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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吱呀”一声,风雪狂呼,门外等候的士兵已经冻僵了腿足,正思量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城暖着。
木门应声打开,军士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雀跃,只是当看到开门的只是一个年轻人,而不是他们的将军时,不免又有些失望。
可随即他们便再也不失望了,一刻头颅落到雪地里,溅起一地雪花。
“段煨已死,你们回去告诉李榷郭汜,告诉曹操派来的人,我刘协,回来了……”刘协望着雪夜的尽头,目光悠远,似乎望断了什么。又背起包袱,闲庭信步般走入段煨军中,看都不看军士一眼,自顾走向远处。
众军士面面相觑,一边是将军,一边是曾经听过名字,却不知道真假的长安王,是杀还是不杀?
不过他们又很快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门里又走出一群人,正是张绣和贾诩的家属,跟着刘协一步步走出,刘协还算客气,张绣出门,一声招呼都不打闷声出枪,眨眼间便刺死五六人,长枪荡开,段煨军士生生被划出一个圈外。
“北地枪王张绣在此,如有拦者,且试试我手中长枪!”
张绣一声长喝,笔直站在雪中,雪花四散,声音遥遥散开,长枪红缨飘起,好一个北地枪王!
张绣的兵马随后便到,以北地枪王之能,撑住段煨军一时三刻,等大军一到,段军必定灰飞烟灭。
段煨已死,人头还在雪地上冒着热气,军士们四下看着,窃窃私语。张绣就那么站在雪中,背后是贾诩那毫无缚鸡之力的家人,他不信这群强盗当惯了的所谓汉军,能一点都不心动。有意无意间,贾诩露出了身上的金银财帛,他们不是刘协,自然不想放过这些军士。
果然片刻之后,段军已经隐隐向前逼近,大多双目放光,手中的长矛也都慢慢握紧。
刘协笑了笑,一脸嘲讽,继续向前走着。
此时的风雪,忽然小了不少,渐渐已快停下,积雪并不很厚,如果有北地骏马,还可以疾驰狂奔。
就在段军的残兵要一拥而上的时候,风声呼啸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声音愈近,那是战马疾奔!
段煨手下兵士、张绣贾诩一行人,和刘协三方势力都不由转头望去。
当先一员骑将浑身浴血,头盔散乱,带着几十残兵向着酒馆奔来,还不等靠近,张绣已经神色大变,开口疾呼道:“胡车儿,你狼狈成这样,发生何事?!”
来将看到张绣身边围着这么一群不怀好意的军士,也是心中微微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一咬牙,打马疾驰,勒马停在张绣身前,下马跪地,羞愧道:“将军,胡车儿路遇匈奴抢掠,忍不住出兵,被匈奴众击溃,还请将军责罚!”
张绣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这……前一刻还想着如何让段军留下,然后等援军赶到全歼他们,没想到……玩火自焚,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
段军里已经有不少人发出怪笑,更多的人懒散的向前逼着,本来还摄于北地枪王的名声,可他张绣再厉害,又怎么能带着一个文士杀出三百人的包围。况且段煨素来领兵有方,这三百人更是精锐,急行军后,仍旧战力十足,张绣一条枪百鸟朝凤,也仅能自保而已。
大雪也渐渐停下,贾诩吸了口气,望着身旁神情严肃的张绣,轻轻笑道:“张将军自便吧,军士们要的只是钱财,不会打人命的主意的。段煨死了,最多也不过把我押回长安,死不了的。”
刘协自从胡车儿回来,便已经转过身来不再前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绣,此时的张绣却对贾诩的话恍若未闻,仍旧脸色冰凉如雪,道:“我张绣答应了叔父接文和先生回营,便不会再让先生回长安身涉险地,先生放心,张绣别的本事不会,拼命和逃跑,倒也是不差的!”
刘协远远听着,不禁低头笑笑,在雪地上踩着一个个脚印,竟向随时可能开战的两方走去,一步步走着,一步步曾经,一步步想念,在脚下蔓延,一步步走过当时心愿……
我已经不再是长安王了,大汉都名存实亡了,一切,比十年前更不堪,我如果还像以前那么高调,会不会,被天下诸侯算计?曾经的辉煌,都已经灰飞烟灭,想念中的人,也都离世而去,当时的心愿还在,我还可以怒斩段煨,脸上充满着笑容和淡然……但实际上,心中的热血,何曾消减半分?
刘协默然想着,越想,便越是想笑,一边低声笑着,一边默默走着,另一旁,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段煨军无人统领,已经自发的冲了过去,而胡车儿而带着的几十人围成一个圈,疲惫不堪的举着刀枪,张绣一人当先,威风凛凛,不退一步!
刘协,也终于走到了段煨军外围,再也忍不住,猛地哈哈大笑起来,震飞了酒馆瓦下的飞雪,震动了一触即发的战机!
被天下诸侯算计又如何,孤身一人对抗天下又如何,我本不就是要做张角那样的人么?什么时候,大汉天子,王室诸侯也要隐姓埋名了?什么时候,大汉辉煌已经不被人记得了?当那个酒馆老板猜测的时候,当段煨军士看都不看放他走的时候,是敬畏,还是不屑?
我刘协回来了,大汉四百年荣光,也必将回来!
包袱“砰”的一声落到雪里,刘协大笑拔刀,猛地在空中一斩,笑声顿止,回头望他的段煨军士也不禁动作停顿。
“什么时候……我大汉的士兵,都变成了一个个强盗?!就这么一点钱财,比你们当初当兵的俸禄多多少?你们当初从军便是为了自己能一辈子挣多少钱么?你们今天所作所为,跟你们当初打败的贼寇有什么区别?!”
刘协断喝一声,嘴角冷笑,挑起包袱里一个布袋,刀光一闪,大量的五铢钱凭空散落,其中金光闪闪,还夹杂着不少金子,让段煨军看着眼热不已,转瞬间已有人扑了上来。
那人长矛猛地戳向刘协,已经完全顾不得刘协的身份,只想拿着钱财,一辈子无忧无虑,绝不在这个乱世打拼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不值得啊。
可士兵的长矛刚刚戳到,刘协左手凭空一握,已紧紧握住长矛,用力一拗,长矛已断,右手单刀削出,那士兵的头颅高高抛弃,颈上喷出一股鲜血,洒满了一地五铢钱上。
被刘协这么一震,段煨士兵又不禁退了几步,看着刘协心生惧意。
刘协不禁又大笑着,怒极反笑,一腔热血冲上头颅,双目通红,伸出刀来指着面前的士兵大骂:“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西凉难道只有飞熊军才算得上军人么?当年你们是不是也曾经在西凉打过羌胡,是不是也曾经为了保护家园保护大汉作战?!现在都变成了一群什么东西?!你们当兵入伍,就为这些钱财,那统统给老子拿了滚!你们不配穿这身大汉军服!”
“当年征战西凉,击杀羌胡,你们有没有想过钱财,你们保护家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去抢夺杀戮他人的家园?你们当年还记得大汉,今天还记不记得天下一家,皆名大汉!当兵当兵,谁没有那么一点半分热血,想着以后若是熬过这个乱世,可以告诉自己的儿子孙子,你爹,你爷爷,也是当年为了大汉出力,斩杀了异族贼寇的人!现在呢?现在你们还有半分当年的样子么?!”
“是不是……只有回去跟家人说,你爹我又抢了多少钱,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而南匈奴就在不远处杀戮抢劫我们的大汉子民,也丝毫不管不理?!”
刘协刀光乱窜,手臂挥舞间一一点过那些不堪入目的士兵,终究,雪地上一片鸦雀无声。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很年轻的士兵弱弱问道:“殿下……这天下,还有大汉么?”
北风呼啸,悲怆凄凉。
刘协单刀指天,长笑道:“我刘协一日还在,这大汉便永不会亡,这天下便总会跟当年大汉荣光下一样,太平长安!”
刀光又落,地上尸体的鲜血飞溅,刘协目光凌厉,扫过张绣,沉声道:“打王旗,血书刘字,跟孤杀平匈奴,护我大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张绣默然,又猛地抬手抱拳听令,眼中也涌起了与往日不一样的神采,粗略的王旗寥寥几下制成,偌大一个刘字迎风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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