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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开车,洪子衿就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
这让高湛想起来,上次跟叶莞分离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二人也是这样。
他在前面开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她。
差别在于,这次,洪子衿一直低着头,没有像上次那样通过后视镜看自己。
连最后的不舍都没有了么?
高湛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里的不甘越来越浓!
医院离洪子衿的住处实在太近,高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什么,远远地便看到斜前方小区的入口处一片混乱,救护车、消防车的闪着警光灯,将小区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原来是小区的某处房子着了火。
高湛把车子停在路边,还未及停稳,洪子衿已经打开车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高湛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子快步跟上。
挤过纷乱的人群,高湛便看到第二排的房子正燃着熊熊大火,而着火的楼层……
高湛看向洪子衿,才发现她惨白着脸,钻出人群,就朝楼梯的方向跑过去。
高湛一把搂住了她,“子衿,你呆在这里,我去。听话!”
放下洪子衿,高湛就往楼上冲过去。
洪子衿的家在四楼,是三楼着火的。
洪子衿双腿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心急如焚。
小迪在家,小迪一定不可以出事。
火势很大,浓烟滚滚,整个三楼都淹没在火海之中,四楼的情况被浓烟阻挡,看不真切。
洪子衿慢慢挪动脚步,看着高湛放倒了几个阻拦他上楼的消防官兵,跑进了楼梯。
她眼泪扑扑掉落,心里也是矛盾。
这个时候进去,哪怕身手高明如高湛。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的,她不该让高湛涉险。
可是就这样看着小迪遭遇危险,她也做不到。
正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洪子衿的心都炸得跳起来!
三楼爆炸了,四楼也陷入了火海!
消防人员在吵着什么,洪子衿已经听不清楚!
高湛……小迪……
就算洪子衿心里对高湛的身份有过过多的怨恨,对高湛的家人也是满心仇恨,可是,都没有磨灭她对高湛的深情。
如果高湛有个三长两短……
洪子衿也是打定主意不再独活的!
这么想通了,洪子衿的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只是小迪,还有阿莲她们,千万不要出事。
三楼的屋主很少来,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不仅能起这么大的火还能引起爆炸不得而知,现在也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她的腿还是有些发软,心里满满都是担心跟害怕。
只要小迪他们没事,老天保佑!
高湛也是心急如焚。
他跑进楼梯,一脚踹开一楼一户人家的大门。
正好这家的浴缸里满满都是水。
他抱着被子连人带被子在水中滚了一圈。然后跳起来,边跑边裹上湿被子,猫着腰,朝楼上冲过去。
他刚跑到三楼,一股热浪将他整个人掀翻,狠狠地撞在墙上,等他咬紧牙关恢复清明。才发现棉被已经着火。
吐出一口血,他勉力在地上滚了一圈,熄掉棉被上的火,又咬牙向楼上冲过去。
高湛踹开门,看到屋内的情形,心都凉了。
四楼的客厅已经整个塌陷下去。他眼前因为大火和浓烟,什么都看不清。
呼吸已经变得很艰难,矮下身子也找不到干净的空气,牙关一咬,他继续往里面冲。
他在这一刻。根本就没有想过危险,他只是知道,如果小迪出事,洪子衿会崩溃的!
顺着墙根,高湛摸索着,移动着,向卧室的方向过去。
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脸颊都是炙烤的疼痛,被子也着了火。
不得已,高湛只能扔掉被子,继续前进。
因为他的衣服也是湿的,没有棉被,高湛的身影就快了许多,因此他成功进入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人,其他几个卧室也没有。
高湛的心里就有了侥幸,如果阿莲她们正好带了小迪出去,那么真是再好不过。
踹开窗户,高湛知道这个房间下面就是草坪,他稍微辨识了下面的情景,就跳了下来。
洪子衿也看到了那个从四楼窗户上飞身而下的身影,是高湛!
看到高湛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踉跄着跑过来,洪子衿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高湛还在,幸好高湛没有事。
高湛一个人出来,孩子呢?
洪子衿也走向高湛,手臂却被一股力气拉扯住,她挣扎着回头,发现拉着她的人是小王。
“子衿姐,怎么办,小迪,小迪他们还在家啊!”小王已经带着哭腔,说话都不太清楚。
高湛这时已经跑进,也听到了保姆小王的话,他脚下一顿,又准备反身回去!
洪子衿本来虚软的双腿却像是忽然有了力气,她扑上去,抱住了高湛的双腿,“你干什么!不许你再回去!”
“子衿!”高湛的身子也有些虚浮,一时之间竟未能一举挣脱洪子衿的束缚,他着急道:“子衿,你放手。四楼没有小迪他们,客厅塌陷了,他们一定在三楼。你放手!”
洪子衿听到这里,越发用力抱住了高湛的腿。
她因为恐惧和后怕,声音还在发颤,但头脑还算清醒,也判断出高湛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三楼不仅火势很大,而且还发生了爆炸,如果小迪他们在三楼,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更何况,他们不一定在三楼啊!
他们也许只是到外面走走……
这么侥幸着的时候,洪子衿阻拦高湛的决心越发坚定了。
这时的高湛也才想起来,他有安排其他人在保护小迪的。
他赶紧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因为泡水不能使用。
高湛扶起洪子衿,这才想起洪子衿的手机也不在。洪子衿的手机放在包里,下车的时候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拿下车。
小王知道高湛要手机。赶紧把自己的拿了出来。
高湛拨打下面的人的手机,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冷漠萧索的声音传来:“老大,对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我只要知道结果!”高湛的声音冷肃。威势惊人。
可是高湛并没有听到回答,正在这时,一个物体从顶楼直线摔落下来,高湛瞳孔一缩,看到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从那个细长的身影,高湛轻易地看出,是刚才接电话的属下,叫阿彦。
洪子衿也看到了那个跳楼的人,再看高湛一脸的肃杀,就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走到那个人身边。看着那人的身体怪异地扭曲在地上,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在草地上蔓延开来,让她头脑晕眩!
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也是这样的死状。
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因为脊骨断裂,整个人就对折过来,小嘴张的大大的,血从他的嘴中流出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暗红的痕迹。
那么一个小小的身体,竟然能流出那么多的血,叶莞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牢记在脑海里。
高湛走近,捂住洪子衿的眼睛,声音沉痛,“对不起。”
洪子衿拉下高湛的手,默默地转身,看着消防官兵将火势慢慢控制住。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抬了出来。已经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当那个细瘦的、焦黑的小身体出现在洪子衿眼前的时候,她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高湛探了下洪子衿的脉搏,知道她因为极度紧张又极度伤心,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这才晕了过去。
将洪子衿托付给哭泣不止的小王,高湛近身到小尸体跟前,脚步忐忑,呼吸紧张。
看身形,还有手腕上以及变了形了镯子,高湛确定是小迪没错,他的心跟着抽痛起来。
高湛没有时间伤痛。
记忆中的小迪,安静又乖巧,让他心里止不住泪流满面。
他回到洪子衿身边,将洪子衿抱起,脚步沉重地走向自己的轿车。
保护洪子衿的另一个手下跟过来,高湛一脚踹过去,那人便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滚儿!
等那人又爬回来,高湛才冷声道:“怎么回事!”
“老大,是,是夫人说有事问我,我才离开了一会儿。老大,阿彦一直守在隔壁的啊,老大,阿彦知道怎么回事的!”属下抹掉嘴边的血迹,声音诚惶诚恐!
老大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震怒了,他虽然跪在地上,还是觉得身体瘫软。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啊,他只是走开那么一下,为什么回来,事情就到了如此难以收拾的局面?
“阿彦在那里!”高湛转头朝阿彦尸体所在看了一眼,继续冷着声音说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调查清楚阿彦是不是自杀,还有他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情!”高湛说完便不再理那个手下,转身离开。
把洪子衿放在后排座椅上的时候,高湛才发现洪子衿满脸都是泪水。
晕过去的人还会流泪?!
高湛心里一突,想起刚才跟手下的对话,心里又恨又悔,他轻轻地问道:“子衿,子衿?”
他只是轻轻地唤了两声,洪子衿的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高湛便知道洪子衿确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子衿。”高湛将洪子衿紧紧揽进怀里,道:“子衿,如果这次真的是我母亲,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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