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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城中只有一家卖傀儡的店,店名叫“指尖儿上的傀儡”。这年头玩傀儡的人不多,因为傀儡太耗费时间、财力了,修真界有这么一句话,叫作“炼体毁一生,傀儡穷三代”,说的就是炼体一途不受待见,傀儡一道也没人愿意参和。所以,这唯一的一家傀儡店生意也不怎么好,老板躺在店门口歪脖子柳树下打盹儿,子扬走到跟前他都没什么反应。
子扬也不去劳烦那矮胖墩老板,自顾自地进了店里看那些摆放着的傀儡。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傀儡,只见大的傀儡比真人还要高出好很多,小的傀儡也就老鼠那么大,各式各样的长相都有。子扬看得好玩,就要拿手去摸,那闭着眼睛打盹的老板突然说道:“不要摸,摸了就得买!”
子扬嘟了嘟嘴,那老板仍旧闭着眼睛道:“你也别不开心,这些傀儡可都是我的宝贝,你多看一眼我都心疼!”
子扬转过身,笑着问道:“你不是开店的吗,怎么还不让人看你的傀儡?再说了,我要买你的傀儡你也不让我摸?”
老板在躺椅上晃着,淡淡道:“你买了那就是你的宝贝,随便你怎么摸都行,没买之前,对不起,宝贝还是我的,你不能摸,最多只能看看。”
子扬又笑了笑,从缩在衣袖中的手里摸出一枚亮晶晶的灵铢,“有这个也不能摸?”
老板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说道:“太少了!”
子扬好奇地问道:“你能看得见?”
老板抽了抽鼻子,“我能闻得见!”
子扬呵呵一笑,从须弥戒里哗啦倒出一大堆灵铢,全堆在老板放茶壶的小几上,问道:“现在呢?”
老板总算半睁开了闭着的眼睛,他坐起身瞅了瞅小几上的灵铢,然后又躺了回去,说道:“你自己挑五个带走吧,大的小的都是一个价,我看自己的宝贝被人带走心里就痛!”
“五个?”子扬皱了皱眉,“这好歹是一千灵铢,你就只卖我五个傀儡?”
“嫌贵?我这店可是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别家的傀儡两个都比不上我的一个,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谁敢说我丁胖子的傀儡不值这个价钱!”老板说得很是铿锵有力。
子扬原本想的是一千灵铢好歹能买十个傀儡,没想到这傀儡比他想象的还要贵,他一时犹豫起来。
老板坐起身说道:“我看你是诚心想买,就跟你多说几句,要换别人我还不搭理呢。这傀儡的价格不只是按品阶来定,还要考虑到傀儡的用料、工艺、质量、阵法等等,我这儿的虽然都是最低阶的法身傀儡,但质量我是敢打保票的,你就放心买吧,绝对不会坑你。”
子扬昨晚看过了《梦溪笔谈》,他知道老板所言不虚,但是他又没那么多钱,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子扬点头道:“五个就五个吧,我以后还来你这儿买傀儡,你可也得还是这价钱卖给我,不能涨价!”
老板笑着收了小几上的灵铢,他又躺回摇椅说道:“那哪儿能啊!你用过我的傀儡就知道好不好了!你自己进屋挑五个吧。”
子扬好不容易凑来的一千灵铢就这么没了,只换回来五个低阶法身傀儡。
子扬将五个傀儡收进须弥戒放好,他出店门时那老板忽然低声说道:“小心点,有人在盯着你呢。”
子扬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老板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这儿难得有客人,所以我不想你出事,不然下次就没人来了。”
子扬神识敏锐,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了,他也看出那人实力不高,所以才如此放心让人跟着。
在这个世界,人人修真,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厉害高手。像云天门这样的高门大派,随便出来个弟子都是法身境,但是普通的修真之人大多是练气期,能进入法身的都是好的。所谓大树底下才好乘凉,没有门派给提供功法、武技、灵药,许多人就算修炼一辈子,也只是勉强到灵体境,而像子扬这种不到十五岁的灵体境,在外面确实有“艺高人胆大”的本钱。虽然子扬只是灵体前期,但是面对灵体后期的人他也有自信一战,而且他现在又有五个傀儡相助,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况且,子扬也不觉得他自己随便碰上个小贼就是灵体后期,那人撑死也就跟他一样的灵体前期。正是因为这样,子扬才“有恃无恐”。
子扬对老板说了声下次再见,就往城外走去。
等出城后走进一片树林时,子扬突然转身喝道:“后面的小贼,你盯我半天了,想要从我这儿拿走什么就出来直说吧!”
接着一个人影从后面的树丛中钻了出来,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他看着子扬不说话。
子扬有些无语,这人都跟了自己半天了,怎么叫他出来后都不说话!
子扬朝他走了两步问道:“打劫的?”
那少年摇了摇头,仍旧不说话。
子扬又问道:“那你是跟着我踩点,好回去通风报信召集人手?”
少年还是摇头。
子扬再走近几步,笑道:“那你是不是看我骨骼清奇身具慧根,想传我一身绝世神通?”
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摇头。
子扬摸了摸下巴,“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少年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衣服摸出一个布包,面无表情地朝着子扬走来。
子扬全身真力涌动暗暗警惕着,只要见机不对,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个哑巴。
可是这个哑巴走到子扬跟前开口了:“我朋友告诉我,说你在拍卖行卖出了好几本功法秘籍,他们那儿给你出的收购价格很低,往外卖的价格却很高。所以······我想你可不可以直接把你的功法秘籍卖我一本?”
子扬哦了一声,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那少年又有些可怜兮兮地道:“你们都是大门派的弟子,觉得一两本普通功法秘籍没什么,可是在我们这些散修的眼里,那些秘籍就是我们晋级的希望。没有好的功法,我们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法身境甚至炼气期。”
子扬感慨了一下,他虽然是个孤儿,但是很幸运地被承运带上了云天门,不然他现在的处境可能还不如眼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动了恻隐之心,子扬还是防备着这个跟了他一路的少年,他退开一步问道:“我的这些秘籍也不是什么好的,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卖你,只是不知道你出的价钱是多少?”
那少年解开他手里的布包,露出里面的灵铢来。
子扬扫了一眼,那布包里有几枚灵铢,其他的都是些灵钱。十枚灵钱才能换一枚灵铢,那布包里的换算下来总共也就二十多个灵铢。
子扬呵呵一笑,“你朋友难道没告诉你我是按多少的价格向拍卖行卖出秘籍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我朋友在在拍卖行只是个端茶扫地的小丫鬟,她并不知道他们给你的具体价格;我也知道自己的钱不够,所以才会来直接找你,毕竟拍卖行出售的价格太高了······”
子扬伸出一根指头,“他们给我的价格是低了点,但也给了我一百个灵铢。”
少年啊了一声,显得有些吃惊,“我没进去过拍卖行,只是听我朋友说秘籍的价格很高······我想着直接找你是不是会便宜一些······”他接着又说道:“可这些钱都是我凑了好久才凑出来的······你也不用给我太好的功法,你······”
子扬打断他的话,“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还是练气期吧,应该是到后期了。”
少年点点头,“我是央求我朋友教我的,但她水平也一般,所以我也······”
子扬心想这孩子应该也是个孤儿,他就有些可怜他,便说道:“我现在身上没有别的秘籍,但我还会来景云城,你明天中午就在那个傀儡店等我,我到时候给你带一本秘籍。不过我可提前说好,这事你谁都不能告诉,就连你最好的朋友都不能说,知道了吗?”
少年连忙点头道:“知道了,我谁都不说,你放心吧,这些钱你也都拿去吧。”
子扬摇了摇头,“我现在虽然需要钱,但是不差你这点,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疑了一下,然后回道:“我叫木兰月。”
子扬有些诧异,自言自语道:“木兰月······怎么起了个女孩子的名字。”
见木兰月脸色有些不自然,子扬歉意地笑道:“你别介意,我就是随口一说,不是要讽刺你。”
名叫木兰月的少年红着脸冲子扬抱拳道:“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以后······以后要是还活着就一定报答你!”
子扬摆了摆手,说道:“别的话明天再说,我要回去了,你也先回去吧。”说完他就飞起身往云天门飞去。
木兰月站在底下望着飞向远处的子扬,悄悄捏紧了拳头。
作为当事人的子扬跟木兰月,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之间,后来会有那么多事发生;子扬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天,他结识了日后对他最为忠心的两位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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