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敏感的秦菲发现了李诺情绪上变化。事实上这种变化并不明显,只有当一个人把全部心思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对方纤毫的情绪差异才能感觉出来。李诺还是李诺,温柔、优雅,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体贴。可是她就能在他的眉间看到肌肤细微的折痕,这是蹙眉的痕迹。
他还是照常吃饭,可是同量的饭菜再也不是盘底朝天。他也如平常般入睡,可是习惯在他睡着后入睡的秦菲,入睡的越来越晚。而欢爱的时候,他却变得更有耐心,总是异乎寻常的激烈和持久,更多的时候明明已经结束了还要停在她的身体里好久才带她清洗。
还有一个细微的变化,就是李诺回南京的频率。从老家回来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固定,每个月至少有三个周末他们是一起度过的。通常是周五晚上见面,或者是夜里,周日下午李诺离开。可是现在,李诺有时候会跟她吃过晚饭再走,更多的时候,是跟她一起睡觉,在她不知道的夜里或是凌晨离开。单纯就时间上的增加,秦菲是欢喜的,如果她可以忽略李诺眉间那越来越深的褶皱的话。
秦菲心里不安,也深感无能为力。虽然她一直在拼命提升自己以跟上他的步伐,可是距离依旧遥远。李诺博学、聪慧、心思缜密,而她所学所知所会,除了女人和家务,都不如李诺,更多的知识都是在李诺的指导下才掌握的深刻、通透。李诺如果有不好解决的事情,她更是毫无胜算。
他很少跟她说他的事情,家人的,公司的,秦菲知道的不多。李诺不说,她也不问,更没有想过问卫峰他们。她上网查了他公司方面的消息,一切正常,那么就是他家里的。
她很忧虑,终于找了个机会问卫峰,他说:“我们只按照少爷的吩咐做事。”
没有办法,在李诺连续两周没有再碰辣椒酱的时候,她拨通了高湛的电话。
高湛倒是同意见面,让秦菲很意外。她隐约知道,高湛身份很特别,地位是不亚于李诺的存在。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不过他身上的那股来自黑暗的霸气和力量,让秦菲觉得他也是天神一般的人,只不过区别于李诺的温润如玉,他是阴暗内敛的。这次给他打电话,也只不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实在不行,她直接问李诺,或者不知道也行,因为她能做的实在太少了。
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高湛到的很准时,秦菲起身迎了她,非常礼貌的问他需要来点儿什么。高湛随意的坐下,要了一杯拿铁,秦菲点了一瓶果汁。秦菲很吃惊的发现,高湛一到,就有经理上来清场,整个咖啡厅只剩下他们两个,连服务员都是放下饮料就回避了。这就是特权阶级?老实说秦菲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威逼还是利诱?不过等她看清楚了高湛的脸色,她把这份好奇咽了下去。
高湛的气色很不好,眉间折痕很深,眼部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神色晦暗。秦菲对于这个解救自家于水火的男人是非常感激的,看到他的憔悴,真心为他感到担心。她想起上次在上海的事情,不自觉的问道:“你的手没事吧?”秦菲看不到他的右手手心,但显然是没有包扎的,已经一个月过去,伤也该好了。
高湛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坐进沙发里,整个人显得焦躁而落寞,这样两种极端的情绪,同时流露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让秦菲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关心高湛是一个方面,是不是跟李诺的烦恼有关是另外一个方面。
“亏你还记得,这样的小事。说吧,找我什么事?”高湛吸口烟,直接问道。
秦菲也不拖沓,“你们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这样,诺也是这样,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当礼物的居然过问起主子的事儿来?不过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能停留在他身边这么久。”高湛按掉吸了两口的烟,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秦菲也不介意这个,高湛是她的恩人,永远都是,对她也没有任何恶意,她能感觉的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将自己送到李诺身边,让她的人生可以如此无憾,她又怎会把一些言语上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更何况,高湛说的没有错,她没有必要纠正他的措辞,不是吗?
于是她嫣然一笑,温和有礼的对高湛说:“高先生,诺,也就是你的哥哥,他说过,我怎么到他身边并不重要。”
高湛眯眼看了她一会儿,调整了坐姿,态度严肃了些,回她:“诺哥既然没有告诉你,就表示你不需要知道,或者说,并没有发生什么,问我也没用。收起你的好奇心吧,秦小姐。”
“并不是好奇心的原因,我很担心他,也很担心你。”秦菲态度非常诚恳。
高湛考虑了几秒,摇摇头,破天荒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温和的说:“给你一个建议,相信他,这就是你该做的。”
秦菲想了一会儿,确实是这样没错,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呢?上次提到你要去阻止一个女孩子的婚礼,结果如何?为什么你会这么憔悴?”秦菲坚定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与八卦无关,纯粹出于报答的目的。男女感情之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是女人,也许有些用处。
高湛又点了一根烟,沉默着不说话。秦菲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如果高湛能告诉她,意味着他对自己的认可,如果高湛不告诉她,说明他不需要她的帮助,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做了自己能做的。
三根烟之后,高湛没有再点烟,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脸,秦菲很容易就看到有眼泪顺着他指缝流下来,震惊的同时,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一个能让高湛流泪的女人……
“她一心求死,我每天给她打营养液,可她还是这样瘦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害怕,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她,不小心又伤害了她。”高湛的声音,带着忏悔,满含苦痛。秦菲想开口安慰他,才发现说不出口,对面的男人那样悲伤,让空气都跟着沉寂下来。高湛显然也不是为了要什么回答,他几乎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现在,她不跟我说话,连眼神都不肯给我一个。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能留得住她的东西了……”
秦菲看着高湛在脸上使劲抹了一把,又去点烟,赶紧上前制止他,试探着说道:“有没有想过去创造一个东西,让她留恋?”高湛顿住,显然是开始思考了,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不过随即又暗淡下去,他摇摇头,“我能感觉她心里有我,甚至很爱我,只是她连我都不要了,还会稀罕别的什么东西吗?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能爱人,就表示一定还存着希望。秦菲看了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于是她建议高湛,“孩子呢?有没有尝试着给她一个孩子?如果她爱你,那么至少她会生下这个孩子。这样一来,也许你还有机会挽回她呢?”
高湛身体慢慢靠向沙发,陷入思考……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秦菲看到高湛已经基本恢复过了,至少眼神恢复了坚毅,姿态变得从容起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谢谢你秦菲,今天来见你的决定是对的,你果然蕙质兰心。为了你这个建议,我许诺无偿为你做一件事情,但凡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高湛站起来,郑重的对秦菲说道。
“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我该做的。还有,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你不要想着去塑造水的样子,顺着它来才行,千万不要再强求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秦菲跟着站起来,忍不住又多了两句嘴。男人的世界,尤其是高湛、李诺这样的天之骄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一直看不懂。她只是,希望高湛能幸福。
“我知道,我只要她活着,其他的都无所谓了。”高湛点点头,说的很无奈。他是深爱着那个女孩的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她要存心折磨彼此?
“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也给你一个建议,勇敢一些,就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秦菲点点头,看着高湛转身走开。她很想开口问下工地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觉得高湛明显是着急了,只好按捺着再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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