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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从事文学创作的人。生活在上海一个落后的角落里。
从我12岁开始就一直在写着很多东西，只是，它们都遭到了退稿的命运。为什么会被退稿，我一直想不通，却在每时每刻都被残酷的现实伤害着。我记得，有作家曾经说过：夜夜失眠，不是因为现实的美好，而是因为有个比现实更残酷的梦境。我形容枯槁，担心着自己何时会突然疯掉。
“疯掉？”多么残酷的一个词，那就意味着自己将分不清现实与虚拟的差距，那将意味着，自己会在无数人的面前做着他们无法理解的事。
……
我们居住的地方，曾经就有一个疯子，不知道她是由于什么原因疯掉的，只是知道人们都讨厌她。不论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寒风凌冽的冬天，她总是穿着很少很少的衣服。她没有作为女人的荣辱观点，她没有了现实太多太多的想法。她大多数的时间都闲适地躺在一个偌大的垃圾桶旁边，傻呵呵地笑得像每天都有新鲜事儿似的。
都说，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她整天妩媚地看着来来往往地人，毫不避讳地露着她的乳房。
“你看那个疯女人，那不知羞耻的做法……”
“就是，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要是小孩看见了，多不好！”
就是这么简单的饭后闲谈的讨论，有一次我逛街回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惨不忍睹地一场疯人与正常人的竞争。那天，小区的门口挤满了人，我看见每个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堵住她的嘴！快点，臭袜子呢！”住在我楼下的大妈一边甩着被咬伤的鲜血淋淋的手，一边冲周围的人大喊。我看见她被残忍地踢打，打到她终于虚弱无力。她被众人五花大绑，身上满是伤痕，连乳房上都捆着绳索。她的嘴巴被一大堆恶心的臭袜子塞满了，口水浸透了袜子，滴落下来。“快把她送走，哎哟，怎么这么恶心呢！”终于，她被强制地塞进了车的后备箱，随着车的启动，被拉到了其他的地方。
众人看着车的离去，终于乐呵呵地笑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来到小区的自来水管旁，仔细地洗着被臭袜子和她的身躯污浊了的手。“哎哟，这婊子，还咬我，她妈的，这包扎都不知得花我多少钱呢！”楼下大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皱的像干煸的核桃似的。
“不过，要不是您啊，这怎么能够制服得了她呢？”众人看着大妈流血不止的手，赶忙送上零星的安慰。
大妈没再说什么，自豪地大步迈向社区的卫生所。
……
泛着微微血迹的地上参杂着她的口水，它们粘稠地分布在不同的地方，让我又一次回忆起她痛苦地挣扎。她为什么要这样挣扎？她不是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了吗？我固执地想，或许，她是在留恋这个地方呢，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露，她一直都呆在这里，她是不是已经记住了那些嫌弃她但是依旧熟悉的人呢？我心里暗自震惊起来。你知道吗？我觉得这种感情甚至比爱情更让人心惊胆战。我生活了这么多年，谈过很多次的恋爱，每一次我的对象，她们都是在我心中很恐惧的存在。她们就像奢侈品，花了大半心思攒的积蓄，欣喜地买回来，却还只是有保质期的东西。她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太多，让我有种入不敷出的错觉；她们对我太平淡，以至于分手竟然只用得着一句话而已。
……
那个疯子，没有从小区得到任何必要的关照，但是她却无比的留恋着这里。我不再回忆这里的事，只是叹息着走上楼去。“哎，哎！”楼梯刚上到一半，背后就有声音传来，我唐突地回过头。
“小伙子，这个月的月租快到期了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奶奶不知道是在笑话我，还是在高兴着自己又可以收到一笔不小的收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恩恩，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您的。”我难堪地冲他笑笑，提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去。
我真的不知道该上哪整这么多钱去，我只是个不得志的书生，看着邮箱里成百的退稿信件，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的思绪意识模模糊糊，想起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年迈的母亲将我的包裹吃力地扛在肩头，送我到火车站。
“此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我看见她泪眼婆娑的面容，带着劳动人民辛苦的痕迹，瞬间冲撞着我年少的心扉。
……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离家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家人的容貌了，我失落地自我嘲笑起来。当初以为自己可以马上成名，这样就可以回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过得比任何人都平淡。甚至，连楼下大妈都不记得我。这么多年来，我的脑海里还是充满了年少轻狂的梦想，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当初信誓旦旦地种下，却始终没有机会要它发芽。哈哈，算了。我想不下去，上网查一下，这才明白春天已经到了，小区的风景甚是惨淡，竟然没有让我意识到春天的到来。明天去看看桃花吧，我压抑着却略带点舒服地笑笑。突然觉得脖子已经支撑不起笨重地头颅了，是幻想太多的缘故吗？我来不及走到床边，头便倒在了我瘦弱的臂膀上，睡着了
……
几乎很少能有人像我这样没有任何一点认真生活的习惯了。我也能深深地感受到，每次我毫无规律的生活带来的身体上严重的吃不消。虽然心里比谁都明白，但是，每当我的思想沉浸在我毫无头绪的人生路上的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已经超乎了生活本身了，忘却了繁杂的生活杂物，只想着一心冲破思维的牢笼。晚上虽然被疲惫整得死去活来，终于在这么多天的失眠后睡着了，但是，无穷无尽的梦境却一个一个接踵而至。我梦见我回到了我的故乡，看见了多年未见的母亲，只是，我没有看到她的年迈和艰辛，而是看到了她由我的成功带来的富贵满身。我很奇怪，是的，在梦境里，我没有任何因为这个场面而激动的心情，我看着如此喜悦的情景，竟然能够自己明白，这就是我的梦境。
“不思量，自难忘……”
我梦到了我的初恋女友，她穿着性感的血红色超短裙，化着浓艳的妆，为我跳着劲爆的热舞。只是梦里不再是那么讨厌她，而是再一次被她惊人额美丽折服，想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安静地度过一辈子。
“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梦到了我的小时候，青涩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大人载着满是疲劳的身躯，踌躇地讨论着面包的问题。那时的我，真的无忧无虑，能够尝遍天下所有的喜开颜笑。
……
就这样梦醒了，头疼的仿佛被重重的击了一下似的，手臂在一夜的重压下，麻木得根本伸展不开。最重要的是，我冷得厉害，却又动弹不得。心里一下子生出无数的埋怨：要是昨日能迈开几步，回到床上去睡觉，该有多好。一会儿后，终于舒缓过来，“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开始忘记刚才的抱怨，仿佛那些疼痛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大概是因为，我这么长时间忍受失败的缘故，我居然有点洋洋自得。这让我养成了对痛苦具有的最低的敏感度，以至于到目前为止，我竟然有点分不清，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悲伤了。
年少时一直深深崇拜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他的文章，让人觉得喜和悲原来没有那么长的界限。生命底下不是一直都藏着深深地危机吗？数十年的社会沉浮，没想到的是：今天，我居然收获到了和他一样的心。算了，心又有什么用，还是去桃园吧。我艰难离开空荡荡的桌子，记起昨天心里默默的安排。
……
长期没有出门了，竟不知道原来人口还是那么的多。整天看着小区稀稀落落的人群，还以为在计划生育的影响下，我们的人口已经急剧减少了呢！在公交车上，我差点被挤成肉饼。明明脚跟都快离开地面了，司机还是一个劲地说：“往后面走！往后面走！”一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桃园。因为是初春，桃花还没有完全盛开，所以来看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买完门票，漫无目的地走在桃园里，竟有点失落了。《牡丹亭》里有一个情节，我一直记忆犹新：杜丽娘走到园林里，看着满园的春色，不禁忧从中来：“不到园林，哪知春色如许，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杜丽娘如此感慨，是因为她为一个男人，浪费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当初，我还在嘲弄她：呆痴的女人，竟然不知道时间的宝贵，白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事，浪费自己如此多的时间。现在看来，竟有些愧色了，觉得自己不仅是在嘲弄她，更实在嘲笑自己了。心完全没有留心周围的的美景，这么轻松的环境，还是没有办法打开自己的心结呢。……心理学上有说：太执着内心的人，很难在困顿中找到自己的出口。我想，这句话是真的。高中的老师最爱给我们讲一个寻找反粒子的物理学家：他一直坚信宇宙里有反粒子的存在，年轻时，他做实验，偶尔发现了这个粒子存在所满足的现象，但是他没有拍摄下来，以至于他以后穷尽一生的实验，有没有再遇到过那个现象。上帝对于他，是不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让物理学家看到一时的希望并且坚持下去，却没有让他赢得自己的成功。那个物理学家在苍苍暮年会想到什么，他是否还坚信曾经的那个细微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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