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盯着王商,神色冰冷,淡淡的问道:“王商,可有话要说?”
王商呸了声,神色坚毅,大喝道:“王灿,成王败寇,一死而已,要杀便杀,何必婆婆妈妈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灿摇头一笑,问道:“可愿降?”
王商哼声道:“决不投降!”
说出这番话,王商也是迫于无奈。wwW。qUanbEN。
他帮助赵韪设下圈套,让王灿入城接受赵韪投降。在宴席上,王商更是和赵韪一唱一和,降低王灿的警惕性,而且赵韪之所以能够伏击王灿,还是由于王商假装醉酒,去调兵遣将,带着士兵来州牧府围攻王灿。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谋划,才会让王灿这般狼狈。
或许,没有杀死两个黑衣武士,没有重创裴元绍和周仓,王灿也没有被弓箭射伤,王商还可能有投降的打算,可他设下一环接一环的计谋,不仅令王灿受伤,连下属都死掉两个,还有两员大将重伤。
出现这种情况,王商心中揣测王灿肯定要杀他,以安抚麾下将士的怒火。
杀死他,用他的血安慰死去的人。
王商的骨子里面料定王灿必定要杀他,因此没有做无谓的挣扎,没有向王灿卑躬屈膝,祈求饶命。
大丈夫,死则死矣,不能够卑躬屈膝,受王灿侮辱。
郭嘉站在一旁,见王灿和王商针尖对麦芒,眉头微微蹙起。他望着王灿,微微摇头示意。其用意,是请求王灿饶王商一命。
王灿看见郭嘉的动作,笑而不语。
沉默片刻,王灿问道:“王商,你真不怕死?”
王商哼了声,朗声说道:“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商设下连环计谋,降低你的警惕性,更是在大厅派兵围攻你,险些就要成功,只可惜功败垂成。如此大事,足以令王商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哈哈哈……”
说完,王商朗声大笑,声音高亢凄凉,有些悲壮。
王商话虽如此说,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谁又能熟视无睹,坦然面对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说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样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令人难以企及的境界,甘愿赴死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心中的抱负,为了惊醒世人才甘愿受戮。
王商才华渊博,见识广,却无法直面生死。
说到底,不过一书生耳!
王灿听着王商的语气,感觉到王商心中的不舍。不过,王灿本就没有杀王商的打算。沉默了片刻,让说道:“王商,本太守不杀你,饶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太守夺下益州,只要本太守在益州一日,就永不录用你。”
旁边几人听了,都是神情震动。
永不录用,意味着王商绝无可能在益州出仕。
当然,王商也可以选择离开益州,去其他的地方出仕为官。然而,王商是益州人,世代居住在益州,谁愿意离开故土,去过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呢?
王商闻言,露出惊诧的神情。
王灿竟然不杀他?
虽然王灿的条件苛刻,可对于王商来说,经历了赵韪的事情后,心中也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出仕为官。他忍着小腹处传来的疼痛,挺直身体,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朝王灿拱手揖了一礼,拜道:“商,叩谢王太守不杀之恩。”
说完后,王商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起身,亦步亦趋的离开州牧府。
背影凄凉,令人颇为叹息。
所谓成王败寇,便是如此,一场战斗,总有人扼腕叹息,总有人欢欣鼓舞。
王商离开,吕蒙心中不服,他不等王商离开州牧府,立刻站出来,拱手回禀道:“主公,王商设下计谋,使得保护主公的两个武士被杀,又有裴将军和周将军身受重伤,而且连主公也被弓箭射伤,王商此人,罪不容恕。”
王商闻言,脚步也停下来,等候王灿说话。
他并没有一下加快脚步,迅速离开,反而是等待着王灿的反应。
王灿摇头说道:“阿蒙,王商之事,本太守自有主张,不必再说。况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口的话岂能反悔。”王灿见王商驻足停下,说道:“王商,你尽管离去便是,本太守说不杀你,就绝不杀你,无须担心。”
王商这才缓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吕蒙嘟囔着嘴,非常不高兴。
对于王商这样的敌人,吕蒙觉得就应该杀了除掉后患,他挠头搔耳,想不通王灿为什么放走王商。郭嘉看见吕蒙的模样,笑说道:“阿蒙,主公放走王商,一方面是怜惜王商之才,另一方面却是不能够杀死王商,你要好生揣摩主公的用意啊!”
吕蒙眉头微皱,问道:“郭先生,这是为何?”
郭嘉解释道:“王商出身益州,是益州的士人典范,杀死王商,势必让主公和益州士人对立,这是主公不愿意看到的。主公刚刚夺下成都,即将成为益州之主,麾下的版图可谓是扩张数倍,郡县无数。这地方广阔起来,自然需要许多人治理,若主公和益州士族对立,对主公大不利!再者,主公对王商永不录用,已经是很严重的责罚了。”
吕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郭先生。”他脸上带着惭愧的神情,弯腰朝王灿拜道:“弟子误会老师,请老师责罚。”
王灿摆摆手,示意无妨。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奔驰而来,只见一名破军营骑兵校尉领着士兵快速冲进州牧府,往大厅冲了进来。校尉见王灿肩胛处被弓箭射伤,赶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拜道:“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请大人责罚!”
王灿微微抬手,说道:“起来说话。”
“多谢大人!”
校尉神色谦卑,从腰间取下一颗脑袋,放在地上,说道:“大人,赵韪仓皇出逃,已经被末将诛杀,这是赵韪的头颅,请大人检验。”
王灿看了眼,满意的点头微笑。
赵韪领兵冲出去,却不想遇到破军营骑兵,也算是运气背,走狗屎运。
此人也算是英雄人物,却落得这般下场,令人叹息。
校尉骄傲的看了眼赵韪的头颅,又说道:“大人,末将领兵抵达州牧府,看到一个官员鬼鬼祟祟的溜出去。末将怀疑他是敌人,就将他抓了回来,请大人处置。”
“哦,带上来看看。”
王灿和郭嘉相视一望,露出奇怪的神情。
除了赵韪领兵逃出州牧府,还有什么人逃出州牧府了?
校尉手一招,喝道:“把人带上来!”
只见两个士兵架着一个中年人走了上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商。他被两个士兵托着,神色灰败,眼中露出浓浓的颓废,他并没有出言破骂,而是乖乖的被两个士兵架着,抵达大厅门口。
“咦,竟是他!”
吕蒙看见来人是王商,惊呼一声,同时心中也暗暗好笑,这王商的运气,也太背了。刚刚走出州牧府,就被骑兵碰到,被当做敌人抓了回来,幸好破军营校尉没有将王商杀了,否则王商死得就有些冤枉,王灿不杀他,却被王灿的下属杀死。
王灿见来人是王商,心中好笑,大喝道:“立刻放开他,此人是我放走的,不必缉拿。”
“诺!”
校尉点头答应一声,摆手示意士兵松开王商。
“砰!”
两名士兵放开王商后,王商腿一软,一下摔倒在地上。
他听见王灿的话,眼睛亮了一下,可脸上却露出苦涩的神情。他真的是够倒霉的,本来都已经被王灿赦免,却还要被不知情的士兵抓起来折腾一下。王商深吸口气,缓缓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离开州牧府,往任安的住处行去。
王灿目光看向校尉,问道:“校场战事如何?”
校尉拱手回答道:“大人勿忧,将军领兵杀出,正往州牧府方向杀来。”
王灿思虑一番,吩咐道:“留下五十人保护州牧府的安全,你带着其余的破军营士兵杀回去,帮助子龙杀敌!”
“诺!”
校尉抱拳大喝一声,然后吩咐五十个骑兵留下,便带着其余骑兵离开州牧府。
大厅中,战斗结束后,开始清扫尸体,打扫战场。
王商离开州牧府,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任安的住宅门前。因为他和任安是好友,经常往来,府中的下人认出王商,立刻前去通报任安。
王商倚靠在大门口,等了片刻,望见见任安走出来,心中顿时松懈下来,身体晃了晃,便倒在地上。能坚持到现在,也是王商意志力够坚强,才能走到任安府上,换做是普通人小腹被弩箭射伤,早已经昏厥在地上,不省人事。
任安派下人去请医生,替王商诊治。
等行医的人给王商诊治后,才稳定了王商的情况。
任安和王商都是益州的名士,私交不错,相互间关系很好,所以王商才想到在任安府上落脚。他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见任安神色急切的在屋子中来回踱步,说道:“定祖(任安字)兄,多谢了。”
任安连忙走到床榻旁边,说道:“文表(王商字),你设下计谋伏击王灿,已经把王灿得罪,这次侥幸逃过一劫,却还得被王灿追杀。这样吧,明日我就送你出城,躲避王灿的追杀。”任安是知情人,知道王商谋划王灿的事情,却不知道州牧府发生的事情。
王商苦笑道:“定祖兄,我不是逃出来的,是王灿不杀我,放我走的。”
任安神色惊愕,抚须笑道:“如此说来,王灿心胸宽广,倒也令人佩服啊。”
王商见任安的神情,试探着问道:“定祖兄,这一次你没有参与伏击王灿,看来是准备要出仕王灿,在王灿麾下为官了吧。”
任安笑了笑,默然不语。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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