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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缓慢的让人窒息。暴雨,下个没完没了,仿佛是想要淹没这一片充满肮脏,罪恶的峡谷。
此时此刻,夹皮沟的上空一片愁云惨雾,半蹲托举微冲的特警仿佛泥塑一般纹丝不动,那黝黑铮亮的微冲枪管与他们冰凉的眼神在雨幕水汽之中若隐若现。两侧壁峭陡立的峡谷之内,除了倾盆暴雨的淅沥声,只剩下特警大队队长方越军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穿越了层层叠叠的雨幕,在峡谷之中来回飘荡。震慑之力极其强大。
十几名山民已经被这副骇人场面吓破了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大场合。他们只是夹皮沟矿厂护卫队的守矿人员,卖的是武力而不是老命。山野匹夫多刁蛮,但这种刁蛮只是存在于实力接近或是碾压对手时,他们才会像疯狗一样为了吃到最大的那泡粪便而奋不顾身。可面对着装备精良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的特警,便有种蚂蚁撼大树的无力,小米步枪对上飞机大炮的绝望。他们身上那种后天恶劣环境造就的刁蛮狠辣转而变成了山野愚民与生俱来的胆小怯懦。
“我投降!”
晃荡一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山民再也受不了这种备受煎熬的压抑气氛,率先扔下了猎枪,举起瑟瑟发抖的双手。
“谁TMD敢投降,老子杀谁!”
土狗大怒,抬起猎枪对着年轻山民脑门崩了一枪,“砰”地一声,年轻山民脑浆迸裂,应声倒下,在草地斜坡上滚了滚,摔在淤积带里面,尸体与重金属锡水一接触,发出一阵嗤嗤响声,同时冒出大量烧糊刺鼻的气体,那具尸体立马变成了焦黑色。
人群陷入骚动之中,被包围在最中间的众官员一个个脸色苍白,生怕那不长眼的枪子,颤颤巍巍地躲避在人群最中央。但土狗杀鸡儆猴的做法可以恐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对于心里防线濒临崩溃边缘的众山民而言,这种无力的恐吓反而彻底将他们心里那根弦给拧断。
“我投降,我投降……”伴随着一杆杆扔在地上的猎枪,山民们全部举起了双手,同时目光转而盯向脸型扭曲的土狗,一旦土狗再有动作威胁到他们的生命,这群为了性命肯定会倒戈相向。
方越军见一众刁民投降的同时也弃了枪,心中反而一沉,大声道:“给我把吴春江与那个土狗控制住,将功补过!”
可是身经百战的土狗没那么愚蠢,他直接把枪顶在顾茜的额头上,对着再次拾起枪支的众山民冷笑一声,“你们这群生孩子没屁眼的反骨仔,谁TMD有胆试试看。”
嚣张地转过头,土狗对吴春江吼道:“大哥,他妈的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人群最中央的官员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糟,纷纷朝特警所在的位置逃命,吴春江手握猎枪顶在顾恺之的腰后,隐藏在混乱的人群中间,躲避特警扫过来的微冲。事已至此,吴春江知道再无翻盘可能,绝望之下,反倒激起他昔日当黑老大的那种狠辣果决。自古华山一条路,他要走的是条绝路,死路。但不就是死吗?老子杀一赚本,杀二赚一,杀光赚个金盆钵满。拿市长给自己陪葬,够TMD光宗耀祖了。
吴春江对着土狗吼道:“土狗,抓个人质去峡谷口,把导火线拿出来!”
土狗一愣,饶是他浪迹黑道多年,为吴春江争夺黑矿手里犯下的人命不下十条,心理素质强到杀人不眨眼,可此刻也被吴春江的话吓了一跳,吴春江这是要玉石俱焚呀!
土狗自小被吴春江收养,可以说吴春江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土狗,其实他就是一条山野土狗,歹毒不爱吠,阴狠不卖乖,一般不咬人,咬人只咬大动脉。狗还有一个特点,忠诚。土狗没读过书,他的野名字不会写,但会写忠字。他对吴春江忠心耿耿,不为别的,就一条,他土狗的命是吴春江给的!
现在清楚了吴春江的疯狂举动,土狗没有丝毫迟疑,见身边的苏信想要趁混乱拉顾茜逃跑,想起苏信打他的那一拳,心中火气又起,弃了顾茜,抬起猎枪蹭着苏信的脑门,另一只手紧攥住苏信的衣领,“老实点,跟老子走!”
面对着冰冷的枪头,苏信毫无反抗之力,他一把推开被惊吓住的顾茜,强笑了一声,然后被土狗压着朝吴春江那边走去。
在混乱人群中寻找儿子的苏炳言看见被土狗用枪戳着脑门的苏信,心下大惊,奔跑过去的同时,怒吼道:“放开他!”
“给我滚开,再向前一步老子一枪崩了他。”土狗咒骂了一句,拖着苏信与吴春江汇合。
此时吴春江也用枪顶住市长顾恺之的脑门,把人质的身体当作盾牌,挡住对准他们的微冲,与土狗两人拖着人质往峡谷口走。
苏炳言生怕杀人不眨眼的土狗做出过激反应,不敢再向前,只能无力的停下脚步,望着被人劫持的儿子,心里痛苦,纠结,随之而来的是对顾恺之的愤怒,这么重大的事情顾恺之竟然将他蒙在鼓里,如果他事先知道这次的行动,是绝对不会带苏信来的。可是此刻他看着顾恺之也被吴春江用枪指着脑袋,他就再也恨不起来。市长不惜性命以身犯险,他又怎能因为私心而去责怪顾恺之。
只是,苏炳言不是圣人,他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苏信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如果苏信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
苏信见老爸脸色阴郁,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强忍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绪,笑着大声安慰苏炳言,“爸,我没事,我还没考大学,没取媳妇,没给你生孙子,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深陷险境依然笑着安慰自己的儿子,苏炳言心里更加难受,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他的胸口上不停的割肉,彻骨的痛呀!
苏炳言眼睛已经红润了,他强行憋着打起精神,黑而难看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苏信,有一句话老爸想告诉你,只是老爸好面子,一直放不下脸面,不过,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说出来,我苏炳言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挺好!”
话音刚落,苏炳言再也控制不住,通红的眼睛流出两行热泪。老泪纵横呀!
苏信紧紧摇着牙根,手指甲陷入了掌心里,鲜血沿着手指混入雨水之中滴答滴答地砸入草丛中。他仰起头,拼命地压抑着快要飙了出来的眼泪,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的脆弱。他要坚强,他要勇敢,他要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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