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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跑了过去,走到半道上果然发现前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村庄和田地都是被水给淹没了。我越往前走水就越深,先是膝盖深,然后是齐腰深,而后是齐胸深,最后是深不见底,我浮在了水面上,我看到旁边无数湍急的水面上飘着各种木料,杂物,狗,猪,老鼠,蛇等物,还有人划着竹筏往来。
这湖泊里的水果然倒灌进来了。我当时心中是憋着一股气的,反正我就是觉得我的弟弟,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正当我拼命第往前游着,忽然我的后面有人有铁钩勾着我,那人是个长者,花白的胡须,面目慈祥,叫我不要去了,说人肯定没救了。但是,我这人就是固执和倔强。我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这是我的弟弟,我答应了我老妈一定带回来我的弟弟。
当时,我失声的哭喊着,憋着劲的往前冲。那人强硬不过我,便放了钩子,给我一块门板,让我半趴在门板上,这样好游一点。
我不停的往前游,当时我是准备游到堤坝上的,要是弟弟不再堤坝上,肯定是出事了。等我游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发现那林中有一个人低低的哭泣之声,这个声音很熟悉,我当时一听,鲜血往脑袋上涌,这是我弟弟的声音,这是我弟弟的声音。我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真的......
我果然看到弟弟挂着一颗歪脖子的小树之上,死命的抓着不敢放手,他一看到了我,立即哭喊道:“哥......哥......是我......是我......”
我拼命地游着冲了过去,眼红都红了,立马吼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回家,你知道老妈多担心啊......”
我弟弟一脸的欢笑,泪水从纯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说:“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叻,这是老爸让我带给你的一个鸭腿,你吃了吧。”
那个傻瓜,餐盒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那只鸭腿竟然还是这家伙的怀里,用塑料纸包好的,还有些余温。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是早上出去了,中午都没有吃饭,还一直留着这个鸭腿。
当时,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我敲着他的脑袋道:“我不饿,你快吃了吧。”
我话音刚落,这货就撕掉了塑料袋,狼吞虎咽起来。这一情景,我一生也忘不了。所以,以后每次我出去之后,都要带各种好吃的东西给他。虽然后来他胖了许多,还怨我,但是我却无比的开心。
等他休息好了,我便把救生衣绑扎在门板上,我和弟弟爬在上面游了回来。
还是我的力气大,一口气冲得很远。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我老妈见到我们俩平安无事,高兴得热泪盈眶。当时,老妈准备划着一个大木盘去找我们。
虽然,我弟弟是没有事情。但是这次江水倒灌还是死了几个人。还好最后控制了。等到八月份初的时候,真正的洪峰来了,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了。洪水直接从堤坝上溢出来了。
那时,镇上的堤坝上全部是解放军战士。面对这汹涌的洪峰,他们扛着麻袋的土往堤坝上扛,手挽手,背靠背的阻挡着洪峰得来袭。
但这次的洪水像是猛兽饿狼一般的汹涌,疯狂地肆虐着,解放军官兵奋不顾身的跳入江水之中,用一个个生命构筑成防御洪水的钢铁长城。具体的情况,因为当时我不再现场,所以不得而知,大部分是从我爸爸和叔叔,以及其他人那里听说的。
后来听他们说,有战士被洪水冲走了,还有半夜睡觉被洪水卷去了。
但是这些都不让报。
洪水不断的来袭,一连一个月这样的情景,我真的佩服他们,崇拜他们,敬仰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们的堤坝肯定是要垮了。
98年长江流域,无数城区和乡镇被淹,受灾面积巨大,很多地方的堤坝直接垮掉了,淹死了很多人。至于具体死亡人数,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一定不少。因为那老人嘴里的那个可怕的场景。
后来,九月份等到洪水退了,张道士又让我拉着一车的黄表纸在江岸边烧掉了。这一次,他没有做法事,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车黄表纸化作飞灰。我知道他是在祭悼这些无辜的死难者和那些军人。他坐在堤坝上,和我一起抽着烟,看着滚滚流逝的洪水,默默无语。
忽然,长江中上一个小渔船的艄公一边向江水撒纸钱,一边痛哭喊魂。也不知道他在祭奠谁,反正隔着很远传来苍凉悲恸的声音。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是楚魂,我们楚人的祭歌。
那天我和张道士坐得很晚才回去。那晚,张道士喝的酩酊大醉。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要命的喝酒过。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九月份开学,我上初三了,这学期一开始学习任务就很重,因为上半年的洪灾基本上没上什么课。尽管学习任务这么重,我还是处于半上学状态。
有时候,我会跟着张道士去做法事。而张道士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决定带我到去见见他的老朋友,也就是前文我提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住在县城的郊外,一个废旧的矿场周围,这附近也住了不少别的人家,但就数这间房子最破,简陋的砖瓦房结构,屋顶上青苔密布,门前载种了大如冠盖的槐树,显得十分的阴森。但是偏偏这房子外面还挂着一个高价回收古董,钱币,字画的牌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个地方也会有人来?
张道士带着我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非常的大,像是一个工厂一般,分隔了很多的房间。大厅中有各种符咒的黄布挂了起来,幡旗林立,好像是开武林大会一样。
这人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身材魁梧,梳着大背头,嘴上挂着一抹笑意。他看到张道士来了,立马惊道:“我说老张啊,叫你注意了四五月份不要外出或是做什么法事,你偏偏不听,现在你的阳寿不多了啊!”
张道士摇了摇头,又指着我道:“这是我的徒弟,猛儿,快给你的师叔磕头!”
我咋一听到师叔这两个字猛地一惊,眼前这个人还是我的师叔?
虽然我心里有万般的不情愿,还是硬下头皮给他磕头,没办法,师命难违,我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这个家伙,发现他竟然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那家伙满意的摸摸嘴角的胡渣子,抚掌笑道:“嘿嘿,师兄,师父那个老家伙虽然把我赶出了师门了。但是,我还算是师门里的人。这枚玉佩,就让这小子就拿去吧。冬暖夏凉的,还可以调和体质。”
那枚玉佩看起来,很特别,上面雕有玄武的图案。
有便宜不占真是孙子,我生怕他反悔了,连忙把那个玉佩揣入了怀里。
后来,张道士也告诉了我这位师叔的名讳和为什么被我的祖师爷逐出了师门。
我们这一派流传于祖师爷,他民国时期学道于龙虎山,后来又研究了茅山道术,精通捉鬼之术,最后才创立了苍南派,以捉鬼辟邪为己任,并且以财神赵公明作为我派主要的祭祀神灵。其实,赵公明最早是镇压鬼怪之神,后来才慢慢演变成财神的。
我祖师爷死后,也受到了赵公明的关照,成为一方看管鬼域的小小神灵。
张道士是祖师爷收的第四个徒弟,前三个都是死于与厉鬼的搏杀之中,而我的师父,由于道行低微,反而保全了性命。
我的师叔原名叫李来风,是我祖师爷最小的弟子,也是他老人家收的最有天赋的弟子了。但是,他当年因为和地府下面的一个女鬼发生了感情后,被祖师爷下了狠心逐出了师门。
因为,人,神,鬼,妖之间是不可有感情的,尤其是道士有守正诛邪的重任,更是要严于自律。
当然,我这师叔也是有本事之人,除了修为高深,还能过阴。
过阴就是他的灵魂离开身体进入阴间地府之中,他能够和地府中的鬼差阴司,鬼怪打交道,上次张道士处理的飞蛇蛊这个妖鬼就是托付给他处理的。
张道士之所以带我找他除了让我认识他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询问自己的寿命几何。张道士并不是怕死,而是怕有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很多东西没有交待给我。而且他死了,原先跟在我后面的那个女鬼肯定是要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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