沉的痛楚裹满心房,汩汩淌出血来。
他在无法自控的痛苦中疯狂想她。
每想一分,心便痛入一寸。
那痛楚仿佛要将他的心活活撕裂。
陡然间赤尸剑追袭而至,剑光中那人目光嗜血狂热,雨化田却连握剑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长剑吻颈,眼看一切将要终结,雨化田脑海中一阵喧嚣,视线却被血色淹没。
不能死,他不能死……
脑海中有滴血的声音,他的知觉渐至朦胧。
他若死去,顾少棠如何自处?
谁能来保护她?谁能从这恶鬼手里,护她周全?
没有任何人!
赤尸剑陡然停驻在他脖颈一寸之前,三刃剑落地一声铮鸣。
鲜血沿着剑锋流淌下来,雨化田只手握剑,猛然袖手一翻,早该溃散殆尽的内力却在此时猛然激荡而出,万顷之力直贯羽奴思面门。
羽奴思甫见着他面目正当诧异,一时间避之不及,轰然被击飞而出,电光火石之际,身后残垣之上猛然响起一声厉叱,白影腾起,一道寒光陡然划破了暗夜,羽奴思旋身欲避,却不及那那螭龙关刀闪电般斫落,力破山石——
风飞乱发,她双手紧握浮龙刀柄,眼眸锐若寒针。
鲜血飞溅,左臂斩断飞出。
羽奴思猛然间伤了内腑又失了一臂,足下不稳一颤,厉目狠视。
顾少棠不为所惧,只将那关刀飒爽一抡,拔身追袭而上,刹那间刀舞如圆月,劈斫似上弦,功夫竟是要比她使剑之时强悍许多。只是羽奴思虽失了一臂,又受了内伤,有赤尸剑在手,加之神智已至癫狂,因此仍是不落下风。
顾少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螭龙关刀威力虽猛,却不似轻剑使来圆转如意,因此要顾及身法闪避之道,她便无暇去看雨化田一眼,只盼再得一助援,便可就此拿下羽奴思,永绝后患。心中正当此思,余光便见雨化田飞身而来,长袖浮风,猛一掌击出——
顾少棠心中乍喜乍惊,猛然脸色一沉。
她拔身闪避,险险被那内力推撞而出,驻刀而立之时,气血翻了几腾,险欲呕血。
她震惊不迭。
方才她若反应再慢一些,吃上一掌竟是必不可免。
雨化田……
他怎……
顾少棠惊疑不定,只望着硝烟之中猛烈过招的两人,却见雨化田袍袖翻腾如浪,出手迅疾如雷不说且招招狠辣,顾少棠观其身手仍似乱花迷眼,岂还有插手余地。
羽奴思赤尸剑在手,竟都全不能敌他赤手空拳,掌风袭至之处,粉身碎骨。
顾少棠想雨化田内功苦熬数年终修成,必然是厉害无比的。
此刻眼见,却仍为他出手的阴毒而骇然。
雨化田长臂霍然窜出,嘴角阴狠一笑,手掌竟就贯穿羽奴思胸膛而出。
血染的手掌,掌握着那颗搏动的心脏。
羽奴思剧痛之中望住他,眼中却无半丝恐惧。
将死一刻,他面上狂乱神态反而尽数抽退,只剩平静。
仿佛将自己一身罪孽,都交付给了他一般。
落雪渐至纷扬。
师琴似有感应,抬眸直视苍天。
虽突围了乱军,逃出了主城,她却终是倒在了赛妲己怀里。
任她如何施为,也再无法温暖瘦若枯骨的身躯。
雪花融入她渐渐冰冷的瞳眸。
雨化田掌中猛一用力。
血沫四溅。
赤尸剑坠地。
顾少棠看着羽奴思残败的身躯顺着雨化田的手掌匍匐而下。
仿佛看着一切落下帷幕。
她怅然竟想哭泣。
但她看见了雨化田回首望她,她的心刹那间又似沉到了谷底——
雨化田那副面孔,细密血络蔓延,端是恐怖。
然而,比这更让顾少棠毛骨悚然的,却是他的眼神。
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温情爱意乃至于冰冷傲慢——
有的只是全然的恶意。
摧毁一切的恶意。
明知眼前是心爱之人,刻骨的冷意却仍陡然笼罩了她。
“雨化田……”她感到手足无措。
话音未落已被他攫至身前,她被拉扯得生疼,却也被他的气势压迫得无法抵抗。
她竟不能直视他的双眼,不敢,不敢承认那里面没有她的存在。
他俯首看她,染血的手掐着她的下颌。
他的眼眸毫无情感,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像捏碎那人的心脏一般粉碎了她,倘若她敢反抗的话。
“雨化田。”她哽了哽声,仍是唤他。
“闭嘴。”雨化田似乎极度不耐烦。
他不喜欢她的声音。
那声音像要侵入他的心脏一般,令他感到极其不舒服。
“雨化田。”
她却是铁了心要唤他,要唤醒他。
即使她潜意识里已然知道他不是他。
即使随之而来的惩罚令她有点后悔。
重重摔跌在地之时,鲜血紧随着溢出唇角。
顾少棠心中酸涩得发疼。
他当然不是雨化田,雨化田怎会对她动手?
可他若全然不是雨化田,又怎会手下留情,不直接了断了她?
他仍保有神智,下意识里不能对她下杀手吗?顾少棠抬眸向他望去,心中升起的一丝希冀,却因他捂着心口困惑不解的神情而熄灭。
“痛吗?”她苦笑地问。
雨化田寒目盯视住她。
顾少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袖拭去唇角血迹,感觉自己伤得实在不轻。
他若清醒过来,该会有多么自责?
“为何我会心痛?”雨化田寒目逼视着她。
顾少棠莫可奈何一笑:“因为相思蛊。”
她扪心望他:“相思蛊维系你我,你爱着我,便不能杀我。”
雨化田眼神阴寒:“我杀了又如何?”
顾少棠忍住内伤之痛,抬步走向他,仿佛试炼一般,直直站在他面前。
“你下不了手。”她笃定地说。
雨化田霍然扬掌,望着她直直的目光击落,杀意,猛又刹在她的颈边,他一顿,猛然擒住她脆弱的脖颈。
“我若不杀你,只让你痛苦呢?”
颈间紧勒带来窒息的痛楚,顾少棠只苦笑着说:“那我又能如何呢?”
她又能如何,对他。
“你不怕?”
顾少棠痛楚中仍是微笑:“只要你还在,我就不怕。”
只要他能恢复,她便是受怎样的苦也甘愿的。
因她只爱着他这一点便是输了的呀。
雨化田却丝毫不为所动,阴狠一笑,俯首却将她吻住了。
说是吻,却是近乎野兽般的啃咬,粗暴地蹂躏着她红艳的唇瓣。
顾少棠皱紧了眉头,难受得想推拒,双手抬起,却只能紧紧抱住他。
他们好不容易,都已走到了这一步,她如何还能再放开他?
唇瓣碾破,鲜血混入唇齿之间,挑动了雨化田的神经。
他呼吸渐沉,双手落在她纤细的腰肢间。
顾少棠闭上了眼。
她不情愿,很不情愿,却只能吞下苦楚,任他野蛮施为。
鲜血与疼痛,宛如烈火纠缠般的交媾。
她倾尽温柔去拥抱,只为稍稍温暖他冰冷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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