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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是那只小白狗！”一旁，迷糊忽然大声说。
“哼，没心没肺，张焕已经伤成那样，你还有心思嬉皮笑脸，当真是胸大无脑。”白发女孩冷冷说。
“你！好过你没有！”迷糊说。
“哼，我的意思是，你不去看看你的焕哥死没死，傻愣着是想干什么？”
“没死……”话还没说完，张焕已经爬了起来，挣扎着说，“不过也他妈的快了……”
“焕哥……”迷糊赶紧来到张焕身边。
我不由得说：“伏双双怎么样？”
“没事，我以阴浊之气作盾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她只是被那个黑衣服阵晕了而已。”白衣女孩说。
果然——最后这萨摩才是高人么？我听着怎么这么玄幻。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虚弱无力的说：“萨摩……哦，不是，小黄……我身上这些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家伙，用的是什么本事，怎么可以把我烫成这样。”
“它是腾蛇，能操纵阴火，你不过就是被他的火焰烫了几下而已，如果他使出全力，你恐怕已经被烧成灰了。”白发女孩说。
我默默的低着头。
白发女孩又说：“我现在精气不足，很快就会消失，你们打电话叫医生吧，不过就是些普通皮外伤而已。伏婧雯醒来，告诉她我的肉体已经损毁严重，用不了了，在找到下一个宿主之前，只能休息沉睡，但我会跟着你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影子更加模糊，我摸了摸口袋，还好，手机还在，但拿出手机我就傻了眼，屏幕已经完全碎了。
我很庆幸在刚才的高温之下这手机没爆炸。
我扯着嗓子大声说：“张焕，你手机还能用么？快打120！”
张焕喘着粗气，说：“喊魂啊喊，要死是么……”
后来我才知道，张焕那手机是摔不烂的，那是一款老式的诺基亚，在这之后，我曾不止一次求张焕帮我也弄一款诺基亚试试，但这家伙一直没答应。
120很久之后才到，据说是封路，不好走——大概还是因为上次僵尸的事件。我猜那件事要成为悬案了，在120到来之前，张焕狠下心来一把火烧掉了那两具皮囊，黑衣男子走后，那一白一黑两具皮囊变得呆若木鸡，但是，他们居然自己走到了一起，一动不动的靠在一起，他们周身满是飞虫，密密麻麻，张焕在烧掉他们之前，叹了口气，说：“如果不烧掉你们，下次不知道你们会被什么东西利用，抱歉了，反正你们的魂早就不在躯体里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顿了顿，说：“既然你们的魂都不在群体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靠在一起？你们还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么？呵呵……”
那两具皮囊融化的很快，他们已经没有了骨头，而且张焕还强忍着疼痛回公寓拿了一道符纸作镇压之用。
烧灼之时，许多飞蛾从崩裂的皮囊里飞腾而出，飞向树梢之上，就好像这两具皮囊的魂灵彻底消散了一般。
我当时坐在依然昏睡的伏双双身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所谓的人性了。
这两个人——两个皮囊，明明是母女，母亲却用女儿的肉体来饲养毒虫，而女儿呢？又在受人控制的情况下，以皮囊之躯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最后，两具皮囊却偏偏又自己靠在一起，一同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我想起刚才我要用石头砸那个黑衣女人的时候，那白衣女孩的动作了。
当时这人蛹已经不能动了，却跟在我后头。
既然没有魂魄了，又怎么会有思想？
我不懂。
难道血缘是一种超越灵魂和生死的本能？
火光快要熄灭的时候，张焕也坐到我身边来，迷糊一直扶着他，他长长出了口气，说：“老命差点交代在这儿了，那个畜生，别让我再遇到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腾蛇。
我说：“腾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焕说：“如果真的是腾蛇……呵呵，说实话，那咱们惨了，腾蛇那是古代的妖将，蚩尤的手下。”
我说：“这怎么可能？古代人，能活到现在？”
“谁知道。”张焕说，“就像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恨让一个女人能用自己的女儿去做人蛹的，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也算死有余辜了？”
我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张焕又说：“如果那个黑衣男人说的是真的，如果邓豪说的也是真的，那这件事，我大概就捋出一个头绪来了，邓豪身上的情蛊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下了的，只不过这个女人练的应该不是正宗的苗蛊之术，而是一种什么烂七八糟的邪术，蛊术杀人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不会那么恶心，还满身爬虫子。那天晚上，你看见的爬过窗子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白衣服小女孩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她到底去做什么，我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那你现在捋出的又是个什么头绪？”
张焕说：“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黑衣苗女和邓豪的孩子，只是一个报复用的工具，黑衣女人也许觉得，这是邓豪给予她的一场罪孽和背叛的果实，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了杀手……这是我最弄不懂的地方，我真的弄不懂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说：“我更加弄不懂，为什么到最后，他们又会靠在一起……”
张焕继续说：“她呆着苗女到这里来，或许是为了报复邓豪，可是却被腾蛇利用了，腾蛇用特殊的声波控制小女孩体内的昆虫，让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兼主人，并且对我们发动攻击，腾蛇则趁机夺走她母亲的尸体，制作第二个人蛹。”
“人蛹没有魂魄，又是阴邪的事物，加之本生死于非命，怨气磁场郁结的特性，在这个养尸之地，很容易聚集湿气、阴气，大概腾蛇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放弃追踪我们，去制作人蛹。”
“你的意思，腾蛇把这两个人蛹当成容器？”我说，“把阴气都存在着两个东西身上，然后……”
“对，不过后来小黄好像用什么方法利用了这股力量，才把腾蛇逼走了……”
张焕说到这里，用力挠了挠头，看着一边的迷糊，说：“你不是看出小黄是什么玩意儿了么？你说说她是个啥？”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迷糊居然在一边睡着了。
“我勒个去！”张焕骂了一句，“别家的妹妹都乖巧可爱，怎么我家的就是头猪！”
我不由得问：“迷糊……到底是什么，叫什么？”
“我只知道她也不是人类，是什么，我不清楚。”张焕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现在这么大，这么傻，智商这么低，现在过了十几年，我都奔三了，她还是这么大，这么傻，智商甚至更低了，他妈的……”
张焕开始大声咳嗽起来。
没多久，久违的救护车终于来了。
我算是得救了，但心里却依然迷雾重重。
这种感觉，甚至比直接让我死了还难受。
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生活。
上救护车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树林一旁的两堆灰烬，这对母女，最后终究是融为了一体，只是不知道她们的灵魂在阴间，或者说在地狱里，会怎样相处，是否会宽恕对方。
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吧？
我忽然想要回一趟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我不想在死之前，都不能见亲人一面。
我已经太久没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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