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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过了好久,李凡才慢慢冷静下来,他重重的往后一躺,倒在草堆中,紧握的拳头放松下来,然后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而当他在睁开眼睛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已经经历许多了,不是么?
怪只怪自己,太小,太弱,没有力量……
等等……
蓦地,李凡的眼睛忽然微微一眯,然后慢慢变得古怪。
力量?
念头一起,不由自主的,脑中,忽然有一段文字静静的淌过。
月光决!
开篇是三个斗大的字,随后便是总纲:
“月每出西山,为诸阴之长,是为太阴……月光者,月华也,引之入体,可稍壮几之灵气,天长日久,或可凝聚阴魂,裨益修为……”
这,这是——
仙诀!
“初习者,当于夜深之时,屏息已待,凝神静气,两日内可察月华,是为初窥……”
两日么?
黑暗中,李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一闪即逝。
“呼……”
李凡长长吐出一口气,翻身坐起,缓缓的闭上眼睛,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按照法决所说,慢慢屏住了呼吸……
……
又是夜晚。
今夜的天空似乎格外的明亮,数不尽的繁星在闪烁,皓月当空,月华洒落,一地青光……
李凡静静的坐在牛棚中,一动不动,月光穿过那满是漏洞的屋顶落下,笼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张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憔悴,挥之不去……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凡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像是有一缕急色闪过,紧接着就连眉头也蹙了起来。
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
从得到法决的那一晚开始算起,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法决上不是说,两夜便可以察觉月华么,可是……
为什么还是察觉不到?
差一点!
就只差一点点!!
李凡能够感觉到,自己距离法决上所说的“初窥”只隔了薄薄的一层,甚至比一张纸还要薄弱,一捅就破,有好几次,他差一点,就察觉到月华了,可每到这时,心中便有一点晦涩浮起,阻拦住那种冲动,功亏一篑!
到底是哪里不对?
李凡满抓住一把头发,低下头,那一段法决,在脑中闪过:
月光者,月华也,可引之入体,稍壮几之灵气,天长日久,或可凝聚阴魂,裨益修为……初习者,当于夜深之时,屏息静气,凝神以待,两日内可察月华……是为初窥……
夜深之时……屏息静气……
——没错啊!
可是为什么感受不到?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
蓦地,忽然有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难道这法决是……
假的?
这念头只是一闪,便像是燎原的烈火般燃起,不可收拾,李凡霍的抬头,发丝扬起,杂乱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假的!
是了,假的!
自己早该想到的,哪有妖怪会这么好心,却原来到底只是在戏耍自己,没错,一定是这样!
该死!
“砰!”
李凡咬牙切齿,忽然重重一拳打在了身下的草堆上,飞舞的草屑间,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着,那一瞬间的狰狞,堪比厉鬼!
竟然骗我——
该死!
“哞!”
狂怒间,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牛叫,李凡霍的转头,那一瞬间,似乎有一丝冷光从眸中划过,阴沉的可怕!
但老牛却好像毫无所觉,它摇晃着大脑袋,大眼睛眨巴着,竟似乎有些许可怜的色彩透出,却又忽然偏头看向了屋外。
“哞!”
老牛又叫了一声,李凡眯了眯眼睛,随着它的视线向外看去,昏暗的夜下,牛棚边的草垛映入眼帘。
这是——它饿了?
“哼!”
李凡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的,他转过头,鼻息间一丝冷哼吐出,嘴角弯起,勾出一抹森冷的弧度,却没有看到,身侧,老牛那浑浊眸中一闪即逝的担忧,还有……无奈?
银月洒落。
正迎着李凡那转过的面颊,他黑白的眸子在月下一闪即逝,映着月光,那双眼睛阴沉沉的——全是冰冷!
我都没有东西吃,你还想……
等等。
饿……
一个字符从脑中迟疑的闪过,李凡忽然愣住了,他惶恐的发现,这往日里无比熟悉的字眼,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的陌生。
一种让他感到心慌的陌生,那种疏离,就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
陌生?
疏离?
怎么……怎么会?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字符。
李凡的身子猛然僵住了,眸光停住,他的眼眸慢慢的睁大,不自觉的,那过去几日的时光忽然在脑中闪过。
从前夜,得到法决的那一晚开始,所有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最初时候的欣喜,再到随后的担忧,转为焦躁,一直到今夜,那几近于疯狂的狂怒!
整整——
两天三夜!
那当时纷繁复杂的心境,此刻想来竟然是如此的清晰!两天三夜,再加上之前那几天,这么久了,自己竟然……水米未进?
“呼……”
身边像是忽然有一阵小风掠过,一瞬间,李凡只觉遍体生寒,他猛然抬头,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难以想象,他竟然就这样过了三天,被那所谓的仙诀牵绊起心神,竟然连饥饿这身体最基础的本能都忘却了!
蓦地,李凡忽然猛地起身,他那虚弱的身体不堪这突兀的动作,在站起的那一瞬间,险些跌倒。
但李凡却恍然未觉,踉跄了几步,坚持走到了另一边墙角。
墙角,那喂牛的水槽中,原本盈*满的水面,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只剩下浅浅的一层。
水面微黄,却有一张更黄的脸颊倒映出来,李凡猛然愣住了,他看到,水中那人影脸颊扭曲着,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吗,却偏又双目赤红,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疯子!
这是……
我?
一瞬间,就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冰冷透骨!李凡颓然的坐下,低头,整张脸颊沉进黑暗中,口中低低的吟道:
“月光者,月华也,可引之入体,稍壮几之灵气,天长日久,或可凝聚阴魂,裨益修为……”
“初习者,当于夜深之时,屏息静气,凝神以待,两日内可察月华……是为——初窥……”
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全是嘲讽。
两日……
初窥……
“嗤!”
一声嗤笑。
黑暗中,李凡的嘴角勾起,弯出一抹弧度,这片刻前还被奉为至宝的法决,此刻看来已却全是笑话!
假的!
都是假的!
眼前忽的一闪,又现出那尾红鱼的样子,李凡的脸色忽的一僵,冷笑凝结在脸上,那勾起的嘴角缓缓收敛,他慢慢的抿住嘴唇。
即便是意识已回复了冷静,但怒火却还是阻不住的蔓延,不经意间,牙根已经收紧,紧咬着——
咯咯作响!
该死!
什么裨益修为,什么凝聚阴魂,还有什么屏息静气,什么凝神以待……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吱呀!”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李凡转头,然后便看到李大,举着油灯,又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从李凡眼前一晃,便停在了墙角。
然后便看到李大转身走了出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他抱着一捆草,又走了回来。
“吃吧,吃吧,死东西,害的老子每天半夜都要爬起来!”
李大一边骂着,一边将怀中的干草尽情的堆在老牛面前,又拍了拍老牛,看着后者那膘肥体壮的身子,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取回油灯朝外走去。
而当那灯光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隐隐约约的,李凡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私语:
“妈的,这小崽子还真能抗,不是说病了吗,这都第几天了,没吃没喝的,怎么还没死?”
“咯吱!”
那刚松开的牙关又猛地收紧,一瞬间,李凡只觉一股热气直冲顶门,不知怎的,那以往的冷静,克制忽然都不翼而飞,黑暗中,他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忽然有一抹戾气一闪即逝,扬声开口道: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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