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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墙头的时钟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翔子终于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妈的，出去跟他们拼了。”
九点钟下自习的他和陈涛因为有人堵在学校大门口而在教室滞留了整整一个小时，当时走出教室的陈涛只是在人群中往大门口瞟了一眼，就知道那些人是来堵他和翔子的——那群人当中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实在太过显眼，是中午让他和翔子揍出来的。
陈涛白了他一眼，道：“你脑子没病吧，一个打十个？”
翔子看了外面一眼，反驳道：“怎么是一个打十个，我看他们最多也就十个人，咱俩拼着挨几下，一个打五个，说不定就冲出去了。”
陈涛噗地一声笑了：“我说一个打十个是说我一个人要打十个。算你？算你我特么要打十一个！”
这话一出口翔子就怒了，脖子一梗对着陈涛道：“什么叫算上我要一个打十一个？出去单挑！”
陈涛撇了撇嘴，没理他，翔子反而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两声道：“你特么那话也说得太难听了，打架吧我是没你厉害，但好歹也算个帮手啊，咱们两个打十个总比你一个打十个胜算大吧，啊？”
陈涛仍然不理他，翔子便觉得十分泄气，双手一摊无奈地道：“要不去后面小卖部打个电话，让你爸来接你……”
话音未落，陈涛就激动地跳了起来：“打电话给我爸，让他知道老子开学第一天就在学校打架惹事？哦，你特么是没什么事，回去洗洗就睡，活该老子挨我爸一顿锤？事儿是你惹出来的，到头来是老子倒霉？不就是插个队吗，他要插你就让他插啊，你个大男人，被插一下怎么了，插一下又不会死人。你要是愿意跟老子一起挨揍，那现在就去打电话，我没意见。”
翔子小声地道：“也不知道是谁他妈先动的手。”陈涛狗耳朵尖，立刻反驳道：“老子那是帮你！”
翔子看了陈涛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道：“那要不，给我爸打个电话？”
陈涛作势一巴掌抽向翔子：“你特么家就住老子隔壁，给你爸打？就你妈那张嘴，给你爸打跟给我爸打有什么区别？”
翔子向后缩了一缩，道：“那你说怎么办吧，这都几点了还没回去，再过一会儿不用打电话，你爸自己就来了。”
陈涛楞了一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走，出去跟他们拼了！”
翔子也愣了，道：“你有病吧？老子不去！”
陈涛撇了撇嘴道：“真孙子。”说罢伸手一把将翔子拽了过来，转头就往教室外走。
翔子死命往后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嚎：“老子不去，老子就是孙子，你撒手，撒手听见没有，再不撒手老子对你不客气了，啊……”这“啊”的一声惨叫一直持续到陈涛把他拖到校门口，中间转了十八道弯，一浪高过一浪，凄厉无比。
陈涛一松手，翔子的叫声便戛然而止，飞快地缩到陈涛身后躲了起来，小声道：“你自己说要一个打十个的啊，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陈涛不耐烦地将吓得浑身发抖的翔子从身后拖了出来，搂着他的脖子道：“别跟个娘们儿似的，他们人多，待会儿要是打起来我只顾得了前面，后面就全交给你了。”
翔子“哦”了一声，抖得筛糠似的身子突然之间就不抖了。
那群人已经等得颇不耐烦，正蹲在一起骂骂咧咧的吸烟，一见陈涛和翔子出来，十来人不约而同丢掉手中的香烟站了起来。陈涛快速地数了数对方人数，十二人，其中几个手里还提着小臂长短的木棍，不由得暗暗叫苦，后悔没把教室后头那半截拖把带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那十来个人当中一个人像脚底踩着弹簧，抽筋似的一跳一跳地走了出来，讥笑道：“哟，不躲了？”
陈涛习惯性的撇了撇嘴，没说话，翔子吓得……没说话。那人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出场效果，顿了顿又道：“现在的小朋友们还真吊啊，开学第一天就敢闹事，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懂不懂规矩啊？”
陈涛笑了笑，看着他道：“你是老大？”
跳跳男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夸张的笑了两声，不置可否，却又一副“看这架势你就应该知道了”的装逼样。
陈涛用力握了握拳头，吐了口气，指着人群中的鼻青脸肿道：“不懂规矩的是他吧，现在的幼儿园小朋友去吃肯德基都知道排个队，你特么中午去食堂打个饭还插队，有没有上过大小班啊，整条街的国民素质都让你给拉低了。”
人多胆气壮，更何况陈涛这话还是赤裸裸的打脸，鼻青脸肿气得险些吐血，跳起来吼了一句“你特么找死”，手中木棍指着陈涛就要冲过去。
跳跳男摆摆手挡下了鼻青脸肿，举手投足间大哥范儿十足，鼻青脸肿虽然不忿，倒还真的退了回去。陈涛浑身肌肉早已紧绷，双手握拳更是蓄势待发，哪怕此时鼻青脸肿已经退回去，他仍然没有丝毫放松，双眼死死地盯着鼻青脸肿。
跳跳男摸索着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陈涛和翔子，一边望外吐白烟一边道：“这事我兄弟不对在先，但你们两个下手也太他妈狠了，就这么算了不仅我兄弟丢脸，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没面子。这样吧，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们两个今天当面下跪给我兄弟道个歉，再让他随便抽几个耳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搞得跟黑社会似的，谁跟谁道歉还不一定呢。陈涛在心底嗤笑了一声，道：“要不你们几个跪下来给我道个歉，今天耽误老子一个多小时这事儿老子也不追究了？”
面对对手，输什么不能输气势——这是除开拳脚外，陈涛那个暴力老爸教给他为数不多并且能让他记住的几句话之一。露了怯，那在打之前你就已经输了。
跳跳男噗地一声把刚点燃的烟吐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涛道：“你特么在逗我？”
陈涛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是单挑还是一个一个上？”
跳跳男啪的一脚踩灭地上的烟头，吼道：“你当我是艾斯比，单挑跟一个一个上有他妈什么区别？”
这事翔子轻轻碰了碰陈涛，问：“艾斯比是什么意思？”
陈涛道：“SB。”
翔子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就算我不知道，你也不用骂我是SB吧？”
陈涛翻了翻白眼道：“你特么还真是个艾斯比。”
这时候已经算得上夜深人静，所以尽管陈涛和翔子声音小，对面那十来个人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十个对两个，气势上不但没有压倒对方，反而自己这边像SB似的被消遣，这换谁能忍？
“卧槽尼玛的，”终于有人忍不了跳了出来，“南哥，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弄死他们！”
陈涛差点笑喷，还南哥，说话的肯定是山鸡……吧。这山鸡话音一落也不等他人响应，吼了一声“跟我上”，挥拳就像陈涛冲了过来。
一对多，怕的就是对方一哄而上。双拳难敌四手，身手再好也架不住人多，像山鸡这样单枪匹马先冲过来，却反而正中了陈涛下怀。
等的就是现在！
陈涛蓄势已久，脚下发力，身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待到贴近山鸡时，身子突然一矮，堪堪避过山鸡的拳头，右手紧握，挟前冲之势，一拳击在山鸡面门上，正中鼻梁。紧接着右肩发力，狠狠地撞在山鸡胸口，硬生生将山鸡捂着鼻子的惨叫给撞成了一声闷哼，蹭蹭连着后退了十来步。
随着山鸡的后退，陈涛再次欺身而上，再待贴近山鸡时，右脚向右前方踏出一步，身子又是一矮，紧贴着山鸡从他腋下钻了过去，起身抬肘砰地一声正撞在山鸡身后一人的左颊上，旋即再回身又是一肘撞在那人右太阳穴上，同时身体以右脚为轴，旋身左腿一记高边腿砰地踢在第三个人的头上。两人都是哼都没哼一声，立刻倒地。而山鸡，则捂着鼻子蹲在一边喷血。
几乎就在一瞬间，陈涛完成了一次三杀。不仅对面那些人，连见惯了陈涛打架的翔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连续放倒三人，陈涛也微微有些气喘，趁着对方一愣神的当儿，迅速退回到翔子身旁，这才深深吐了几口气。翔子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妈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打？”
陈涛没好气地道：“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言语间对面那些人也总算回过神来，看着陈涛和翔子一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跳跳男暴跳如雷，一把夺过鼻青脸肿手上的木棍，朝着身后众小弟吼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吼完嗷的一声，挥舞着手上的木棍向陈涛和翔子冲了过去。
大哥带头冲锋，效果立竿见影，剩下的几个人立刻随着跳跳男冲了上去。带着一句“我去你妈的”，跳跳男当头一棒砸向陈涛脑门，陈涛推开身边的翔子，侧身避过，跳跳男前冲之势不止，陈涛左腿一记低边腿踢在他右腿腿窝处。跳跳男只觉得右腿一软，求婚似的单膝跪地，上半身还止不住地前扑，陈涛抬腿一膝，正撞在跳跳男额头上。跳跳男哼了一声，被这一膝盖撞得一仰头，躺在地上呆呆看着夜空数星星。
解决掉跳跳男，却不防另外一人一棍打在他肩头，陈涛抬手护住头部，立刻又有几拳落在他手臂上，挨了几下的陈涛反而在心底暗自发笑，这力道，和自家老头儿比起来真差远了。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护住头”，抬眼却正看到狂吼着一脚想他踹过来的鼻青脸肿。陈涛冲着鼻青脸肿咧嘴一笑，猛地向右跨出一步，低喝一声，左腿狠狠地踢在他立足在地的那条腿的小腿上。鼻青脸肿踹出去的腿收不回来，直直的一个一字马压了下去，疼的惨叫声直冲云霄。陈涛随即又是一记重拳跟了出去，直接将他锤得五体投地。
陈涛在心底默数一二三四五，拼着硬挨了几下又放倒一个，听着身后不断传来木棍抽在身上的闷响，却奇怪背上怎么没一点疼痛感，回头才发现翔子早已被打的只剩招架之力。他一把将翔子拉了出来，跃起一膝撞在离他最近的一人的胸口上，落地便期身上去，冲入人群接着数数，留下站在他身后的翔子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发呆。
数到十二的时候，陈涛终于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除了站着的翔子，四周不多不少，正好躺了十二个人。
歇了一会儿，陈涛回过头看了看翔子，笑着问道：“没事吧？”
翔子身上挨了不少下，动一下就疼得直抽凉气，却仍然龇牙咧嘴的冲着陈涛笑着摇头。
陈涛还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熟悉的车牌号让陈涛心底猛的一凉。
他看着翔子，用眼神说话：完了，来了个打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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