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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夏凉
我把你的誓言
把爱
刻在蜡烛上
看它怎样被泪水淹没
被心火浇完
看那最后一念
怎样灭绝
怎样被风吹散
——顾城《奠》
夏凉(1)
午夜十二点,乌鸦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在哪儿,他当然是在陪那个女孩,那个眉目妖娆、但灵魂和我一样寂寞的女孩。我不认识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没来由的心疼她。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想起我的妹妹凌雪。她们年龄相仿,不同的是,凌雪正呆在菁菁校园里,勾画人生的美好蓝图;而那个女孩,却在午夜的灯红酒绿中麻醉自己。我敢断定,她一定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所以我对乌鸦说,留下来陪陪她吧,她只是个寂寞的孩子。
你要相信,我在说这话时,心里没有一丁点吃醋的感觉。我已经27岁了,一个27岁的女人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更何况,乌鸦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吃醋呢?
当初我们开始同居的时候就已经说好,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但互不干涉。我可以交我的朋友,他也可以陪别的女人。他在家的时候,我会做饭给他吃。偶尔,他会陪我上街买东西。晚上,我们便紧紧抱在一起,疯狂的做爱,像两条蛇一样相互纠缠,拼命的从对方身上吸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在隔壁哗哗的流水声中,一起陷入癫狂。
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并不爱对方,住在一起仅仅是为了相互取暖而已。
叶子说得对,我们都太寂寞了。
我叹了口气,把头转向窗外。夜依然很深沉,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明明灭灭,像黯淡的星光一样,越发衬出午夜的凄清。这样的夜晚,我一个人是无法安然入睡的。于是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子的电话。我知道她一定还没睡,文案这份工作让她也像我一样,不分昼夜。
电话通了,叶子的声音有点沙哑,她说:“大作家,找我啥事?”
我说叶子,有时间吗?来陪陪我吧。
“咋了?你那位帅哥男友又去泡别的女人了?”叶子损我。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同居男友。”我纠正她。
“有区别吗?”
“当然有。”
“好好,你说得对,我懒得和你争辩,忙着呢。”
“忙啥?”我问她。
“你说我能忙啥?当然是写文案了,难不成是和男人上床?”
这死丫头,说着说着就下道了。我说好,那你忙吧。叶子说:“你找张元陪你吧,那只色狼肯定求之不得。如此良宵,你们两个说不定还能上演个男欢女爱之类的。”说到这儿,她在电话那端不怀好意的笑。
我呸了一声,说:“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又不是你,张元才不感兴趣呢。”
“这年头,饿极了草根也是香的,何况你还不是草根。”
我说行了行了,写你的文案吧。拜拜。
“OK,拜拜。”那丫头说完,立即挂了电话,连一秒钟都没多停。我哭笑不得,又拨了张元的电话。响了数声,那边才传来张元的声音,混合着笑声和嘈杂的音乐声。那厮一听我说想让他陪,立即笑着说:“好啊,你过来吧,我陪几个哥们喝酒呢,你来了正好给我们解解闷。”
我吐出一个字:滚!张元笑得更大声了,他说:“凌夏,你也跟着叶子学坏了啊,一点也不淑女。”我说我本来就不淑女。说这话时,我感到微微的难过,大学里那个长发飘飘、静如处子的凌夏哪儿去了?短短几年时光,我怎么会堕落至此?是生活改变了我,还是我自己选择了沉沦?
我常常想,如果江南还在我身边,我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像小太妹一样喝酒、泡吧、满口脏话?会不会整夜整夜的空虚?会不会一个人躺在黑暗里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
心开始疼,拼命的疼。——这是我和江南分手的后遗症,也是他留给我的最真实的东西。这种疼就像是深埋在我骨子里的一根毒针,我想拔也拔不出去,它就扎在那,时时的撩拨着我,提醒我江南曾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
想到江南,有关他的记忆便翻江倒海般涌出来,在我面前奔流不息。于是,透过层峦叠嶂的时空,我又看到了江南。看到白衣飘飘的他站在初夏的校园里,站在那条我熟悉的甬路上,微笑的对着我。大簇大簇的丁香花映着他明媚的脸,他的笑容比绽放的花朵还好看。
记忆便在那个青春岁月里不停跳动:忽而是江南展开双臂拥抱我;忽而是他牵着我的手,在夕阳下漫步;忽然是他陪我一起读《红楼梦》;忽而是他帮我买饭;忽然是他捧着大束的玫瑰送到我面前,对我说“凌夏,我爱你”……
远了,都远了。青春不再,誓言已空,那个曾说要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现在正陪在另一个女人——顾小美的身边。
我叹息一声,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梳头。我的头发很长,明媚如瀑。江南说他喜欢我留长头发的样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帮我梳头,他说我的头发只能为他而留。
不想了,不想了。我用力的甩甩头发,然后穿上外衣,大踏步出门去了。我决定去喝酒,因为只有在酒精麻醉了我的神经时,我才能忘记江南,忘记他给我的伤痛,忘记曾经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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