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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渐渐一个一个的熄灭,下邳城中根本没有翻起什么波澜的叛乱,就这么平息了。
只是曹性听到刘协的问话,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想张嘴说话,对上刘协凌厉的目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城门外吕布骑着赤兔慢慢按马而来,入城时目光睥睨而阴沉,隔着骚动的人群与刘协对望着,隐隐藏着还未散去的兵戈肃杀。火光渐渐转淡,吕布的身影渐渐走来,高大了不少。
“都带走,进府衙一齐问话。长安王,你要不要也跟着进去?”
吕布虽然在问着,可是火光倒影在他的目光中,森寒而又灼灼逼视着。
刘协摸着袖口的手忽然放下,低头一笑,侧身道:“温侯先请,刘协肯定不会缺席。”
“曹性,押着郝萌,都给我滚进来。”
吕布声音很冷,下马之后大步流星,谁也不曾多看一眼,便已经当先进了府衙。
府衙里灯火明灭,似乎有些人的命运也如灯火,将在今晚凋零。
天边已有白色,即将破晓。
“噗通”一声,郝萌面带惨然,跪倒在后堂之中。
吕布接过陈宫递来的酒,仰头喝下,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目光满是杀气,“什么人指使你的,说出来,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留你全尸。”
郝萌面如土色,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偷偷看了刘协一眼,狠心扣头道:“温侯!是小人一时蒙了心,图个更高的官,更多的财,只是小人自己的错,没人指使。”
吕布冷哼一声,他又不是瞎子,虽然不善谋略,可那只是不善思考,观察力又怎么会别旁人更低。郝萌那一眼虽然隐晦了不少,但是又怎能逃得了吕布的双眸。
“曹性,你呢?你那些所谓的计划,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吕布阴沉望着曹性,隔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道。
曹性的脸色比起郝萌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咬紧了牙,看都不看刘协一眼,“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将军,曹性身为郝萌副将,自然也是参与了这次叛乱。可这次……全是为了另一个人啊,那人让我事后杀了郝萌,可他却最后又不让我杀了。曹性蠢笨,现在才明白是那人为了杀人灭口,却还能坐拥雄兵收下下邳。既得了下邳,又能稳住将军你,还能得军心。可曹性却害怕被灭口的,将军明察!望将军看在曹性幡然悔悟的份上,饶曹性一命吧!”
后堂中只能听到曹性“咚咚”的磕头声,一时间寂静如夜。
只是沉默之中吕布爆发,还是沉默之中刘协灭亡,似乎都已经注定了。只要还有点脑子,都该猜到了曹性说的是谁。
除了长安王刘协,还有谁能说得动他们!
“长安王,曹性说的,你怎么看?”吕布语气低沉,似乎强压着什么。
刘协却只是低头笑着,又开始整着袖口,淡淡道:“刘协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吕布忽然一声大喝,震耳欲聋!
陈宫站在吕布身后,一直没有说些什么,可此时却是不由轻声提醒道:“将军,长安王毕竟身份敏感,君臣有别,不宜张扬。”
“不宜张扬?那是不是也不宜,不该,不能管他了?!是不是徐州直接拱手送给他刘协,就完全没问题了?”吕布怒极反笑,望着刘协的目光中越发森冷。
吕布猛地一挥手,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陈宫,眼睛眯起,里面的寒光隐而不漏,“我说过,我吕布只是个粗人,什么都不会。会的……只有杀人!”
方天画戟骤然挥起,半空中风声一震,随着吕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鲜血喷涌,一颗大好头颅骤然飞上半空。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刘协忍不住想笑,这句曹操日后的名言,这时候竟然在吕布身上,为郝萌用了。
可鲜血染上白衣,郝萌的头咕噜噜滚到他的脚下,再不能萌的起来了。
下一刻,是否那天下无双的方天画戟,就要架在他的头上?刘协忽然没了笑意,但其实心中也并不忐忑。
“曹性,你若真的想将功赎罪,就把该擒下的人,现在给我出手擒下!”吕布画戟斜横,鲜血一滴滴落在曹性面前的地上,“否则,下一个享受我方天画戟的,便是你!”
曹性浑身颤抖,看着那画戟一寸寸的抬起,像是一瞬间克服了什么,猛地从地上弹起。
然而一道刀光比曹性更快,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刘协摸着袖口,却陡然飞刀出手,曹性刚刚弹起,咽喉上已插上了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曹性手捂咽喉,紧接着软到在地,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你为何杀他?给他个机会不也挺好?”吕布望着曹性的尸体,却似乎一瞬间平静了许多,缓缓开口问道。
刘协喘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道:“不是什么人都会有机会的,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唉……忙活了一夜,你有什么话,什么事,能怎么着我,都快点来吧。”刘协又伸了个懒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真的很急回府跟张小姣翻云覆雨啊。”
吕布哑然失笑,破口骂道:“好你个刘协,你就不怕我砍了你?”
后堂之中两具尸体,可这二人却忽然一改之前生死不两立的势头,谈笑起来。
陈宫眉头皱起,似乎后堂内那肃杀的气氛竟也渐渐淡去,面前的两人似乎又变回了那一见投缘的时候。
“公台兄,是不是感觉有些诧异?”刘协似乎也知道了陈宫所想,忽然转头笑道。
陈宫一惊,慌忙摇头道:“长安王帝王贵胄,这一个兄字,可万万当不起啊。”
“其实本可以在大堂处置这两个人,长安王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不能动,最多软禁。可长安王武功又高,你不觉得带着你在身边,其实并不好么?”
吕布脸上也露出了半年内难得一见的笑容,竟是别样的得意。
陈宫猛然惊醒,一直觉得这后堂气氛有些不对的地方,终于明白了是什么。
一时间,陈宫忽然冷漠了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变化。双眼冷厉,那本来方正的面庞似乎忽然瘦了不少,脸色阴鸷,笑着将眼睛眯了起来。
“这么说,将军你,从来都没有跟长安王决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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