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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府之内一阵嘈杂,鸡犬不宁的声音让庞山民不禁皱起了眉头。向着黄承彦歉意的一笑,庞山民招来一个下人,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出去看看!”
那下人诺诺而去,却迎头撞上一名慌忙奔进的小厮。
来人跪倒在庞山民身前,急促说道:“先生,那甘宁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大打出手放言要让您出去接他!”
庞山民胸中怒气腾起,不过好在涵养还是有的,努力压下脾气道:“你说甘宁让我出去见他?”
“不是甘宁,是甘宁带来的那个人。说是……他怕他来见您,您会受之不起。”
庞山民眼睛眯起,望着那个小厮冷笑道:“果然是匪性不改,就让他在那胡闹着,找人乱棍打出就好。”
那小厮在地上点头应着,起身缓缓一拜,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到底是甘宁带着那个人,还是那个口出狂言的人带着甘宁?”黄承彦忽然在一旁开口,把玩着杯盏轻轻说着。
那小厮怔了一怔,想了片刻后,慢慢道:“甘宁在那人身后,似乎是以那个人为主的。”
“行了,你退下吧,不过不用找什么人了,我们便出去迎他就是。”黄承彦挥了挥手,说的漫不经心。
庞山民眼睛猛睁,有些错愕道:“先生……你说什么?”
黄承彦微微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很是有趣的样子,放下杯盏道:“不错,有贵客临门,我们怎能不出去相接呢?”
庞府门前,早已聚集了数十人护卫,虎视眈眈望着甘宁等人,可又都不敢上前。
刘协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等着,看了看日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庞府护卫忽然散开,从中间走出三个人来,正是庞山民三人真的移步府门前了。这反倒让刘协有些诧异,盯着那个较老的人看了看,不敢轻视。
“山民不知,原来是长安王登门造访,下人无状,还请长安王多多包含。”庞山民见了刘协,心中也是微微一惊,怪不得黄承彦一定要来,原来是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爷。
刘协微微抬手,让施礼的庞山民直起身来,轻笑道:“那孤王若是不包含,山民又待怎样呢?先不守信义,不给甘宁该得的钱粮,如今让孤王在门前苦等半个时辰……庞家好深的学识,好大的家风!”
一旁的甘宁和魏延此时也是为之一怔,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长安王刘协。本以为不过是个不凡的世家子弟,可又像是在情理之中,除了长安王刘协,谁还能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气度本事。
庞山民也因刘协一席话心中一颤,早已听闻长安王言辞犀利,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黄承彦似乎看出了庞山民身为庞家人不好作答,呵呵一笑,从一旁站出,“老朽黄承彦,见过长安王。山民也是无心之失,毕竟不知道是长安王来访。而甘宁一事,甘宁固然是壮士,可毕竟出身水贼,不得不搓一下他的锐气。这些,还望长安王见谅啊。”
刘协低头一笑,抬起头时目光明亮而深沉莫测,“黄老爷子说的是,毕竟做些什么都是有理由的,不过有理由就代表不用受过了吗?为了一挫甘宁的锐气,就跟对待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就可以背信弃义不付钱粮了么?”
“况且放人府中下人出手动粗,区别对待来防之人,若是没有甘宁,孤王再不懂武功。是不是不单单要等半个时辰,而是直接被这些家丁打死了呢?”
刘协笑眯眯的望着庞山民,庞山民却只感到身上一阵寒意,摆脱不掉。
黄承彦暗暗摇头,望着刘协,目光中也带分欣赏,不过话也必须要说:“长安王说得对,犯了错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些代价却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依老朽之见,让山民赔罪如何?毕竟大家都在荆州公事,伤了和气也是不好的。”
“黄老说的对,大家都在荆州公事,还是不伤了和气的好。”刘协点着头,很是同意的样子,抬头一笑道:“那就随随便便请山民带出府里一半钱粮给我算了,也不会太多的对吧?”
庞山民又是一阵错愕,本以为有黄承彦在一旁帮衬,刘协也一定会随口揭过,也算安抚了甘宁的心思。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协竟然还不罢手,要狮子大开口要他庞家钱粮!
“长安王,此事的确是在下有错,可毕竟为了甘宁一介莽夫,还是贼匪出身……”
“庞大人!”
刘协摆手一笑,打断了庞山民的话,目光含笑而如刀,“庞大人可知道,英雄不问出处,又可知道圣贤道以直报怨。甘宁不对你们出手,便已经足够君子,你们还想处处相逼……算得上什么读书人?况且孤王又怎会只为了甘宁之事特地前来,跟你要那一半钱粮呢?”
庞山民心中惊怒,庞家书香传世,今日被刘协说不配做读书人,当即便想出口反驳。只是此时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黄承彦笑着站出身来,道:“长安王,不知道长安王所说的又是什么事?能值得上庞家半数的钱粮呢?”
“或许还不止庞家的钱粮呢。”
刘协摸着袖口,低头一笑,抬头望着黄承彦道:“蔡家跟江夏黄祖串通,曾想颠覆州牧,自立为荆州之主。如今阴谋泄露,州牧也已在准备征伐江夏事宜,可粮草迟迟没有动静。如今庞家先奉上粮草,自然是大大的忠臣义士。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这不才是读书人该做的么?”
庞山民这才惊觉,方才若是与刘协争辩起读书人该当如何的话,必定也会被刘协给引到这上面,他想推却那就更难开口了。
此时庞山民又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黄承彦,然而此时黄承彦也是有些皱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江夏黄祖只是黄祖,黄老却一直是黄老。无论是孤王还是州牧,都不会因为黄祖去怪罪黄老的。”
刘协淡淡笑着,心中暗爽,对着这自居读书人的庞山民和那深陷黄家争端不好开口的黄承彦,这个暗亏他们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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