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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一语言罢旋即动手,衣袂挥拂,身形朝前倏动。扬起的袖袍内劲所激,便好似大刀阔斧一般,鼓荡起四周数丈的劲风,飞溅的雨水有如漫天暗器,直朝九黎教的两人迎面扫去。
柳少阳此时已经知道,这黑袍人并未察觉出自己和莫雪茵蹑在屋中,方才舒了口气。但眼见这黑袍怪客陡然之间,再要逞凶杀人,双目不由瞅着场中屏息凝视,心中禁不住又为之一紧。
那九黎教的两名中年人倒也颇为了得,眼见黑袍怪客这一招声势惊人,却也临危不怵。那年长的师兄两足回踏,袖间霍地窜出了一根丈许长的牛筋软鞭,把在手上转开鞭花,舞得周身风雨不进。那含劲而发,激射过来的劲风雨水,为这挥转的长鞭一挡,尽皆散了开去。
年纪较小的师弟与此同时,弹身纵起丈许。人在半空往腰间一摸,抽出了一柄柳叶弯刀。呼喝一声自上而下,划出阵阵寒闪银光,笼住了数尺见方之地,直朝那黑袍怪客砍将下去。
他两人这番一守一攻,轻车熟路,妙到颠毫。显然是平日里同门学艺,将这路招式配合演练,娴熟已久。值此生死攸关之际,更是全力施为,不留半分余地。
屋里的柳少阳和莫雪茵,瞧见九黎教的这对师兄弟身手不凡,还没来得及心里暗暗叫好,便见那黑袍怪客身子骤然便进为退,朝后滑开数尺。那使刀的中年人看似让对头无处可遁的一片乱影刀光,罩将下来,堪堪斩在了空处。
那使刀的汉子眼见一招无功,心忖与高人一经交手,断然有进无退。当即不等两足落地,身形顺势前冲。手里弯刀急舞,映衬着夜色,刀光有如一阵幽磷鬼火,窜绕开来,气焰升腾。
那黑袍怪客瞧在眼中,森然长笑道:“这一招是‘幽磷千锋斩’吧,嘿嘿,九黎教的那些个看家本事,你俩还真是学到了几成!”说着腾身而起,让过这一阵凌厉刀阵。蓦地里低吼一声,身上黑袍呼呼鼓动,双手朝内一翻。十根手指霎时间青气上涌,屈结成爪,势如苍鹰探爪,划着两道青光,直朝那使刀的中年人两肩锁骨抓去。
那九黎教的刀客尽使所学,连攻数招全然无果,正是心中暗自惶急。忽地瞅见两道青森森的寒光,直朝自己肩头窜来。他急切之间,欲要往后倒跃。但只觉得罡风迎面,肩上竟如同压着千斤铁闸一般,两腿好似灌铅,沉得挪不动一步。
他眼瞅得情势如此,瞬息间心中已是万念俱灰,正要闭目待死。忽觉一股疾风从旁侧涌至,眼前闪出一道白光,朝黑袍人当胸便去。
原来那使鞭的年长师兄,眼见师弟形势危急。已在电光火石之间,将手里长鞭充盈内劲,绷得如一柄丈余的棍棒长枪也似。使出围魏救赵的伎俩,隔着身前师弟,冲黑袍怪客直戳过去。
那黑袍人觑得这一式来势凶狠,手头爪势便不再用老,双手招式猝变。如此一来,那九黎教使刀的师弟身前罡风陡散,登时如遇大赦。身形下意识朝旁一让,暂避在了那黑袍怪客的身侧。
这边的黑袍怪客,眼见长鞭如戟而来,口中寒声道:“来得好!”两臂一合,但见青芒过处,“啪!”地一声,长鞭带出的白光踪迹全无。伏在屋内的柳少阳瞧到此时,心下暗叫不好。原来那九黎教使鞭汉子的鞭稍,竟已被这黑袍人捏在了手里。
使鞭的中年人顿觉手上一沉,眼瞅自己兵刃为人所制。微愣之下,还不及转念。便觉得手上一股阴寒内劲,汹涌而来。他震惊之下,想要撒手撤鞭。但自个儿右边大半个身子,瞬时间已是麻木无觉,全然不听使唤。
那黑袍人怪啸一声,右手中食两指,如电骈出,直点使鞭汉子的胸前檀中,玉堂两穴。使鞭的汉子到了此刻,只不过才走了一守一攻两招,却已是俨然一败涂地。
此时那九黎教的刀客,缓过心神来救师兄,一刀裹寒携焰,直斩黑袍人腰腹。那黑袍怪客看也不看,左手大袖侧身方一挥。呼啦之下,便如竖起了道铜墙铁壁。那寒光迸射的一刀斩在上面,竟“梆!”地一声,从中被磕作了两段。
黑袍客一击得手,势头不缓。左手从袖间蓦而探出,趁着这九黎教刀客大惊之下,含劲一掌正拍在他胸前。便听得“砰!”地一声,这使刀的汉子纵然有“巫灵神功”护体,浑身筋骨失石难伤,却也是胸前骨骼尽被拍碎。跌坐在了地上,眼见不得活了。
与此同时,黑袍怪客右手中食骈指,也已戳在了那使鞭汉子的胸前,传出“咔擦”一声脆响。暗处的柳少阳瞧得心中怦然,定睛去看。只见幽暗月光之下,这九黎教两人中的师兄,胸脯竟被那黑袍人戳出的两指,没至指根。
待到黑袍怪客挥袖将手臂收回,那使鞭的中年人仰头便倒,胸前鲜血喷射,如泉而出。“扑通”一声,倒在了他那使刀的师弟身旁。
黑袍怪客只是呼吸之间,又连取两人性命。忽而抬眼望着天际雨水,口中缓缓道:“芒种时节,暑气四伏。骤然来上这么一场大雨,却也凉爽得紧!”这话说得悠然惬意,不紧不慢。便好像眼前遍地的十余具尸身,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边堂前石板之上,九黎教那使刀的师弟,胸骨被拍得碎裂无存,此时已然咽气。那使鞭的师兄一时未死,蓦地里狠咬牙关,一字一句道:“阁下武功之高,我兄弟二人生平仅见……但不知何故,竟要戴着假面,不敢以面目示人……如今弥留之际,敢请相告尊驾名姓,好教我死能瞑目!”
黑袍怪客听了这话,森然冷笑几声道:“本来你们这些个南蛮,便是死得尽了也是活该!但老夫瞧你还算硬气,武功也是不坏。你既然想知道我姓甚名谁,我如今便告诉与你。说来你兴许倒也听过,老夫久居塞上阴山,乃是黄金血脉,蒙古族人,名姓唤作额白脱里!”
那九黎教使鞭的汉子此时命若游丝,眼中本来已无神采。听了这话眸间一寒,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微有颤声道:“你……你是阴山鬼王?难怪……难怪……”说完竟而仰头长笑起来,数声过后,霍地头往侧首一歪,再无半点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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