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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子找了个背风处借着酒劲倒头就睡,四瞎子围着篝火也打起了盹。黑夜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大网笼罩压迫着整个大地,小生子举目向四周望去不见一点灯光。是啊,农村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晚饭后乡亲们都早早钻进了被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小生子给篝火加了点柴,自己也围着温暖的篝火眯起了眼睛。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夜空中的一弯明月在缓慢地移动着。银色的月光下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吐着信子蜿蜒前行在茂密的枯草里,时而警惕地停下,感觉没有危险又快速向前游动。
北方初秋的夜晚凉意渐浓,大黑子酒劲一过正在半醒之间,冷风袭来一个寒颤激起了他的精神,又感觉小腹满涨便急忙起身跑到一边隐蔽处小解,一泡尿过后浑身舒畅正在惬意之时,看到自己左前方几十米处灌木丛中枯枝乱颤。大黑子感到奇怪,冲着那个方向吼了一声:“谁?”大黑子吼过以后那片灌木丛处又立刻安静了下来。大黑子本想过去看个明白,猛然又想起前段时间乡里开了个会,传达了在大跃×进期间要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搞破坏的文件。心道:难道是潜伏的阶级敌人搞破坏来了?哈哈……碰上黑爷,算你倒霉!
大黑子装着没事提上裤子走人,走到前方绕过一个大土包,确信走出那个阶级敌人的视线之内,撒丫子就跑,一脚踢醒四瞎子和小生子:“快醒醒,好像有阶级敌人搞破坏来了!”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小生子立马一脸兴奋道:“太好了!早就听说帝国主义和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国内反动派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四瞎子眼珠骨碌一转:“你俩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先顶住敌人,我还是先回村里向老队长报告。”
大黑子急道:“来不急了,现在我宣布临时作战小组成立,我任总指挥,敌人潜伏在前方灌木丛里,我悄悄运动到右边偷袭,你俩从左边迂回包抄,注意一切行动听指挥!”
四瞎子是畏敌之心不死:“大黑子,四叔我路都走不稳,哪能跟凶狠残暴的阶级敌人搏斗?上了战场你俩还得照顾我这个腿脚不利索的老战友,岂不是给你们俩添累赘,我英勇就义了不要紧,连带着你俩这么年轻有为的战士就去见马克思,我岂不成了民族的罪人。我还是发挥我的特长在后方掩护,万一你俩不幸壮烈牺牲,我也好回去找组织上给你们报仇,好向全国人民宣扬你俩的英雄事迹啊!”
大黑子早就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老就在后方掩护吧,小生子按原计划准备行动!”小生子自信满满道:“哼!看来明天早上又得多做两顿饭了!”
大黑子顺手拿起铁锹悄悄向右边运动,小生子也挑了一把铁镐从左边包抄,准备绕到敌人身后夹击。大黑子紧盯着敌人潜伏的位置悄悄摸近,离敌人两米远处停下,调整呼吸,双手紧握铁锨,还未等到小生子到达指定位置后发出的暗号,忽然间猛地一股疾风直扑大黑子的面门,紧接着一颗夸张到极点的血盆大口劲弓利箭般直袭而来!大黑子也是不敢懈怠,刚扬起铁锨欲猛击这颗斗大的巨口,但是这个血盆大口的速度极快,一口咬住铁锨木柄中间,力道之大差点将大黑子撞倒!
血盆大口离大黑子的大黑脸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发出“呼呼”的声音,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要不是这根铁锨横档在双方之间,大黑子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就进了血盆大口!大黑子双手发力,手背上青筋凸起才勉强顶住。
待大黑子硬着头皮顶着这股恶臭,这时大黑子才看清:这那是阶级敌人来搞破坏?分明是那条大黑蟒!源源不断的恶臭从蟒蛇嘴里直喷而出,大黑子顿时头晕恶心,一时间肠胃翻滚,一股急流从胃里直射而出,直接喷向了那血盆大口。大黑子一肚子的污秽之物全部喷向了大黑蟒的嘴巴里,顿时大黑蟒的嘴巴里满是淫秽之物,顺着嘴角流下,别提多恶心了!
呕吐之后,大黑子略感清醒,怕那大蟒故技重施,不敢大意,双方正在拼力到紧要关头时,两手一松身体后倒,大黑蟒也瞬间失去平衡跟着倒下。大黑子瞅准时机松开铁锹,双手用力掐住大蟒的脖子,顿时一人一蟒是如胶似漆难解难分在地上来回翻滚。
“小生子,快来救我!”大黑子急得大吼道,大蟒蛇虽被掐住了脖子,但是大黑蟒身体肌肉强劲和大黑子来回翻滚时,已经趁机得手用它的身体在大黑子的肚子上缠绕了一圈,大黑子感到自己的肚子仿佛要被挤爆了一般痛苦。正在大黑子痛苦万分之际,小生子及时赶到,举起铁镐猛击大蟒,还未等铁镐落下,已被大蟒发觉甩起强健的尾巴将小生子抽到在地。小生子被大黑蟒差点一下给抽懵了,酿跄着爬起来,又急又气哇哇乱叫着冲向了大黑蟒。
那小生子甚是勇猛,又举起铁镐瞅准机会一镐将大蟒的身体穿透,铁镐入地一尺有余,竟将大蟒的下半身硬生生钉在地上。猛受一击大蟒吃痛顿时泄力,下半身不似刚才劲猛只有轻轻颤抖着摆动。大黑子也感觉到大蟒力气大减,但是两手仍然不敢松懈,紧掐着大黑蟒的脖子奋力向一边滚去,摆脱了大蟒的盘绕。那大蟒也无意再战,忍痛收紧肌肉使出力气回缩,脖子也摆脱了大黑子的双手。
大黑蟒中那一镐流血不止,疼痛加剧,铁镐入地颇深一时间摆脱不得,大蟒一时间显得异常暴躁,忍着剧痛奋力扭摆。大黑子已经精疲力尽,小生子被大蟒的凶猛镇住,也不敢再次上前和大蟒搏斗,背起大黑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才惊险的一幕看的四瞎子尿都快吓出来了,眼见小生子背着大黑子跑来,四瞎子急忙操起一根粪叉装模作样迎上前去:“同志们辛苦了!怎么样大黑子没事吧?那个畜生太凶猛,我建议同志们还是保存革命的火种,先撤退至大后方,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小生子大怒道“四瞎子同志,人是万物灵长,岂能怕一个畜生?再说了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不怕死的,你要临阵脱逃就随你去吧,革命队伍里少了你份量依然不减,革命照样成功!”
大黑子勉强提了一口气说道:“不能撤退,保护公家财产要紧。越在这危险艰难的时刻,越要发扬我党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这样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三人急忙藏到一个土堆后,这里正好能够将大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小生子小心地将大黑子放在地上,看到大黑子这幅模样心中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小生子,你快去回村里找老队长报信,告诉他老人家:请组织上放心,人在阵地战!我和四叔在这里等待大部队的救援。”大黑子看到四瞎子想张嘴说话,又接着说道:“四叔我知道留在这里危险,你别生气,小生子腿快,你老胳膊老腿跑到村里天就亮了,小生子快走!”小生子斩钉截铁道:“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说完撒丫子就往村里跑。
四瞎子掏出老烟枪颤颤巍巍划着火柴点上,战战兢兢深深抽了一口浓烟,仿佛肚子里有了这一丝温暖,人也轻松了许多,转手递给仰卧在地的大黑子,大黑子摆了摆手说道:“四叔,那条大蟒怎么样了?你快看看呀。”
四瞎子手忙脚乱道:“我现在就去看,现在就去。”四瞎子悄悄向外抬头一望惊喜道:“那条大蟒挣脱铁镐跑了,大黑子你快看它还留下小半截尾巴呢。”
原来就在他们藏起来没多久,那条凶猛大黑蟒竟然壮士断腕般挣脱铁镐,留下大片血迹不知去向。
大黑子心道:那条大蟒似有灵性,先是不顾枪伤,后又不顾性命,挣断身体锲而不舍,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使命,一而在再而三的纠缠不止。大黑子又回想刚才与那大黑蟒搏斗的一幕,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
“黑子,想什么呢?咱们安全了,等天明了我一定去咱们大队公社向组织上给你请功。你就等着乡亲们给你敲锣打鼓,胸前再给你带上一朵大红花吧。”
“四叔,我觉的不对劲,你在向四周看看那条大蟒在不在?”
四瞎子心道:你还盼着它回来不成?心里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探头四周望了一下说道:“我说没有吧,大黑子别疑神疑鬼了,安心歇着吧。”
大黑子又急忙道:“你在跑两步看看炼关老爷的大高炉那地方?”
四瞎子出了土堆向大高炉那一张望大惊失色道:“不好了……”随即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慌慌张张跑回来。对着大黑子急切道:“那条大黑蟒围着大高炉转圈呢。我今天下午就不同意炼关老爷的神像,现在好了吧,那大黑蟒来寻仇来了。”
大黑子一脸焦虑道:“你现在说这些个还有什么用?得赶紧想个办法保护公家财产,千万别让那畜生得逞,四叔快扶我起来看看。”四瞎子急忙将大黑子扶起指着大高炉道:“你快看”
原来那条大蟒忍痛挣脱铁镐后,似乎知道炼关老爷的那大炉子所在之地,不顾留着血的躯体蜿蜒爬向大高炉。迫于大高炉的高温无从下手,急的围着大高炉转圈狂躁地张着大嘴发出“呼呼”的声音,再看那高炉周圈已是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斑斑血迹,熊熊火光照耀下大黑蟒周身是乌黑发亮,看着这一诡异的场景大黑子和四瞎子二人是目瞪口呆。
四瞎子忧心忡忡道:“我早就说过这关老爷动不得,现在好了人家来寻仇来了吧。”大黑子正要严厉训斥四瞎子一番,未等开口只听见四瞎子大叫道:“看它要动手了”
只见大蟒翘起微微颤抖着残缺的下半身,卯足力气像一条柔韧性极好而不失力道的特粗钢鞭,向大高炉抽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大黑蟒血肉模糊的尾巴将大高炉抽得是碎块飞迸。那大黑蟒本来就受伤的躯体在用力抽过后,似乎颤抖的更厉害了。但是大黑蟒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摆动着半残的尾巴又一次抽向大高炉,一击不倒再击一次!那大高炉上也渐渐出现了一片血红,看样子誓要将大高炉击碎。
大黑子喃喃道:“这畜生果有灵性,在高温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释放出力道十足的撞击力,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不被烫伤。”大黑子心中忽然升出一股莫名的敬意。
“大黑子快看,大高炉危险了”四瞎子急道。
在那条大黑蟒连击十余次后,碎土快纷纷掉落,大高炉似乎出现了裂缝。而在此时那条大蟒似乎也已力不从心,不再抽击出现裂缝的大高炉,慢慢拖着颤抖的躯体向后爬了几米,又艰难地转过身体,紧盯着热气腾腾的大高炉似乎仍然不愿放弃。
稍息片刻大黑子和四瞎子二人看到了悲壮的一幕,大黑蟒似乎又聚集起了些许精神,昂首挺胸,紧缩肌肉,残缺不堪的躯体充满了张力。只见它猛然发力像一条腾空跃起的黑龙在空中飞速划过,“咚”的一声撞向了大高炉。只见那大黑蟒撞击大高炉的一瞬间,脑浆迸裂,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大高炉终于倒塌了,滚烫的铜汁倾盆而下瞬间淹没了犹在抽抽的大黑蟒。
大黑子和四瞎子都被这悲壮的一幕惊呆了,二人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大黑子道:“四叔,我现在浑身无力,你快去瞧瞧。”刚说完大黑子顿觉头晕目眩,支撑不住,蜷卧在地休息。
反正大黑蟒死了,四瞎子也不怕了急忙跑过去。滚烫的铜汁将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四瞎子忍着热浪亦步亦趋,那条大蟒几乎被高温的铜汁给吞没了,只留下一段未被铜汁触及的躯体也已被烤的散发出一缕缕烟气。
忽然四瞎子发现在滚烫的铜汁边缘有一块未被炼化的铜快,更离奇的是连流经这块铜块一侧的铜汁也被瞬间凝固,四瞎子大奇走近观看,只见这铜块有碗口大小,四瞎子试着用手靠近明显感觉到铜块周围的温度竟然比周围低了许多!便大着胆子摸了一下,这铜块上非但一点余热都没有,反而还有普通金属在常温下的冰凉。四瞎子又下意识的蜷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铜块竟然发出沉闷的声音,这里面明显有一个小空间!四瞎子马上意识到这里边肯定有东西!能在这几千度的高温下安然无恙,定时一件神奇的宝贝!四瞎子惊喜之下又不免诚惶诚恐:我四瞎子何德何能,老天爷竟然如此眷顾与我!
上天与之,如若不取有违天道!四瞎子自我安慰一番。别看这四瞎子平时胆小,以前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一见到黄白之物那可是连命都敢豁出去的主!何况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千古未闻的宝贝!只见他取出铜块找来一把大斧头,用尽全力劈下去,火花四溅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划破夜空,悠然飘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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