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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来的似乎过早了,虽然还未曾到十一月,吴国的大街上却已经是雪花飞舞,年轻的帝王素来以铁血和冷面著称,自那一战之后,他成功的坐上了那个他苦心得来的位置,整个建业城的人都知道,在那个昏暗的早晨,新上任的帝王便亲自下令,在菜市场门口,斩杀了几十口人,那些人有前朝的重臣,也有来自西凉的恐怖势力,行刑过后,鲜红的血液在菜市场门口流出好几百米,连杀三日之后,便宣布大开科考,纳取贤才,可是这般血腥的斩杀,谁还会去愿意做官,人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据说原先准备参加科考的秀才们都纷纷抱病的抱病,出逃的出逃,但是也偏偏有不新邪不怕死的,有那么十几个人去参加科考,最后个个吴王亲自封官,委以重任。 经过一个月的恢复,朝廷空缺的官位终于归于正常,渐渐的,商铺也开始正常的开门做生意,新的建业司长又向吴王提议将赋税减免一半,结果不但建业本地的商铺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就连往来建业的小贩,个个都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建业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子轩望着那崇华殿萧条而破败的气象,心中默念,“母亲,我本想亲手杀了安后,为您报仇,可是儿子如今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父王丧期还未过,再让她多活几日,您不会计较吧!” 没有人会回答他,依旧是他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东宫殿如今空着,虽然子轩已经册封大灵儿为灵夫人,孟熠为常山王,可以永久的居住在东宫殿,但是大灵儿还是执意要搬出去,没有现成的王府。子轩便把之前的会稽王府换成了常山王府,又配置了同东宫殿一样的使唤人手和俸禄,大灵儿谢过陛下恩典之后,便一头闷在王府。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平日里,常山王府谢绝一切来访的客人,偶尔有大都督夫人带着刚过百天的楚煦过来探望,俩个失去了丈夫的寡妇,俩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却也过的其乐融融,并无半分的苦楚之说。 自那次大战之后,成越总管便不明原因的失踪了,有人曾经见他卸下一身的盔甲,手中拿着一把胡琴。然后骑马出城,不知去向,子轩虽然多次派人去寻找,却也终不得其所。 眼见年关将至,子轩换上了便服。独自一人出了王宫,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他低着头,穿着又十分平常,故没有人注意到他,不自觉之间,脚步却在莫言醉门前停下。阿诺消失的这些天来,他努力的用繁杂的奏折来麻醉自己,只有这样,才会不再想她,那个名字,才会不在他脑子里浮现。可是他骗的了自己的大脑,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莫言醉的招牌仍在,还是如当初般的门庭若市,柜台之上。那个华服女子,却不是他的阿诺。 赵掌柜收起一天的盈利,笑呵呵的走到那华服女子面前,说道:“东家,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这是今天的流水,请过目。” 华服女子莞尔一笑,说道:“赵掌柜做事,我放心,再忙过这几天,等后面作坊的伙计都放假了,我便多给赵掌柜算一份奖金。” 赵掌柜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推辞着,却也没有直接拒绝,毕竟,这是他辛苦付出应得的。俩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时间还会有生意,待发现子轩进门的时候,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赵掌柜年纪大,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忙跪地磕头,“小民参加陛下!” 华服女子也跟着跪在地上,说道:“民妇参加陛下!” 子轩不想却扰了人家的生意,忙说道:“孤今日微服而来,不必行君臣之礼,孤来拿一些东西,然后便走。” 韩芙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该不该通知他的夫君便是今日的大都督公孙慈,毕竟她同公孙慈的关系还没有正式的公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是个有经历的女人,自然不会为这件事情而多说半句,只要俩个人心中都有彼此,那便已经足够了。 子轩只是走到后园的木樨林中,在正中那棵木樨树下,双手挖出当年她同阿诺一起埋下的同心酒,说道等他们洞房花烛夜时,喝交杯酒的时候,才可以喝的酒,如今子轩却有一种想把它们全部都砸掉的感觉,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阿诺半点的消息,此事的阿诺便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人的影子。 派出去跟踪范珩的人早已经被范珩发现,范珩却丝毫不在意,由着他们高兴怎么跟便怎么跟,只要不怕坏他搜寻阿诺的计划! 阿诺再一次被疼醒了,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鞭子抽的,板子打的,自那日她刺向洛璃的一刀成功之后,后心便被深深的刺了一剑,她立刻昏死过去,临昏死之前,仿佛还听到洛璃说了声,要活的! 于是,她便被这么拖着走了一路,从赤水镇到洛阳,双手的手腕早已经不知道脱皮了多少次,晋国的军队自然不会怜香惜玉,对自己礼遇有加,洛丞相只是下令留活口而已,又没有说过不能对她用刑,所以这一路她吃了太多的苦头,等到回到了洛阳之后,整个人早已经如同少了半条命一样,阿诺不想死,她答应过,她一定要好好的再嫁一次,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 洛丞相是一路昏迷的回到自己的府上的,阿诺也顺理成章的被关在了丞相府的地牢里,如今她动也不能动,只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趴在那里,偏偏,她答应过范珩,她不能死,至少不能因为疼痛而丧失了对范珩曾经做出的承诺,她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地牢里阴冷晦暗,她没有被褥,躺在一堆破杂草之间,自己都认不出她自己。 “大公子!”只听得耳边的家丁叫了一声,她的执着,我们却也阿诺虽然听得,但是心中不免打了个寒颤,这大公子又是何人?这声音明显的听出了不耐烦,却也无半分的不悦,只是走到阿诺的稻草堆上,说道:“谁能告诉我,这位便是打败洛鑫的那女娃娃么? 阿诺真心不想说话,连眼睛都没有抬一眼,便又轻轻的闭上,反正她如今已经是一摊死水,一路上被那个所谓的鑫儿折磨的已经昏死过几次,她却不知道为何自己还在活着,或许是潜意识里有她舍不得的东西,但是醒来之后,她却一心求死。 “为什么会这样?”大公子指着地上伤痕累累的阿诺,“父亲大人不是说过,不许她死的么?”这声音明显是带着气愤。 身边另一个声音阿诺熟悉,便是折磨她一路的鑫儿,“大哥,父亲大人说过不让她死,可是却从没说过不许动她一根毫毛,若不是她,父亲大人现在不会在昏迷不醒,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什么,阿诺耳朵好使,洛璃显然是被自己刺中了,而且还伤的很严重,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于吴王来说会不会满意,既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她现在便是一颗弃子,吴王更不会想办法来救她,她的生命,只剩下自生自灭的喘息。 棕色的锦袍在她眼前停下,那人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地上的阿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阿诺缓缓的睁开眼睛,四目与之眼前的人相视,却莫名的有一种想抱上前去哭的*,并不是那个人刚才为她说了句话,而是这人眉宇之间的忧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另她感觉到如此的安心,他是究竟是谁,阿诺不自觉的问了一句,“你又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换做是别人,估计被阿诺这么一问,明显是觉得有挑衅的意思,而这位大公子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回答道:“我叫洛淼,是洛丞相的长子。” 阿诺本以为之前曾经和他有过交集,但是这个答案却让她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根本就不认识洛璃,更何谈去认识洛淼,冷冷一笑,不再说半句话。 洛淼把身体转到她的面前,说道:“我告诉了你我是谁,现在该轮到你了。”那话语并不温和,却带着冷冷的残酷。 阿诺涩涩一笑,“我是谁,知道了我是谁又如何?你会放过我?所以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索性杀了我比较合算。” 洛鑫在一侧抓起阿诺的衣领,“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地牢里折磨女人的东西多着呢,你是不是想一一尝试个遍!” 阿诺觉得同为兄弟,洛淼给人的感觉是斯文阴郁,这洛鑫却是小肚鸡肠的莽夫,阿诺冷哼一声,把脸别过去,一副要杀便杀的架势。 洛鑫冷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水牢里去!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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