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郝祥林聊了一阵子,厉中河感觉老郝已经不再是桃花沟的人了,或者说,他的思维里早已不存在桃花沟的质朴与纯净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了。wwW。qUanbEN。cOm不过,不管怎么说,郝祥林当初在厉中河进入桃花沟挂职时发生的种种冲突与争斗,都已经化为了过眼烟云,珍存于厉中河的血脉深处。
离开了朱雀大街,厉中河披了一身夜色,朝着城北而去,那里,住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傅文来。
自打厉中河回国之后,他从秦德来嘴里得知傅老现在已经是病重,但具体病得怎么样,他不得而知,不管怎么样,傅老曾经帮助过他,他厉中河能够走到今时今日之地位,傅老功不可没。
还有一层,或许更重要,那就是傅老与厉中河的师父冷先生之间有着世人绝然不知的约定,那一座埋藏于深山之中的无尽宝库,直到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那就是傅文来、冷清羽、厉中河。即使是冷先生的大徒弟柯前,貌似也并不知情。
此去探望傅老,厉中河专程从路边买了一箱水果,然后敲开了傅老居住的那幢小别墅。
开门的是厉中河的老熟人——傅一斌。他,是傅文来的二儿子,现任鸡鸣县招商局局长。
一见是厉中河,傅一斌多少有些意外。身为官场中人,傅一斌自然知道林海官场如今出现的变局。厉中河,昔日与他们傅家可以说是相濡以沫,可是如今,却是走到了一个对立面上。此刻,厉中河竟然前来探望傅老,不得不让傅一斌诧异与意外。
“厉市长,家父,家父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傅一斌有些犹豫地说道。
厉中河微微一笑,道:“傅局长,我今天来此,不谈工作,只是作为一名年轻的后辈,前来与前辈谈谈心。”
当厉中河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抱了一箱水果进入了大门内侧。
傅一斌本想要阻拦,无奈厉中河的身份实在有些不一样,且不说昔日的恩怨,就拿厉中河当前的身份与职务来说,傅一斌还真的无法将他拦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傅一斌只得紧走几步,走到了厉中河的前面,将厉中河引进了大厅里。
对于傅老家的结构,厉中河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以前在鸡鸣县的时候,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于是,不待傅一斌招呼,厉中河便将水果搁到了茶几上,然后径直朝着楼上而去,直接敲响了傅老的房门。
然而,门一直没开,此时,傅一斌已经跟上前来,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然后率先步入。
傅老的房间里,光线很阴暗,床前一盏壁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厉中河进入房间之后,猛然之间震惊了,只见那原本整洁的房间里,此刻却是一片凌乱,也听不到傅老那爽朗的笑声了。
循着灯光看去,厉中河看到了傅老。
此刻,傅老正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面容稍显苍白。
“爸,你感觉好些了么?”傅一斌将嘴巴贴在傅老的耳边,轻声询问道。
“嗯。”傅老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再没有说话,眼睛依然紧闭着,一头的白发,软弱无力的垂下来。
细细看着傅老的相貌,厉中河有些心痛,他的眉头紧锁着,一步一步靠近了傅老的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位老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在自己的人生历程中,这位老人可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啊!可是没想到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爸,需要喝点水么?”傅一斌再次问了一句。
良久,傅老依然没说话,眼睛依然紧闭着,头部无力的轻摇了一下。
“爸,中河来看你了。”傅一斌再次把嘴巴贴近了傅老的耳边,软声软语说了一句。
猛地,傅老的脸部肌肉,突然之间一阵收缩,终于,他的眼睛无力的睁开了。
“傅爷爷,我是中河。”厉中河赶紧凑近前去,伸出双手,握住了傅老那枯干的右手。
“中——河——”傅老说出了厉中河的名字。
“爷爷,我是中河,我刚来鸡鸣县,就来看你了。”厉中河同样用一副轻声轻语的腔调说道。
“中河,你……你……你还记着……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啊……”傅老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在厉中河的耳边。
厉中河鼻子一酸,两串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下来,掉到了傅老的手心里。
傅老没有说话,声色安详地看着厉中河,很平静,很坦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与厉中河四目相对。
“爷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好么?您一定没事的。”厉中河一边流泪一边说道。
站在一边的傅一斌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同样一副酸楚,当然,他在心里愈加的诧异的是,父亲与厉中河猛一见面,竟然没有任何的隔阂,实在是难以置信。按说,在经历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波荡之后,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里,而且,自己的父亲与的确与厉中河站到了对立的立场之上啊!可是,现在观察他们二人的表现,显然是动了真感情,即使装得再像,貌似也装不出这样的效果来啊!
“水,水……”傅老有气无力地说道。
傅一斌赶紧伸出手来要端过水碗。
然而,厉中河的速度快,他赶紧从身后的小茶几上拿过了刚刚倒好的一杯温开水,亲自拿着勺子,舀也一勺水,颤抖着手,喂入了傅老的嘴里。
傅老喝下几勺水之后,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列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傅一斌,言道:“你先出去吧。”
傅一斌愣了一下,然后也没说什么,父亲既然说话了,他也不能有什么反驳,而且,瞧现在这副情形,父亲显然是要与厉中河有事要说。
当傅一斌刚刚走到房门口时,傅老又补充了一句:“记着,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傅一斌答了一句,然后转身,出门,随手将房门紧紧关闭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傅老和厉中河二人。
“中河,扶我坐起来。”傅老回过头来说道。
“爷爷,您有病在身,还是躺着吧。”厉中河不无关切地说道。
“呵呵,谁说我有病了?”傅老看着厉中河,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之间溢出了笑容。
“呃……”厉中河一听傅老的话,不由得有些发呆,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来不及多想,厉中河还是伸出手来,扶住了傅老的后背和手臂,将老人家扶着坐到了床沿上。
“给我拿支烟抽。”傅老道。
厉中河也不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支香烟来,同时夹到了嘴上,同时点燃,然后双手递向了傅老。
傅老对于厉中河的点烟动作很是满意,接过香烟来,抽了一口,道:“嗯,软中华,味道就是好。”
厉中河也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徐徐地吐出,然后,他再次看向了傅老的脸,与傅老四目相对。
傅老看着厉中河,一字一句地道:“中河,你老实跟我说,你心里是不是恨我?”
厉中河缓缓摇头,道:“没有。”
“呵呵,你在说谎。”傅老淡淡地道:“原本,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可是呢,中途出了变故,我们走向了对方面,难道,你心里不恨我?如果你不恨我,那么,你就不是厉中河了,你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恩怨分明的厉中河了。”
厉中河深吸了一口烟,脸上溢出了一抹苦笑:“爷爷,我能够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了您,如果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厉中河。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要说恨的话,的确有,只不过,我不恨爷爷,而是恨二叔。”
“你说的是远山罢?”傅老道。
厉中河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哥比伦的时候,二叔对我绝情到了极点,有好几次,我差点就挂了。”
傅老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哎,这件事,远山的确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其实,对于远山的情况,自打他从驻京办回到林海之后,他有很多的事情,竟然一直在隐瞒着我,我这个老糊涂啊……”
“爷爷,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您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和韦国标站到了一起么?”厉中河问道。
“传闻?呵呵,传闻啊,的确是传闻!”傅老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说到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秦德来的高明手腕!”
“爷爷,当我听说您和二叔已经站以了韦国标那一边时,当时正在哥比伦,所以,我一度对您产生了怀疑。”厉中河有些无奈地道。
“嗯,当时你在哥比伦啊,我想联系你都无法联系得到。”傅老道:“其实,这里面,有秦德来的因素,更有远山和韦国标联手的因素。”
顿了顿,傅老又道:“起初,我还真不知道远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知道,在这林海省,由秦德来掌舵,比韦国标更好一些,既然你们都看好秦德来,那我也只好保持沉默。呵呵,可是呢,远山竟然属于韦国标的人,远山不但欺骗了我,也欺骗了秦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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