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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数百名少年青衣归青衣,白衣归白衣,毫不混杂,各人占著方位,或六七人,或八九人分别对付一人,长剑分指要害,那数十名年老的顷刻之间便被制住。
胖头陀和陆高轩身周,也各有七八人以长剑相对。
一名五十来岁的黑须道人哈哈大笑,说道:“夫人,你操练这阵法,花了好几个月功夫罢?要对付老兄弟,其实用不着这么费劲。”
站在他身周的是八名红衣少女,两名少女长剑前挺,剑尖挺住他心口,喝道:“不得对教主和夫人无礼。”
那道人笑道:“夫人,那条五彩神龙,是我无根道人杀的,你要处罚,尽管动手,何必连累旁人?”
五彩神龙?韦冲霄险些笑出声来,不就是一条蛇吗?蛇也配称龙?
洪夫人坐回椅中,微笑道:“你自己认了,再好也没有,道长,教主待你不薄吧?委你为赤龙门掌门使,那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职,你为什么要反?”
无根道人说道:“属下没有反。黑龙使张淡月有大功于本教,只因属下有人办事不利,夫人便要取他性命,属下大胆向教主和夫人求情。”
洪夫人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无根道人道:“神龙教虽是教主首创,可是数万兄弟赴汤蹈火,人人都有功劳,当年起事,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到今日有命丧敌手,有的被教主诛戮,剩下来的已不到一百人。属下求救主开恩,饶了我们几十个老兄弟的性命,将我们尽数开革出,教主和夫人见着我们老头儿讨厌,要起用新人,便叫我们老头儿一起滚蛋罢。”
洪夫人冷笑道:“神龙教创教以来,从没听说有人活著出教的,无根道长这么说,真是异想天开之至。”
无根道人道:“这么说,夫人是不答应了?”
洪夫人道:“对不起,本教没这个规矩。”
无根道人哈哈一笑,道:“原来教主和夫人非将我们尽数诛戮不可。”
洪夫人微笑道:“那也不然。老人忠于教主,教主自然仍旧当他好兄弟,决不歧视。我们不问年少年长,只问他对教主是否忠心耿耿,哪一个忠于教主的,举起手来。”
数百名少年男女一齐举起左手,被围的年长众教也都举手,连无根道人也都高举左手,大家同声道:“忠于教主,决无二心!”
韦冲霄见众人举手,也凑了个热闹,将手举了起来。
洪夫人点头道:“那好得很啊,原来人人忠于教主,连这个新来的小弟弟,虽非本教中人,居然也忠于教主。”
韦冲霄笑而不语,老子忠于教主?除非你脱了衣服陪老子睡觉,老子才会考虑考虑。
洪夫人环顾了众人一眼,道:“大家都忠心,那么我们这里一个反贼也没有了,恐怕有点不对头吧?得好好查问查问,众位老兄弟只好暂且委屈一下,都绑了起来。”
数百少年男女齐声应道:“是!”
一名魁梧大汉叫道:“且慢!”
洪夫人眼中拂过一丝寒光,道:“白龙使,你又有什么高见?”
那大汉沉声道:“高见是没有,属下觉得不公平。”
洪夫人啧啧冷笑道:“啧啧啧,你指责我处事不公平。”
那大汉面不变色,道:“属下不敢,属下跟随教主二十年,凡事勇往直前。我为本教拚命之时,这些小娃娃都还没生在世上。为什么他们才对教主忠心,反说我们老兄弟不忠心?”
洪夫人笑吟吟的道:“白龙使这么说,那是在自己表功了?你是不是说想,倘若没有你白龙使钟志灵,神龙教就无今日?”
那魁梧大汉钟志灵道:“神龙教建教,是教主一人之功,大伙儿不过跟着他老人家打天下,有什么功劳可言,不过……”
洪夫人道:“不过怎样啊?”
钟志灵道:“不过我们没有功劳,这些十几岁的小娃娃更加没功劳。”
洪夫人道:“我不过二十几岁,那也没有功劳了?”
钟志灵迟疑半晌,道:“不错,夫人也没有功劳。创教建业,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
洪夫人直视着他,缓缓道:“既然大家没有功劳,杀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
说到这里,眼中闪烁过一阵杀气,脸上神气仍是娇媚万状。
钟志灵怒叫:“杀我姓钟的一人,自然不打紧,就只怕如此杀害忠良,诛戮功臣,神龙教的基业,要毁于夫人一人之手。”
洪夫人拍了拍手,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
这几个字说得懒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杀人的暗号。
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长剑同时挺出,一齐刺入钟志灵的身子。
七剑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
钟志灵叫道:“教主,你……好狠心!好……”
话音落下,倒地而死。
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动极是整齐。
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龙使钟志灵武功甚高,但七剑齐至,竟无丝毫抗御之力,足见这七名少年为了今日在厅中刺这一剑,事先曾得教主指点,又已不知练了多少遍,实已至了熟极而流的地步,无不心下栗栗。
洪夫人打了个呵欠,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口,显得娇慵之极。
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对于钟志灵被杀,宛如没有瞧见。
洪夫人轻轻地道:“青龙使、黄龙使,你们两位,觉得白龙使谋叛造反,是不是罪有应得。”
一个细眼尖脸的老者躬身说道:“钟志灵反叛教主和夫人,处心积虑,属下十分痛恨,曾向夫人告发了好几次,夫人总是说,瞧在老兄弟面上,让他有个悔改的机会,教主和夫人宽宏大量,只盼他改过自新,哪知道这人恶毒无比,实是罪不可赦。如此轻易将他处死,那是万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无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
韦冲霄心中好笑至极,这厮倒也适合做官,不说拍马的功夫,就是这份识时务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若放到清廷,少说也会身居高位。
洪夫人微微一笑,说道:“黄龙使倒还识得大,青龙使,你以为怎样?”
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汉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视,斥道:“滚开,教主要杀我,我不会自己动手吗?”
八名少年长剑向前微挺,剑尖碰到了他衣服。
那汉子嘿嘿几声冷笑,慢慢提起双手,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衫,说道:“教主、夫人,当年属下和赤、白、黑、黄四门掌门使义结兄弟,决心为神龙教卖命,没想到竟有今日,夫人要杀许某,并不希奇,奇在黄龙使殷大哥贪生怕死,竟说这等卑鄙龌龊的言语,来诬蔑自己好兄弟……”
猛听得嗤的一声急响,那汉子双手向外疾分,已将身上长袍扯为两半,手臂一振之间,两片长袍横卷而出,已将八名青衣少年的长剑荡开,青光闪动,手掌中已多了两柄尺半长的短剑。
随即嗤嗤之声连响,八名青衣少年胸口中剑,尽数倒地,伤口中鲜血直喷。
八人尸身倒在他身旁,围成一圈,竟排得十分整齐。
这几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掩耳。
洪夫人一惊,双手连拍,二十余名青衣少年挺剑拦在青龙使身前,又团团将他围住。
青龙使哈哈大笑,朗声说道:“夫人,你教出来的这些娃娃,脓包之极,教主要靠这些小家伙来建功克敌,未免有些不大顺手罢?”
七少年刺杀钟志灵,洪教主犹如视而不见,青龙使刺杀八少年,他似乎无动于衷,稳稳坐在椅中,始终浑不理会。
洪夫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渐愧,嫣然一笑,坐下身来,笑道:“青龙使,你剑法高明得很哪,今日……”
忽听得呛之声大作,大厅中数百名少年男女手中长剑纷纷落地,众人大奇之下,眼见众少年一个个委顿在地,各人随即只觉头昏眼花,立足不定。
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跟著余人也摇摇晃晃,倒了下来,顷刻之间,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洪夫人惊呼:“为……为什么……”
身子一软,从竹椅中滑了下来。
青龙使却昂然挺立,狞笑道:“教主,你残杀我兄弟,想不到也有今日罢?”
两柄短剑一击,铮然作声,踏着地下众人身子,向洪教主走去,自然是想要杀他了。
洪教主哼了一声,道:“那也未必!”
说着,伸手抓住石椅的靠手,喀喇一声,拗断了靠手。
青龙使勃然变色,退后两步,说道:“教主,偌大一个神龙教,弄得支离破碎,到底是谁种下的祸胎,你老人家现在总该明白了罢?”
洪教主“嗯”的一声,突然从椅上滑下,坐倒地下。
青龙使大喜,抢上前去,挺剑直刺洪教主。
蓦地里‘呼’的一声,一物挟着一股猛烈之极的劲风,当胸飞来。
青龙使右手短剑用力斩出,内力灌注的短剑将那物断为两截,原来便是洪教主从石椅上拗下的靠手。
他这一掷之劲非同小可,一段石块被斩断,上半截余势不衰,扑的一所,插入青龙使胸口,撞断了五六条肋骨,直没至肺。
青龙使一声大叫,戛然而止,肺中气息接不上来,登时哑了。
身子晃了两下,手中两柄短剑落地,分别插入两名少年身上。
这两名少年四肢麻软,难以动弹,神智却仍清醒,口中也能说话,短剑插身,痛得大叫起来。
只见洪教主右手撑地,挣扎要站起身来,但右腿还没站直,双膝一软,倒地滚了几滚,摔得狼狈不堪。
这一来,人人知道教主和自己一样,也已中毒,盘软肉酥。
教主平素极其庄严,在教众面前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笑也不多笑一声,此刻竟摔得如此丢人,自是全身力道尽失。
大厅上千多人尽数倒地,却只一人站直了身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上了神龙岛之后便闭气,转外呼吸转为内呼吸的韦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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