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胜略显迟疑,这抬进来容易,再想抬出去可就难了。又见她言辞笃定,只好命下人出去吩咐。
不多时,谢光那个凶神恶煞的哥哥谢顶便把那具骨瘦如柴的尸体抬了进来,到了堂前,开口便骂:“慕容胜,你这庸医,别人治病救人,你却医死了我家小弟。今日不给个说法,先砸了你这修仁堂的招牌,再把你抓到舅舅那里治罪。”
慕容胜心虚,自是无言以对。
听他要砸招牌,慕容端可是气坏了,霍然起身,娇声喝道:“你也知大夫治病救人,却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真若是我修仁堂的过失,便取下这招牌给你践踏。若不是,也与你对薄公堂,治这诬蔑之罪,可好?”
莫看她平日在江释面前小鸟依人,发起飙来也颇有几分大家风范,当场就镇住了这群无理取闹的山野村夫。
那谢顶刚才只顾骂慕容胜,也没注意旁边还坐着个粉面含威的绝色仙女。先是被她容颜惊呆,又被她这一顿责骂问住,当即噤若寒蝉,不敢再放肆,小声问道:“我们来找慕容胜问罪,与姑娘何干?”
“我也姓慕容,你要砸我们家的招牌,你说何干?”
那人稍稍有些色变,暗自想着她是慕容家哪位小姐,抬头又道:“我弟弟昨夜还生龙活虎,吃了这庸医开的药,早上死叫不醒。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找了城南刘半仙来查验,却说是你那回春丹出了问题,在场乡亲多有旁听,你可如何解释?”
他说完便将昨夜慕容胜开的那些药丸拍在柜台上,慕容端接过来查验,顿时脸色煞白。
这药丸制作手法的确出自慕容家,但药丸中有一味草药错用了与之极其类似的另一味。
事实上这两味草药属于同一品种,只是成长阶段不同,药性也天差地别。
她这时也有些慌乱,抬眼去看慕容胜。
慕容胜早就检查过,不然也不会闷声不吭,躲在屋里徘徊。
江释看了半天,只觉事态严重,也将那两种药丸取来用水化开。
这些日子勤学苦练,又有慕容端言传身教,对于鉴别草药,他也有了许多心得,当即也觉察出这两颗药丸药性大不相同。但差别极其微妙,非医术高明者不可察觉。
看见慕容端脸色惨白,那谢顶冷冷发笑,得意道:“怎样,可是我信口雌黄?”
谢顶若不笑,江释真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本就有所怀疑了,眼见谢顶这小人得志的笑意,更让他看出许多猫腻。
按说死了胞弟,他又证实了凶手,此刻应该是愤恨难平才对。但这厮明显得意洋洋,颇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好像他不是来为弟弟讨公道,而是专门来找慕容胜晦气。
“你确定,他昨晚吃过这药?”江释冷不防问了一句,双眼死死盯着那谢顶。
谢顶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态势,还颇为不耐烦,哼道:“你不妨来查验一番。”
江释也不客气,走过去给那谢光号脉。
慕容端略显诧异,心想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望闻问诊了。她只教过江释分辨草药,可没教过他如何行医。
江释还真学过医术,毕竟有半部神农医典在脑海,不过他算不得什么名医,此刻也就是装模作样。
仔细把了许久,他起身问慕容胜:“你给他的医嘱是一次几颗?”
慕容胜不明所以,如实答道:“一日三次,一次一颗。”
江释又问:“几时开的药?”
“昨日午后。”
江释埋头沉思,忽而又抬起头来盯着谢顶,沉声道:“这么说来,他应当只吃了一颗,可我怎么查出他吃了三颗。他不遵医嘱,这可怪不得我们。”
谢顶被他瞪了那一眼顿时有些慌乱,又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多想。故作镇定对望过去,厉声喝道:“你胡说,我明明只喂了他一颗。”
他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江释看他的眼神更为凌厉,接着追问:“昨晚是你喂他喝的药?”
“我是他大哥,不应该么?”谢顶这时已开始心虚,就是嘴硬了些。江释又把目光挪到谢光他老婆身上,故作好奇地问:“这事应该嫂夫人来做,不是吗?”
那女的可没谢顶镇定,当即抖了一下,也不敢抬头来看。谢顶一咬牙,心知不能任由他这么追问下去,抢答道:“这和我弟弟的死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嘈杂脚步声,却是城主府的捕快带兵赶了过来。
谢顶有些慌乱的神色也为之一振,抢先把事情经过给那捕头说了一遍。
那捕头简单问了两句,这就要抓人。
江释抬手制止,笑道:“王捕头稍安勿躁,此事有些蹊跷,还想再问谢大哥两句话,可否容我些许时间。”
谢顶有些怕他,偷偷给那王捕头使了个眼色。王捕头会意,厉声喝道:“查案隶属衙门公职,你算哪根葱,也敢越俎代庖。”
“在下可不是哪根葱,我乃神农湖摇光岛门下,这位是师妹慕容端,古龙城主慕容恪之女。我们只是有些疑虑,还望行个方便。”
江释心知肚明,对面是一丘之貉,任由他们带走慕容胜,屈打成招,这罪名也就坐实了。
万不得已,也只好拿出些许名头来压一压。撇下仙家不说,这灵狐郡以碧阳东为尊,以慕容端与他的裙带关系,交阳城主就不敢得罪。
听他这么一说,那王捕头也露出些许为难,想了想道:“那好,只许你问三句。其他的,公堂去说。”
江释也不争,三句就足够。
他又把谢顶与谢光他老婆扫了两眼,先问那娘们:“嫂夫人,你且说说,昨晚你在何处?谢光危在旦夕,为何你这做妻子的不曾服侍左右?”
那妇人畏畏缩缩,私底下偷偷去看谢顶,江释有意恐吓,急道:“嫂夫人,王捕头公务繁忙,还等着抓人下监狱严刑拷打,你可别耽误他宝贵时间。”
一听这话,那妇人更就浑身颤栗,谢顶恨她无能,又抢答道:“我与弟弟情深,服侍他喝药有何不妥。当时弟妹就在旁边,这也犯法?”
江释不置可否,又取过那回春丹,问道:“你说那刘半仙诊断出谢光死于这回春丹,他可曾告诉你,是怎么个死法?”
他一边问,一边在身后偷偷给慕容端比划,两人心有灵犀,慕容端瞬即明白他意欲何为,悄悄从后门退了出去。
谢顶也没在意,不假思索,笑道:“你这药丸里用错了一味药材,把药丸制成了毒丸,还在这里明知故问。没本事就不要开门做生意,卖假药害死人,还是赶紧砸了招牌吧。”
江释不愠不怒,又问:“他可曾说过,用错了哪一味?”
“这……”谢顶一时间答不上来,只得怒道:“你去问他好了,我又不是大夫。总之是你这药丸出了问题,杀人偿命,还请王捕头主持公道。”
他三句也问完了,那王捕头操起铁索就要押人,这时慕容端也抓了那刘半仙回来。
江释巧言令色,指着王捕头手里那根铁锁,嬉笑道:“刘大夫,王捕头允我三个问题,谢大哥把最后那个问题推给了你,还要劳烦你代为回答。你且告诉大家,那药丸里用错了哪一味?”
刘半仙早被慕容端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更是魂不守舍,颤声道:“老夫、老夫医术浅薄,只知药丸用错,不知细节。”
“这么说来,你能分辨出真假。我这里有两颗回春丹,你且看看哪一颗是毒死谢光的药丸。”江释手持两颗丹药,要他当场辨识。
那老儿靠些许浅薄医术在城里混饭吃,说他是个江湖骗子也毫不夸张,哪里分得出什么真假回春丹。被眼前这形势恐吓,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随便挑了一颗。
谢顶顿时脸色煞白,江释更就勃然大怒,把那两颗丹药往地上一丢,厉声喝道:“老杂毛,我这两颗乃是补气丹。你连补气丹与回春丹尚且分不清,如何查出那谢光死于非命。”
刘半仙浑身哆嗦,再不敢隐瞒,指着那谢顶喊道:“不关我的事,是他给我钱让我这般解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谢顶更是面目抽搐,厉声与那刘半仙狗咬狗,眼见兜不住火,这就想遁逃。两位魂术师在此,哪能任他脱身,牢牢钉在地上,动也休想动一下。
大势已去,他只得如实招来。
这厮看上了他那漂亮弟媳,几度勾引。谢光不成器,日日喝花酒,自然也留不住枕边美人心。两人狼狈为奸,谢光去狂窑子,他就来慰问弟媳,但这般偷偷摸摸总是不爽。
说来也巧,这谢顶偶尔也逛青楼,男人嘛,绣榻上真话乱说,他与弟媳偷情这事就被朱利群盗听了。
朱利群意欲对付慕容胜,砸了他修仁堂的招牌,便拿此事威胁谢顶。谢顶正想除掉他那倒霉老弟,也好独拥佳人。
这一拍即合,谢光也就做了替死鬼。
听到此处,慕容端把个银牙紧咬,恨不能动手毙了他再去找朱利群算账。
江释仍旧漫不经心,笑对那王捕快,叫他赶紧抓人。
案情水落石出,那王捕快也不敢徇私舞弊,给那对奸夫**上了枷锁押走。
至于那朱利群,人家身份尊贵,料想他也不敢去抓。
江释也没指望衙门去治罪,散了门前看客,回头与慕容端商议。
上次被那个淫贼朱啸天下药非礼,还被江释抓了个现行。她当时还没觉得尴尬,后来越想越怕,唯恐江释心里再生芥蒂。也就越想越气愤,对朱家更就恨之入骨。
这个朱利群亦是手段恶毒,下三滥的腹黑心肠,险些又给慕容家抹了黑。她哪里能忍,便要去找朱利群兴师问罪,却被江释一把拉入怀中。
“急什么,等她来请便是。”
江释优哉游哉喝着茶,慕容端从他怀里扭过脸,娇嗔道:“请你去逛青楼不成?”
“那可不,陪吃陪喝,还得陪睡赔罪。”
慕容端白了他一眼,薄怒道:“你敢!你也听到了,男人去了青楼就变坏。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
她本来想说,你敢去狂窑子,我就去找野汉子。可又怕他当真,不敢说出口,憋得小脸通红。那娇嗔的小模样煞是可爱,江释又托起她尖俏下巴,调笑道:“你想怎样?”
他问了这一句,就反手抱住她柳腰,把脸缓缓凑了过来。
慕容端只觉害羞,悄悄闭上了眼睛,等着他一亲芳泽。忽闻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又赶紧睁开眼站了起来。
但见慕容胜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急道:“那朱利群派人来请,让你俩去朱颜楼吃酒。”
慕容端诧异地看了江释一眼,却见他小人得志,轻挑眉头。若非堂兄在,说不得也要给他两记花拳绣腿。
这混球会算不成,怎的如此料事如神。
慕容胜还在询问表妹如何打发,却见江释起身道:“有人请吃饭,为何不去。楚老头也说过,能省则省。走,师兄带你去吃不花钱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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