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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呱唧呱唧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抬头又要吃剩下的半截鱼,可围着转了好几圈,怎么也够不到,又试着踮了踮前脚,鼻尖刚好能碰到吊着的鱼,可还是吃不到嘴里,急得它又哼哼又叫,鼻子一皱一皱的。
仰着猪脸看了半天,这头野猪像是想到了办法,兴奋的地“吭吭”地叫了两声,向后退了两步,猛地使劲向前一冲,前蹄就跃离了地面,张开的大嘴正好将半截鱼整个咬了进去。
“嗷——嗷——”
就听一声惨叫,一根钢钩从猪的鼻梁上钻了出来,顿时,黑红色的血就顺着猪嘴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逮住了,逮住了!”刘师兄在树上兴奋地叫了起来。
看着上钩的野猪,我竟有些不忍,那瘆人的惨叫一声紧似一声,让我的心有种紧缩的感觉,在心深处,我甚至希望野猪能够脱钩跑掉。
同样都是生命,只是因为人类所谓的“高等”,这些动物就得承受这样的痛苦,最终还要成为人类的口中之物。在自然界中,可能只有人类会有信仰、有信念、有思想,可能只有人类最懂得什么是善良,可能只有人类最知道什么是高尚。然而,也只有人类最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甚至对于同类也是如此,更何况一头野猪!人类已经足够强大,在欲望的指引下,他们会走向何方?
我知道,有些人看到这里,可能会笑了:不就钓个野猪嘛!会让你想这么多?你既不是哲学家,又不是美国,逮你的野猪就行了,管什么人类的发展方向!
可是,我当时真地趴在树杈上想到了这些,一闪念间,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
也许,是因为当时刚刚从学校毕业,还透着一股子书生的酸劲儿;也许,是因为兔死狐悲,心底还有一丝丝怜悯吧!
不过,我相信,无论是谁,第一次看到钓野猪,心里都不会平静。那场面,不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但绝对有冲击力。看着一种力量比自己强大很多的生物在自己的脚下无助地惨叫,一点点走向死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不会特别平静。
其实,当时胡思乱想也就是一瞬间,很快,树下“咚”地一声响,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个肥大的人影几步窜到了野猪近前。
我不说大家也猜得到,是张厨子从树上下去了。
再看野猪,估计三根钩子都扎进了它的嘴里,疼得它四蹄乱刨,嗷嗷怪叫,上面吊着的绳子荡来荡去。
张厨子跳到猪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背后的棍子抄到了手里。只见他将棍子举过头顶,狠狠地朝猪脑门砸去。
“啪——”
野猪晃来晃去,我没看清他这一棍子砸到了什么地方。
随着张厨子这一棍子下去,不知是脱钩了还是直接把猪鼻子拽豁了,野猪竟然从猪钓子上掉了下来,一头栽到地上。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张厨子会独自跳下树去,更没想到野猪会从猪钓子上脱了出来。
张厨子一下也愣在了那里,显然,事情的发展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快跑,上树!”
半脸翁在树上急得大声喊,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那头野猪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猪鼻子前半截血肉模糊,血淌了一地。那根又粗又长的獠牙,如同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刃,闪烁着复仇的光。
“嗷——哼,嗷——哼——”
我从没听到过什么动物有这么大的叫声,所谓的咆哮,是不是指的这种嚎叫?
在野猪的叫声之下,整个山谷似乎都在发抖,我似乎听到所有的树枝都被震得咔咔作响。
庆幸的是,野猪站起来的同时,张厨子也反应了过来,扔了棍子撒腿就跑。
破了相的野猪又痛又气,似乎有点晕菜,张厨子一跑,它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白白肥肥的“动物”造成的呀!于是,后腿一蹬,头一低,拼了命般朝张厨子撞来。
张厨子跑得再快,也没野猪快,更甭说是一头几乎气疯了的离群大公猪。
一瞬间的工夫,玩了命的野猪就到了张厨子身后。
我在树上,紧张得几乎要掉下去。
这两大獠牙,虽然只剩下了一根半,要是给张厨子撩上,也得白的红的都出来。
当时就听“嘎巴”一声,张厨子一个跟头斜着就栽了出去,脸正好跟旁边的一棵树来了个亲密接触。
完啦!张厨子这肯定是让野猪给撅出去了!
野猪接下来就得要他的命呀!
怎么办?
我大喊了一声“厨子哥”,就要从树上出溜下去救张厨子,心里盼着张厨子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儿。
我脚下一边探索着落脚的树杈,一边往两边树上看了看半脸翁、刘师兄还有林大个儿他们几个,希望他们能够想出救张厨子的办法。
离我最近的林大个儿瞪着大眼往下看着,一只腿已经从骑着的树杈上掏过来,眼看着就要下树了。
刘师兄呆呆地抱着树愣在那里,满脸汗珠,不知怎么办好。
嗯?半脸翁呢?刚才不还在树杈上蹲着呢吗?
我顺着那棵树上下一看,半脸翁已经下到了树的一半,半张脸上都是豆粒大的汗珠子,但却停在了那里,盯着张厨子的方向。“谁也别动!先别下树!”他似乎已经知道我们也在树上待不住了,大声喊了一句。
再一看张厨子,已经顺着他撞的那棵树爬上去了有两米高。
野猪也已经转过了身,弓着背,低着头冲着树奔了过来。
我仔细一看,恍然大悟。
张厨子跑的时候,扔了手里的棍子,可背上还有一根。他被猪一追,也忘了这回事,棍子的上头儿正好别到一个大树杈子上,所以才有“嘎巴”一声。
由于跑得太急,被猛地一挡,张厨子重心不稳,一下就朝旁边摔了过去,正好撞在一棵树上。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顺势就爬了上去。
野猪跑得太快,惯性大,又不会脑筋急转弯,跑出去好几米远才停住。它回头迷迷糊糊看到自己的仇人上了树,气更大了,嚎叫一声,卯足了劲,朝树撞了过来。
“嘣——”
张厨子爬的这棵树不太粗,直径大概也就二十公分。野猪撞上去,力道极大,上面的树叶子哗啦哗啦乱响,枯死的干树枝子咔吧咔吧掉了下来,抱在树上的张厨子几乎又给甩出去。
此时,这位杀家猪眼都不眨的大厨,被这野猪吓得脸也绿了,两只胳膊使劲抱着树。可能是因为刚才撞破了鼻子,两个鼻孔都流着血,狼狈不堪。
就在我们都为张厨子捏着一把汗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在树下面,形势发生了惊天大逆转,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
野猪撞完树,“嗷嗷”叫着,不过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紧接着,这头畜生又用前膀子从侧面撞了两下这棵树。其实,不应该叫“撞”,应该叫“靠”,因为力量很小,似乎只是依靠的体重,而没有发力。
它努力仰了仰头,“哼哧哼哧”喘了几口粗气,“咣”地一下躺在树底下,四蹄乱踢。
我靠,难道野猪要装死了?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我们几个都愣在树上,使劲盯着野猪,谁也不敢下去。
大野猪躺在地上,脑袋像血葫芦一般血肉模糊,四条腿抽动着,最后猛地弹腾了几下,我以为它又要起来了,可它却不动了。
等了不知有几分钟时间,惊魂稍定的张厨子才从后背解下那根棍子来,慢慢从树上往下滑了点,然后一只手拿着棍子的一头儿,用另一头儿捅了捅猪嘴。
他捅了一下,立马又赶紧往上爬,就像野猪要跳起来咬他一样。一边爬一边喊:“妈的,林大个儿,你给老子看看,这畜生动没动?”
“下来吧,死了!”不知什么时候,半脸翁已经下了树,此刻已经站猪边上,用一只脚踢了踢野猪的后臀。
我们都心有余悸,看见半脸翁踹了野猪两脚,确实没反应了,我们才下来。
张厨子更是气急败坏,抡起棍子来,朝着猪脑袋啪啪啪就是几棍子,另一根獠牙也被砸了下来。一边打,张厨子一边叫:“老子年轻时都没人追,今天让你妈追老子!让你妈追老子!”
林大个儿从后边踹了张厨子一脚,哈哈笑着说:“哈哈,厨子,你小子也就配让野猪他妈追!而且还给你带个肥肥壮壮野猪儿子!呵呵,你还来气了?要不是因为你,这野猪能从钩子上下来?”
“野猪是你儿子!我这不想早点把它逮住嘛!拿棍子来不就干这个的?”张厨子抹了一下鼻子下边的血,不服气地说。
“你跟这猪一个脑子呀!咱这棍子是来抬猪的,不是用来打猪的”林大个儿说完,看着余惊未退的半脸翁,安慰道:“半脸叔,没事,张厨子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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