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密卷三宗,是为天字卷、地字卷、人字卷。”书院之中,一个枯瘦老人手里捏着戒尺,在讲台上面摇头晃脑地讲道。
这里是强汉帝国的第一学府——天一书院。
天一取意于“天下第一”。
狂傲如斯却无人敢否认,因为第一就是第一。
在这里,如果要学治世,出师要位极人臣;如果要学武艺,出师要万夫不挡;如果要学下棋,出师要列入国手!
书院是坐落于凡尘之中的书院,可书院教予的却不是凡俗之中可以学到的知识。
“这天地人三卷自古就流传于世,其本源早已不可考究,但作用我倒能给你们讲解一二。以后你们若是真撞见了这样的宝物,也不至于有眼不识珠。”老教习左手抓着胡子,右手拿着戒尺背在身后,笑容和蔼地继续道。
席下,一个胖子拄着脑袋,强撑着眼皮,努力地看向老教习,却没发现自己手里的毛笔已经戳到了笔记上面,留下了一块重重的墨迹。
“所谓地字卷,记载的是天地间的玄奇功法,文明发展,兵法炼器,其中的内容包罗万象,令人应接不暇。上面的内容上至仙法神术,下至拳脚功夫,无论是种地的方法还是治世的大道,全部详细地罗列其中,令人观之不能自拔。”老教习讲得正起劲儿,突然发现台下不远处,那胖子的脑袋一顿一顿的已经快要砸在书案上了。
老教习脸色阴沉地轻咳一声,用戒尺轻轻地敲打了一下讲台,声音低沉地问道:“西决念同学,我讲的内容你不感兴趣吗?”
胖子稀里糊涂间,隐隐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意识却早不清醒,脑袋磕在桌子上,甚至没注意到被自己胳膊按在笔记上的毛笔,已经斜过来顶在了自己的胖脸之上。
胖子的邻座赶紧踢了一下胖子的凳子。即使这样,西决念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麻烦,依旧趴在书桌上,做着春秋大梦。
见到这样的场景,教习中指一曲,拇指压在中指之上,朝着胖子的方向轻轻一弹。
众学生都清晰地看到一道气流划着优美的弧线,射向了西决胖子。
西决念浑身一震,突然仿佛脑门长了眼一般,整个肥胖的身体灵活地左右扭动了两下,躲了过去。气弹轻飘飘地砸在地上,轰然爆炸,溅起了阵阵烟尘。
“先生,有人打我!”清醒过来的胖子,一边用手扇着飞来的灰尘,一边气愤地向老教习告状。
老教习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哼!术科甲等的反应确实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在我道科的课堂上睡觉!下面你来回答,什么是天字卷。答对了就坐下,不然今晚罚你推演星宿十遍,到书院阅卷阁抄录《浩然气》一卷。”
听到这样的惩罚,周围的学生再看向西决念的眼神就变成了怜悯。
胖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先前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抓了抓头皮,吞吞吐吐地答道:“所谓天字卷,其内容囊括了天地间的一切事物,观看天字卷,就能够预知将来所发生的大事……”
“错了,大错特错!”老教习瞪着眼睛,满脸严厉地说:“所谓天字卷,并不是能够预知未来。打个比方,天地大势就好像是连绵起伏的高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共同向前爬去,而天字卷所能提供给我们的,就是让我们站在一处‘高山’的顶端,眺望远处的另一座‘高山’。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没有到达的高山,就是天地间将要发生的大事!”
“这样讲,不还是预知未来的意思吗?”胖子小声嘀咕道。
“不是预知,是推演!当一定的因果积累起来的时候,一些事情就会必然发生!这是天道!就好比有了天降大雨,干枯的大地就一定会湿润;你拿毛笔蘸墨,笔头就一定会染黑一样。而天字卷预见的,就跟我举的这两个例子一样,经过各方面的计算,提前得到一个结果!如此而已,你明白了吗?”
西决念吸了吸鼻子,又皱了皱眉头。“那这就奇怪了,天上下雨之前,偏偏有个人撑着伞站在这里不动,那么这块地面就不会湿。或者像夫子那样的大修士出手将天上那块云拍散了,使本来要下的雨没下下来。这样的话,那天字卷怎么预知?”
西决胖子的质疑,让所有学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一齐看着老教习,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老教习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学生,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么,天字卷上面显示的便是地面没湿!”
西决念愕然地看着老教习,继续追问道:“先生,天字卷真能把世事全部算准?毕竟我们是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干什么!”
“所以,这就叫做天算!”
“先生难道看过?”
老教习一愣,随即摇头道:“我没看过。”
西决念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夫子曾经说过,眼见为实,学生偏偏不信这天算有如此神奇。若是教习您亲眼见过,学生甘愿受罚,可惜……”
胖子说着,一副胜利者的表情,脸上松垮的肉直颤。然而教习的眼睛却越眯越小,笑起来的样子颇有几分奸商的神色,不言不语地听西决胖子洋洋自得地说着那套歪理。
西决念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终默不作声,没敢坐下。
等胖子彻底安静下来以后,老教习呵呵笑道:“我没看过,但是夫子是看过的!”
胖子听到“夫子看过”这四个字以后,顿时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一样,瞪着滚圆的眼睛,嘴巴一开一合的发不出声来。
夫子,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在整个书院,或者说整个大汉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会质疑夫子所说的话,更不会有人去质疑夫子所做的事,因为夫子,是夫子!
见到跟自己拌嘴的学生吃了瘪,老教习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笑着跟同学们继续说道:“天地两卷大概就是如此,而我书院认为,天也不是绝对的,虽有句古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但是诸位同学不要忘了,我书院的醒世格言是什么!”
“人定胜天!”一个俊朗之极的学生笑吟吟地抢答道。
老教习看了那个学生一眼,笑着说道:“哦?明烛同学,这句醒世格言在你们光明宗,恐怕是禁言吧?”
那位叫做明烛的少年谦恭地一笑,轻声说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光明神宗认为人就是天的一部分,既然我们能来到地上,那么终有一天,人也能够回归天的怀抱。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说是人胜了天。”
“咳咳,关于宗教,我们在课上不会多做讨论,不过下面我要讲的,确实跟我们书院的醒世格言有关。”戒尺在空气中虚划了几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辉,笔力虬劲地在空气之中凭空写出了三个大字。
一位女生拄着白嫩的下巴,一字一字的随着老教习的笔,念出了这三个字:“人”、“字”、“卷”。
这半空中的三个字,顿时发出了徐徐光辉,映照在众学子脸上。
所有人的心情不由为之一振,有的是震惊眼前这位书院教习的实力,有的则是感叹天地万物间道法鸿玄的神奇。
老教习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修为,而是感慨这人字卷的神妙,一脸憧憬地说道:“无论是地字卷的包罗万象,还是天字卷的变幻无常,都比不上这人字卷!因为人字卷拥有生命!”
见到众位学生惊讶的神色,老教习满意之极,在“人字卷”这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映照下,老教习声情并茂地讲出:“所谓人字卷,就是不在这天算之中的人物,他们能够影响天地的变化,改变天地的大势!能够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老师,那谁才是人字卷呢?”坐席远处,一个身材略微黑瘦的青年书生举手问道。
“人人皆有可能是人字卷,你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人字卷在觉醒之前,并不能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那我们怎么肯定谁是人字卷,谁不是人字卷呢?总不能说,谁成功了,谁踏上了天道,谁就是……人字卷吧?”西决胖子正在书桌下偷吃一枚灵果,听到老教习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发问,结果差点被果核噎住。
正说到兴头上的教习,此刻显然没有兴趣去理会西决胖子,朗声答道:“你说的,确实是人字卷的一种。不过,那叫‘后天人字卷’,而真正的先天人字卷的诞生或死亡,天地间往往会伴随着异象出现……”
“轰!”教习的话还没有说完,书院之外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老教习的脸色猛然一变,众位同学只觉眼睛一花,那位前一刻还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教习,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人字卷三个笔力虬劲的大字还熠熠生辉地在空中飘动,他们甚至觉着这是一场梦。
屋外,夕阳的光辉不知何时已经殆尽,整个天空呈现出一股诡异的色彩,西边时空之海的方向,现出丝丝缕缕的血红色光带,漂浮在天空之中。而东方原本应该被红霞或是蓝天占据的天空,已经化为了一片漆黑的夜空。
光明与黑暗之间,一颗巨大的赤火流星猛然划过。
流星以东化为黑夜,流星以西,光明在延伸。
原本书院稀松的前山已经挤满了人,这些人有学生,有教习,有侍从,有商贩,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抬头,看天。
老教习的嘴唇有些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巨大的,足以将天空分为两半的赤火流星,恍若疯癫地喃喃道:“天地异象,天地异象!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与一片天空之下,夫子说的那个预言没错。夫子说的那个预言没错啊!”
长安城皇宫之中,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宫殿顶端,默默看着那道划过天际的恐怖流星,轻声说道:“这天诏代表的是杀戮啊!太平年月就快过去喽……”
永恒长城以北,荒人圣湖深处一个拥有两只金瞳的老人拽了拽皮袄,拄着一把骷髅蛇头禅杖,嘴里念念叨叨地说道:“黑夜将至,黑夜将至啊!”
腐蚀之地,热海深处。一位坐在高耸王座上,浑身笼罩着一层凝重黑雾的人,手里把玩着一个晶亮头骨做成的酒杯,嘴角泛起一丝邪笑,自言自语道:“赤星横空,贯分黑白,看来我神就要苏醒了。数万年的等待实在太久了,现在是时候出手了……”
洪荒高原,大山深处,一个老人担忧之极地看着天空,将头转向那位身穿黑貂皮大裘的高大男子,轻声叫道:“夫子。”
被唤作夫子的高大男人,美美地将碗里最后一口冒着热气的骨汤喝完,用锦帕将黏在胡须上的汤汁擦干,笑呵呵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人字卷,确实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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