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玥早在听说顾连城与沧海共度良宵之后便对她恨之入骨,多番谋划想将她置于死地却偏偏不能如愿。非但如此还弄巧成拙,自己反倒是帮她在顾连城跟前撇清了不少嫌疑。
贵为金枝玉叶却奈何不了区区一个妓子,这让玖玥一口恶气始终不能消解,只是想着揪住这最后一点错处,狠狠惩戒一番这个碍眼的女子。
宫中的侍卫对于施行棍刑已经十分老练,听得玖玥的吩咐就上前钳住沧海的双臂,显然是害怕她挣扎不肯就范,不过大出众人所料的是,沧海非但没有挣扎,反而是脸带笑意地回头冲侍卫摇摇头,示意她自己可以走。侍卫微微怔了一下,就听到顾连城淡淡道:“放开她。”
玖玥一愣,惊讶地转头看向他。他一直坐在这里,从未开口说话,第一次开口竟然是为了让侍卫放开沧海!
看侍卫有些犹疑,顾连城的语气重了一分,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本侯让你放开她。”
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但是话语里不悦已经十分明显。沧海感觉到钳住她的侍卫已经渐渐松开了她的双臂,她收回手臂来,朝着顾连城笑了一笑,说不上是感谢还是其他的用意。
“连城!”玖玥责怪地喊了一声,她被顾连城和沧海之间微妙又透着默契的互动气极了,对顾连城说话的声调也提高了不少,听起来居然有些刺耳,“你要饶过她吗?”
顾连城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她:“公主,既然她自愿去受罚,何必再让侍卫拖她去?”
言下之意似乎隐隐对那侍卫的蛮横不满,玖玥自然将这不满视为了对自己的不满,一张俏丽的脸蛋儿青青白白间转换,最终被怒气渲染成一片红:“侯爷是对本宫这番处置不满了?”
因为爱慕顾连城的缘故,玖玥在他面前一直收敛起自己的公主架子,甚至为了表示亲密,常常都是直呼顾连城的名字。然而现在她却称呼顾连城为“侯爷”,显然是端起了她身为公主的架子以此来表示君臣有别。
“公主,何必为了惩罚一个平民女子而折损了您的尊贵?”顾连城并不畏惧玖玥的发怒,反而是平淡地回敬了她一句话,然后款款起身告辞了,“此事已经水落石出,臣告辞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昭阳殿,经过沧海身边的时候,微微侧了一下头,然后只给昭阳殿内的其他人留下一个潇洒风流的背影。
“混账东西!”
骤然响起的碎裂声,玖玥玉臂在桌上一挥,将眼前的杯盏都一把拂到了地上。瑶姬想上前劝解,却又担心被迁怒,只能看着玖玥被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何必为了惩罚一个平民女子而折损了您的尊贵……
顾连城临走的一番话让玖玥气得发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说自己如此与沧海计较,实在是太没有气度太侮辱她高贵的身份了吗?
还是说,她对沧海出手,让他觉得不快,让他为她打抱不平,让他觉得心疼了!
傲然地一昂首,玖玥直直地逼视着眼前的女子,听说将要被施以棍刑,她居然还能是一副寡淡的表情,这无疑是在玖玥的头上浇了一桶油。
沧海看着玖玥瞪着自己的眼眸里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她看着自己,心中嫉妒地发狂,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呵呵。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的嫉妒之心还是一点都没有消减。沧海微微挽唇笑了,但是翦水秋瞳里没有一抹笑意:嫉妒的火能够烧死别人,也终究会烧死她自己。而她,就是来为这个骄傲高贵的公主,亲自挖一座坟墓。
“将这贱妇就地施刑,罚棍四十!”玖玥歇斯底里地喊道,她要听着沧海在她面前痛苦哀嚎,她要看着她被打得皮开肉绽!
宫刑四十棍,莫说是沧海这样纤细柔弱的女子,即便是强壮的侍卫,大约也捱不过去的吧?瑶姬看着已经疯狂起来的玖玥,心中做了一番计较。
“公主。”瑶姬扯了扯玖玥的袖子,对她道,“公主,您别忘了,您这么做是为了得到侯爷的心,而不是为了对付沧海。切勿舍本逐末呐。”
一句舍本逐末唤回了玖玥的理智,她摆摆手让正要动手的侍卫停下。瑶姬稍微往近凑了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看玖玥脸上的怒气微微消减了下去,咬了咬唇下定了主意一般。
“你们带她下去,改棍刑为二十棍,施刑之后就把她打出宫去便好。”也不知瑶姬劝解了玖玥什么话,她竟然慢慢地收敛起了满脸的怒气,吩咐了侍卫就摆手让他们带着沧海出去了。
沧海临走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是看向玖玥,而是瑶姬。玖玥忽然改变主意想必是她的一番劝解起了作用,在这种时候她能够不被玖玥的情绪干扰,反而是让玖玥不要冲动行事,果真不错。
缓缓叹了口气,沧海略微有些失望:玖玥的暴戾阴毒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心机城府却远不如当年。冲动嫉妒到连一时之气都忍不下去,哪里比得上当年那个以宽宏仁慈而著称的离忧公主。
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她还差的太远。
玖玥看着沧海被带走,施氏夫妇她自然也不好再发作。瑶姬刚刚提醒的对:顾连城正是被沧海美色所迷的时候,她却使尽手段在他面前意图抹杀她,与其说是与沧海过不去,倒不如说是与顾连城过不去。这么想来,也难怪顾连城会拂袖而去。
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
玖玥握了握拳头,想起母妃曾经对她说过,女人之间的争斗最终的胜者只属于最后活着的人。玖玥看了在一旁招呼了其他宫婢收拾残局的瑶姬一眼,道:“瑶姬,方才多亏你的提醒,这个是本宫赏赐你的。”
玖玥伸出手腕儿来捋下一枚镯子,瑶姬恭顺地伸手接了,羊脂白玉的镯子拿在手中便知道温润熨帖不是凡品:“多谢公主赏赐,奴婢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公主分忧。”
这自然也是玖玥赏赐她的目的,沧海已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碍于顾连城,她又不能再像今日一般鲁莽出手。
“今日的事情原本计划得当,酒楼的掌柜和施氏夫妇更是都事先交待过了,为什么偏偏在审问他们的时候临时变卦?”冷静下来之后,玖玥开始捋顺今日的不寻常,按照常理而言,这些下贱的平民根本没有胆量与她作对。
瑶姬也十分困惑:“是呀,帮助那妓子对抗公主您对他们自己毫无益处,他们为何要临阵反水呢?”
哼!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玖玥眼中阴毒的光芒一闪:这些人的临阵倒戈使得她在与沧海的对峙中颜面尽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需要再留在世间了。
“也许本宫一早便该派人杀了那妓子,也不会落得这么多顾忌。”她狠狠道,但是那么简单地杀了沧海,让她死在和顾连城最是柔情蜜意的时候,玖玥觉得对于沧海而言太过仁慈了。母妃曾教导她,要想完全战胜一个女子,就要将她从男人的心里连根拔起。
瑶姬大惊失色,急忙劝解道:“公主不可,现在侯爷已经知道您对那妓子不满,要是她忽然遭逢不测……”
伸手拦住瑶姬的话,玖玥敛了眼眸:这些她自然懂得,只不过今日大事未成,心中难免愤懑不平。眼眸垂了垂,玖玥道:“那几个刁民胆敢愚弄本宫,实在不能轻易饶恕,寻几人去替本宫料理一番,手脚要干净,别再多生事端。”
“是。”
只不过玖玥预料的太过简单,酒楼的掌柜和施氏夫妇忽然变卦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更大的威胁,而且这威胁比来自公主的威逼利诱更为耸人听闻。
风波楼,是一个令王公权贵都闻风丧胆的所在。风波楼中的风媒无处不在,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皇宫内院里。
“女儿,小心些。”施氏老汉扶着受过棍刑的沧海走着,他们刚刚被打了出来,沧海脸色苍白不堪,冷汗沾湿了额发。
伸手拨开老汉的手,沧海有些不稳当:“放手!”
老汉愣了一下,然后将她抓得更紧,几乎是钳制住她往隐蔽的巷子里走。他的力气非常大,根本不像是个苍老年迈的老汉,沧海全身疼得很,被他这么粗暴地对待,有些难耐地呻吟出声。
巷子深处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施家老汉带着她走了过去,一把就将沧海抱上了马车,然后对着外面驾车的马夫道:“走。”
沧海趁他吩咐的时候狠狠地在他的膝头踢了一脚,趁机脱出他的怀抱,倚靠在角落里冷冷道:“燕北狐,又是你。”
施家老汉直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抬手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的面貌。今次他没有戴着随身的面具,一张惊艳绝俗的面容就这么露了出来。
“不错,是我。”他看着沧海勾起唇角笑道,狭长的眉眼直直地看着沧海,“很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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