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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小辈罢了,你忝为为一方魔帝,也吝得与他们计较!”长恨魔帝音色深沉厚重,淡淡说道。
血河中浪潮一扼,通天血帝被重明、哥舒狂打碎一次肉身,又被接连封印两次,还险些教几人将真传弟子从眼皮底下劫走。这且罢了,这魔头最后废了老大功夫追将上去,本想给他们一次生机,不想非但又被扫了颜面,还遭遇了一次法灵自爆。如今他满心都是熊熊怒火,怎肯轻易放过四人?
然而其中具体情形,他却羞于对长恨魔帝详细说及,却见血浪再次升腾怒跃,阎魔大帝四张鬼脸在其中渐沉渐浮,次第发出凶戾叫嚣:
“梁子既已结下。”
“断然没有如此轻易揭过的道理!”
“长恨,你若给通天一个面子!”
“就将这几人交给……”
“他们中有我魔宫长老,恐怕本座不能给你这个面子。”长恨魔帝忽然打断血帝说话,直截了当道。
“吼!”
血河猛然发出阵阵咆哮,刹时间风云变色,无数血珠随着吼声朝四面八方溅射开去,整片天幕犹如下过一场赤色暴雨,瞬间镀上一层朦胧血光!
“通天,你做出这幅态度,可是心中不服?”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本座再说一遍,将哥舒长老留下,然后速速离去!”。
“轰隆!”
血河狂暴沸腾了一阵,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这时却听一声仿佛山峦倒塌的巨大轰鸣,四面血幕骤然崩碎,无穷血水如天河一般滚落下去,在半空中汇聚成四条粗壮血柱,然后对着一点齐齐冲刷而下,渐渐在底下凝成一道巍峨魔躯。
“魔道以实力为尊,长恨,你比寡人更强,这里自然要听你的!”
通天血帝现出身来,这次却是一个身着龙冕、头戴金冠的威严帝王,面上沉慎如水,动静间开阖有度,看那平静模样,似乎已将心中愤懑宣泄完毕。
这时他已将阎魔变散去,重新改换了天帝形象。
“如此便把人留下,你自顾走吧!”长恨魔帝唔了一声,自然道。
通天血帝深吸了口气,又将其转化成浊气重重呼出,终于还是无可奈何,他瞥了一眼哥舒狂等人所在,却见那处已不见了四人踪影,只剩下一团血红肉蛹,落在场中兀自盘磨。
“你自己将它剖开吧!”黑袍帝王袍袖一扫,卷起一道罡风将肉蛹击上天空,只见云层中忽然裂开一条口子,落在虫蛹飞驰行迹之上,将其一口正正吞没!
做完这些,血帝赤睛一翻,道:“长恨,人既已交予你手,寡人这便走了!”
话音未落,骤然转身,竟是打算立刻离开,行动间不带丝毫拖沓。
然而不等他迈出步去,天上又落下一个突兀声音:“通天,你心机深重,凡事太过计较,如是一直这般,恐怕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寡人的事不用你管!”血帝冷哼一声,拂袖间化作血云崩散,“长恨,总有一天,寡人会踏破那真正永恒不灭之境!”
通天血帝这一离去,四下里斗然寂静下来:高空上风卷云舒,聚散随意,偶然一列飞鸟奔涌而过,惊起片片斑驳光霞;草丛虫鸣蛙唱,高低应和,不时三两露珠滚落下来,荡起团团朦胧水雾。
瞧那舒缓安然模样,便似刚刚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而正在此静谧时刻,忽自天外天上传来一席沉重无比的叹息,缓缓回荡在天地之间:
“唉……”
……
青木谷中。
这座光秃秃的山谷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黄泥、断壁残崖,完全想象不出昔日万木峥嵘、碧海连天的繁盛景象。
破败山谷中央,两条巨大魔影如万年石刻一般,静静伫立。
其中一者头戴冠冕、身披血袍,魔躯如万仞山峰一般高耸入云,虽是静默不动,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霸道气息;另一者红髯卷发,身躯壮硕,眉脸生得似鬼怪一般狰狞,此刻正凝固在一块血红色的琥珀当中。
“叱咤!”
只听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青木谷中斗然亮起两道经天血芒,那如山魔躯甫一恢复活力,便发出山海狂啸,如同疯魔一般对着周围山峦大地狂暴轰击,场中顿时飞沙走石,掀起滚滚狂澜,无数烟尘直冲霄汉而去。
“长恨!寡人今日所受屈辱,来日必将双倍奉还!”
大魔肆虐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佝偻着身形发出阵阵粗重喘息,世间能彻底压服他的人可说凤毛麟角,然而长恨魔帝恰是其中之一,这魔头心中纵有万千不甘,也只能生生压了下去。
这时却见他将目光一凝,落在身旁的血色琥珀之上。
通天血帝低吟片刻,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望那琥珀上一点,只听一声脆响,那琉璃便如蛛网一般破碎开来,其中红髯壮汉“噗咚”一声,掉落在地!
血先霸掉在地上,一时没回过神智,兀自在下面连连打转,血帝见他如此,本就郁结的心绪顿时更添堵塞,不禁发出一声冷哼,将那汉子震得浑身一颤。
红髯壮汉这才完全清醒,只是待他把目光往上移去,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只见自家师尊面目森然,正怒目瞠视自己,身上暴虐之气凝若实质,四下翻滚不休。他心中恻恻,赶紧上前几步跪下,低头恭恭敬敬道:“弟子血先霸无用,向帝尊大人请罪!”
“血先霸,你确实太没用了,在寡人的阎魔血界当中,竟然还能失手教哥舒狂擒去,实在给寡人丢脸!”
“恳请帝尊大人恕罪!”血先霸心中惶恐不已,对着血帝连连叩首。
“依你此番表现,本来最少也该在寡人的阎魔地狱当中受千年刑罚,不过念在通天血河正当用人之际,便先将这次罪过记在账上,待你将来戴罪立功,再将其一笔勾销!”
“弟子谢过帝尊开恩!弟子谢过帝尊开恩!”
血先霸听到前面半句,一条小命已经骇去一半,血帝的阎魔地狱,实是世间最为惨烈可怕的地方,若是在其中受刑千年,任凭意志再坚定的人也要完全崩溃,不是变成白痴,就是人格分裂成不同形态,永远浑浑噩噩,再也寻不回自我。他刚要出口求饶,不想血帝已先网开一面,霎时间欣喜若狂,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出来,当下连声应和,不敢滞慢丝毫。
其实也是红髯汉子运气不好,本来他修成不死之躯,对于通天血河也是一件大大喜事,即使犯了什么差错,血帝也不会太过苛求才是;奈何这魔头才在别处受了挫折,心中正是不爽时候,血先霸这时迎上前去,正是撞正了炮口,哪还有不受责难的道理。
“闲话也不多说了,寡人却来问你,你将那剑客藏在何处了?快些将人取了来,便随寡人回通天血河罢!”
血先霸支吾一阵,那青年剑客藏身的地方有他设下的禁制,虽然此番青木谷中剧战连连,但那山洞没有遭到正面冲击,想来还不至于有什么差池,只是此时洞中还有一个幽冥幻帝的外孙,这女娃儿教他半路劫来,也未来得及做什么妥善安置,红髯汉子面色左右变幻,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师尊提起。
“愣在那里作甚?莫非真要寡人将你投入阎魔地狱?”血帝见他竟然走神,再次生出无名怒火,双目一瞪,厉声呵斥道。
血先霸看见师尊发怒,再也不敢稍有迟疑,脱口言道:“先霸还有一事,不敢对帝尊有所隐瞒!”
“有什么便赶快说来!”
血先霸双手作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当下打开了话匣子,将此间种种对通天血帝一点点详细道明,其中并不曾隐瞒一星半点。
他虽然吞了烛灭,在自家师尊面前却并不如何担心,魔道崇尚弱肉强食,向来只在乎法力道行的提升,并不计较其中手段。烛灭被其吞噬,也只能怪自家本事不济,手段不够,并不会有人出来指摘什么,此事只要做得隐蔽,避过了幽冥绝山的人,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那个叫做施忆的小女娃儿,身为幽冥幻帝唯一的外孙女儿,委实难以处置!
“你说幽冥的女儿幽珏死了?‘碧落五子’之一的施哲衍也死了?而且吕浊宾居然也修成了元神?还有,幽冥唯一的外孙现在你手上?”通天血帝发出嘿嘿笑声,心情竟诡异得稍有好转,显然他对血先霸透露的种种消息感到十分有趣。
“是的,帝尊大人,不知现在弟子该如何做?”血先霸仍是跪在那里,唯唯诺诺道。
血帝一双眼珠子左右乱转,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邪异笑容:“幽冥外孙落在你手,此事除了你之外,可还有第二人知晓?”
红髯汉子一愣,心中把不准自家师尊心意,却仍是老实回道:“吕浊宾后来虽再有追逐,却不曾与先霸照得面来,想来此事除了弟子之外,当无第二人知晓!”
“哈哈,好!”通天血帝忽然哈哈大笑,面容阴鸷无比,显是想到什么重要关节,只看他如此模样,便知道长恨魔帝对他那句“心机深重,凡事太过计较”的评价不曾错了分毫。
“你做得很好,先起来吧!”血帝骤然变得和颜悦色,对着红髯汉子温和说道。
血先霸战战兢兢站起,却发现两股已是发麻,以他修成不死之躯的强悍肉身尚且出现此种情况,可以想见他在血帝面前承受了何种巨大压力。
几息之后,待他终于适应了两腿酸麻感觉,却见红髯壮汉再次一拜,然后对血帝恭敬问道:“不知弟子现在应该如何处置?”
通天血帝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把这两人一齐带回通天血河!”
只是他顿了一下,忽又补充道:“我要将幽冥的外孙收为真传弟子,亲自调教!哈哈哈!”
说完大笑不止,魔气激荡,在青木谷中卷起道道狂飙!
血先霸心头一颤,猛然生出一种怪异感觉,仓促间却无法仔细分辨这种感觉的源头,只好纳头拜道:“弟子遵命!”
光秃斑驳的山谷之中,两个大小魔头各自怀了异样心思,考虑着接下来可能的种种变化,一时间没了继续言语。
只是即便他们思虑得再过缜密,仍是不小心遗漏了一个关键人物,那便是此刻仍默默无名的白脸小子——叶影!
……
仍是青木谷中。
此时通天血帝与血先霸已然离开,谷中真正变得寂寥无声,加上四处衰颓破败景象,直如一处真正的死域。
这时却见天边倏然飘来一团墨色罡云,其中雷龙翻腾,电蛇交缠,发出阵阵噼啪震荡声音,看其态势,竟是要在谷中降下一场雷殛电爆!
“轰隆!”
霎时间风云变色,日月咆哮,狂雷暴雨如天河一般倾泻而下,整座青木谷在炽白色的雷霆霹雳中振颤嗡鸣,摇摇欲坠!
雷龙电蛇漫空交织,击在山崖绝壁上发出股股焦灼气息,只是其中数道雷电无意间劈在一团灰色泥泞上面,却诡异的没有将其崩碎磨灭。
这一团泥泞在雷电密网当中不曾化为飞灰,反而发出荧荧微光,缓缓蠕动起来,仿佛竟似在吸收雷霆之力一般!
随着雷电击打得越发密集,这一团灰色泥泞律动间声势也愈发浩大,渐渐发出轰鸣震荡之声,而且这声音愈来愈盛,竟然有盖过天地之威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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