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星期,江晓羽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跟那堆如小山般的账本们搏斗着。
上辈子老妈是会计,她怎么就没考虑过学会计呢?竟然随了老爸学了建筑。穿到古代来一点发光发热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她是注册会计师,账本神马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顶着两个珍贵熊猫黑眼圈,江晓羽狠狠地舒展了一下身姿。总算是都看完了。
她该说什么好呢,首先,夸奖一句,她家父王大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实业家。从亲爹接手这些店铺田庄以来,竟然一点猫腻都没有。看似平淡实则凶险。这么多年肯定有人想要从中捞些油水,可每本账本的边缘竟然都标注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掌柜企图贪银多少多少,从何处下手私吞,又是如何被发现,哪里做了假,如何描补回来的。这哪儿是账本啊,根本就是古代会计规范教材啊!
看着每一页边缘的正体小字,江晓羽微微苦笑。若是这具身体好好活到长大,说不定这些东西最后只能付之一炬,绝对不会传下来的。独孤柔羽是一个标准过度的大家闺秀。一个软弱的稚嫩的小孩子,她无法完全掌控自家亲娘留下来的财产,最后只会被人骗去一点不剩。
若不是她平日表现的坚强的多,恐怕景王也不会如此早便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她。
做父母的,哪个不是用心良苦啊……
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下,江晓羽吩咐翠星准备热水打算好好泡个澡。
歪在软榻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一本游记,江晓羽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手头这些有形资产如何才能盈利。毕竟金子要比男人可靠的多。与其指望那个心怀宫妃的未婚夫还不如多攒些金子来的实际。
“当当。”窗棂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男的还是女的?”江晓羽没抬头问了一句,来的人绝对不是她院里的,孔雀才从来没这么好的教养呢。
“……男人会来你的院子么?”外面传来诧异的质问声。
“你不是男人么?”江晓羽无语了,如果是别的院的丫鬟绝对会走正门好不好?谁不要命了敢猫在小姐的窗子底下。
“……平日还有其他人来?”对方似乎被问住了,换了个方向继续提问。
“平日没有人翻墙进来,敲窗的都是翻墙进来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咯。不然呢?狗会敲窗么?”江晓羽深深地为慕容将军府的将来感到着急啊。
敲窗之人果然便是那日御花园一见的慕容凌。
慕容凌觉得自己很是隐秘了。没想到竟然一个照面都没过就被江晓羽给噎死了。
“说你们将军府没教养,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们啊。”江晓羽慢条斯理地将书放回架子上,“夜半翻墙而来,一点都不为闺中的女子着想,被你们毁了名声说不定就活不下去了。”
慕容凌一愣,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跑来打听江晓羽是否对左之卿有意。现在冷静地一想,后背一冷。若是被人看见了,江晓羽的名声就毁了。已经定亲却跟未来的小叔月下私会。绝对会被沉溏的!
“是我唐突了……”慕容凌诚恳地道歉。
江晓羽对刚进屋的孔雀使了个颜色。孔雀朝窗边看了一眼,分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掀了帘子走出去,紧接着就听见慕容凌钝钝的哼声。
被孔雀扯着耳朵拖进了前厅,江晓羽披了一件缎子外罩从暖阁里走出来,看见慕容凌眼眶下微青,赞赏地朝孔雀竖起大拇指。
“我说,你这个丫鬟也太野蛮了。上来就是一拳。我堂堂如玉般的公子她怎么都不心生暧昧啊。”慕容凌揉着眼眶,满脸质疑地看着孔雀。
江晓羽悠闲地坐在藤椅上,貌似深深地思考了一下下,抬起头一脸笑容:“这个,也许是你长得配不上孔雀吧。”
慕容凌一滞,回过头细细地看了看孔雀。刚才灯光昏暗未曾细瞧,此时看过去只见如花美眷倾国倾城之姿,登时傻傻地愣住了。
江晓羽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又一个被孔雀外表欺骗的二货。
孔雀媚眼生花地看了慕容凌一眼,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这位公子若是觉得奴婢打得力道不够,奴婢便使五分力道再打一次如何?”
江晓羽:……
慕容凌:……
翠星微微掀开帘子,恭敬地回话:“小姐,洗澡水备好了。请到净房沐浴。”
江晓羽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孔雀帮我送送二公子。”
孔雀笑颜如花地回话:“奴婢遵命。”
慕容凌:我能不能拒绝啊?
江晓羽舒服地泡在木桶里,将慕容凌的来访扔到了脑后。姐现在有正事呢,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小屁孩。横竖有孔雀招呼他们。大不了都五颜六色地回去。她就不信有人好意思宣扬自己是被个梨花海棠般的俊俏丫头打成那样的。四五辈子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明天……明天要不要去铺子里微服私访一下呢?在木桶里沉沉浮浮的江晓羽有些昏昏欲睡了。
慕容凌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摸黑回到家。本想悄悄地溜回房里用冰敷一敷,谁想到刚进门便看见左之卿正稳妥地坐在窗前罗床上看书。
慕容凌身形一僵,转身便要跑。
“站住。”冷然的两个字,慕容凌感觉自己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呵呵,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慕容凌木然地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
“谁打的?”左之卿连个眼神都没赏给慕容凌,只是淡淡地问。
“打?哪儿有啊,是我不小心撞的。”打死慕容凌也不会说自己是被个看上去柔弱美艳的小丫鬟打的两眼乌黑。
“……”左之卿转过脸来,看向慕容凌。一瞬间,慕容凌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仿佛是被猎鹰盯着的小绵羊一样。
“诚哥?”慕容信从门外掀了帘子走进来,抬眼便看见浑身发抖的慕容凌卡在门框上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坐在罗床上的左之卿脸色冷得仿佛深冬一样。
“阿信来了。”左之卿淡淡地收回眼神,又窝回罗床上,继续看书。仿佛刚才浑身杀气侧漏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阿凌,又惹诚哥不高兴?”慕容信好笑地揉了揉慕容凌的头发。从小看见这对儿兄弟就觉得有意思,慕容凌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小霸王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他都不怕。可偏偏一见到慕容诚就吓得跟小松鼠一样。
“呜呜,我冤枉啊。”慕容凌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扯着慕容信的衣角就差没真哭出来了。
“行了,去睡吧。我找诚哥有事呢。”笑着打发慕容凌,慕容信脸色严肃起来。
慕容凌见状也严肃了脸色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一抬手,身后出现两个人。
“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慕容凌的声音冷冽。
“是,主子。”两人低头应道。
屋内,左之卿或者说慕容诚仍是冷淡地躺在罗床上看书。慕容信稳步走到床边,扯过一把藤椅坐了下来。
“何事?”慕容诚淡然开口。
“你的婚事。”慕容信也同样的淡然。
“退掉。”慕容诚眼睛并未离开书页。
“如何退掉?”慕容信口气也仍然淡淡的,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事。
“毁掉独孤柔羽便可。”慕容诚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慕容信略微沉吟:“她是景王嫡女。”
慕容诚淡然地翻了一页:“不让人知晓便可。”
慕容信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
言罢便不做停留,站起身走出了暖阁。
慕容诚继续看着书,仿佛这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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