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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扬虽然打赢了马婷婷,但他还是不敢松懈,因为他要为接下来的名次争夺赛做准备。
上一次的比赛中,他利用快斩刀法缠住了马婷婷,而且最后极为侥幸地再次进入入定状态,更是悟出了风劲,借着刀法带出的风劲他才能牵制住马婷婷的剑招,最后一拳定输赢。
比赛之后他隐隐觉得如果再领悟下去,说不定他就能完全掌握那种风劲,有了风劲的辅助他的快斩刀法也肯定会再进一步。只是比赛过后他一直都没能再次入定,那种奇妙的风劲他也无从再感受。更糟的是,他吃下灵螭肉都好几日了,他也不断汲取了许多灵气,但他紫府内的云雾除了变得越来越厚重外再无任何变化,他的境界仍旧停在法身小成。子扬没有办法,只好寄希望于自己的刀法能有进步。
这一日子扬正在山顶练刀,承运突然来找他了。
承运背对着子扬站在山崖边上,呼呼的山风将他的袍襟吹得猎猎作响,承运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其实总共收过八个弟子。”
子扬一愣,他不明白承运为什么说这些,而且师父明明只有七个弟子啊。
“我最早收的弟子并不是你们的大师兄子墨而是另一个孩子,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孤儿,我下山游历时捡到了他,然后将他带回山上收他做了徒弟,并给他起名叫子寒。子寒这孩子天赋很高,修炼也够勤奋,境界提升得很快,我也很喜欢他这孩子,便早早将自己最为得意的藏风刀传给了他。子寒练刀很是用心,不到二十岁他便刀法有成,云天门年轻一辈中少有他的敌手。”
子扬越听越楞,他从来都不知道师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徒弟,而且他也从没见过师父用刀。
承运继续说道:“年轻人都这样,本事厉害了便会心高气傲起来,子寒这孩子当年自认云天门年轻一代中无人可及他,便不顾我的阻拦坚持下山去历练。我那时拦着他是因为他什么都好,可就是性格太过刚烈,我怕他太早下山会闯祸,结果我还是没能拦住他。他下山半年后跟明水宫的弟子比试,明水宫的那些弟子打不过他,便设计陷他落败,子寒这孩子一气之下就杀了明水宫的两个弟子。明水宫派出高手追杀他,他拼死才逃到乱石峰,我本要出手护着他,可是当时的掌门云青白为了避免惹怒明水宫坚持要我把子寒交出去,而且他还发出掌门令将子寒逐出了云天门。”
承运的声音突然有些嘶哑:“我是子寒的师父,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徒弟交出去!可是子寒不想让我为难,他便又自己一个人跑下山去。下山后他竟又偷偷跑到了明水宫,他在明水城杀了好几个明水宫的弟子,最终力竭被围,让明水宫的人把他给乱刃分尸了。我当时恨极了云青白掌门的薄情寡义,也恼极了子寒的胆大妄为,更后悔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没能护住徒弟,从那时起我便弃刀不用,而且发誓绝不再传门下弟子任何厉害的本事。”
子扬暗暗吃惊,想不到师父还有一段这样的经历。
承运转过身看着子扬,“可是乱石峰的传承不能断在我的手里,我也不能让别人说乱石峰弱,我总得给你们这些徒弟教点什么不是!你很好——那日我见你跟马婷婷一战时用刀的手法不错,最后入定竟也悟出了风劲,我就想着把我的本事传给你,可是我有誓言在先,所以,我今天就只讲一遍刀法,你能领悟多少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承运说完一振袍袖,喝一声“刀来”,子扬的那把破菜刀就飞向承运手里,承运屈指弹着被崩得全是豁口的菜刀,笑道:“如此模样才算是百战老刀。”
一刀在手的承运顿时神态气质大变,他一刀斜斜劈出,嘴里念道:“此刀法名为《藏风刀诀》,使刀务必圆转如意,运气不求归一,当长使刀底藏风,故名藏风刀。”为使子扬看得清楚明白,承运出手并不快,可那把菜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不停,带起阵阵风声。“藏风刀示之在刀,用之在风,妙之在藏,对敌之时可用风劲扰动,然后快刀出斩。”承运说着便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头,那石头飞到他头顶后开始直直下落,承运挥刀斩石,石头被切成碎块后受风劲的作用不再下落反而扶摇向上,承运喝道:“这便是风之用。这藏风刀的关键是要刀底成风,欲练成这刀底风你就得先感悟风的变化。”承运又将刀来回舞动,接着说道:“等你到了灵体境,自然能用真气化成罡风,到时这刀底风就会更具威能。”
子扬皱着眉头,“师父,我只是这么听你说,又怎么能学会控制风劲呢?我那天只是胡打乱撞才赢了马婷婷的,其实那刀风我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承运将菜刀扔回给子扬,双手插袖眯眼贼笑道:“子扬啊,你到这悬崖边上来,师父指给你看。”
子扬走上前,看着被山间大风扯出各种形状的云雾疑惑道:“师父,从这儿能看出什么?”
承运绕道子扬身后,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了。”
子扬把大半个身子凑出了悬崖外,可还是没看出什么。
突然,承运出手如闪电封住了子扬身上各大气门,并伸出一脚踹在子扬屁股上,将他直直踹下悬崖。
子扬下落的同时惊得大呼:“师父,你封住气门,我飞不起来是会摔死人的!”
刚刚还一副高人模样的承运,这会儿却爬在悬崖边上猥琐地喊道:“乖徒弟,这里的悬崖够高,山风也够大,你就在掉落的过程中慢慢感受风是如何变化的吧。”喊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别担心,这山崖下是一片湖,你掉下去是死不了的。”
早已落入山崖下云雾中的子扬,依稀只听到承运前面的几句话,并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他心里急道:“嘘嘘,你赶紧想办法,我要被摔死了。”
嘘嘘悠闲地说道:“怕什么,既然你师父让你感悟风的变化,你就好好感悟吧。”
子扬气得大骂:“混蛋!”可是他下落的速度太快了,山间的大风直接将他的这句话吹散,甚至连他的眼睛都被吹得睁不开了。
要问除了师父的袜子外子扬还怕什么,答案是怕死。是的,子扬很怕死。
以为自己要被摔死了的子扬哇哇大叫,惊得从他身旁飞过的一行白鹭乱了阵型。嘘嘘很是鄙视地提醒道:“现在这么大的风,正是你感悟风劲的大好机会,你不好好把握却鬼叫什么!”
子扬怕死怕得连肝儿都在颤,哪有时间谈什么感悟。嘘嘘只好再次提醒他:“你现在气门被封,掉下去肯定会被摔死,你唯一的活命机会就在这风的感悟上。”
子扬一听活命有望,立即闭嘴不叫了。嘘嘘见机谆谆诱导:“你想啊,你要是领悟了风劲,你就能控制住你身边的风了,然后你就可以借着风劲像你师父刚刚砍碎的石头一样飞起来,这样你也就不会被摔死了。”
嘘嘘的话对子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他甚至都没去想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悟出来,就直接把眼闭了感受风的变化。
大风刮过,狂乱而无迹可循,命悬一线的子扬却忽然心如止水静了下来,然后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但是来不及他多想,“哗啦”一声他掉进了水里,毫无防备的他呛了几口水后才慌乱地游上岸。
嘘嘘调侃道:“哟,你这师父不错嘛,还舍不得将你置于死地呢。”
子扬不搭话,起身就往悬崖顶飞去。嘘嘘惊讶道:“哎呀,你的气门解开了?你干什么去?”
子扬只说了一句:“跳崖。”
嘘嘘这下更惊讶了,“你突然不怕死了?”
子扬只是沉思,不再搭话。嘘嘘“嘁”了一声,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你还牛的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子扬连续跳了十二次悬崖,直到最后一次,他才真真切切地明悟师父踹他下来那次他脑海里曾一闪而过的东西。
所谓古井无波,便是任凭狂风大作也难以吹皱一方心池。狂风飘荡不定,变化无常,根本难以预测,遑论控制;但若用一颗不变的心去细细体会,便能发现风在变化之中含着一丝不变,说来也奇,根据子扬的感悟,正是风的那一丝不变决定着风所有的变。
算上主动的跟被动的,子扬总共跳崖十三次后终于把握到了那一丝不变,然后他逐步推演,凭此不变晓得了风之变。不过他也只是悟透了风的变化之数,离真正的刀底藏风还有些距离,需经过一番磨练才能完全掌握藏风刀,但是有此基础,他以后练起藏风刀来也就不难了。
子扬今天跳了那么多次悬崖感悟风劲,他的身体跟精神都有些疲乏了,他就想着下山回屋休息一会儿。悟出了风的变化后,子扬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不少,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调调往山下走,却发现承运躺在下山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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