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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青潭半夜被惊醒。
他听了一半,就“砰”一声,把漱口解渴的半盏茶水给摔个粉碎。病态带来的苍白,使得他的脸庞格外可怕,几个服侍他的女奴生怕他哪点儿不好,七手八脚去给他顺气。他推走一个,不敢相信地问人:“竟然把胡八袋的家给围了,还在攻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虽然愤怒,但是毕竟没有主过政,还缺乏一些魄力,一时不知道怎么好?他大喊:“去叫吴先生。去叫龙摆尾。”
很快吴隆起就赶过来了。非常时期,他其实都是半个龙家人了。只一听,他就说:“立刻派人传令,让他们助手。胡八袋一定要保住。我们高显以畜牧立国,以畜牧立的国,杀几个人无所谓,不能让他有事。他的弟子到处都是,给牲畜,给人看病,他是咱们高显郎中的祖师爷。”
他大声喝道:“令牌。持令牌去。”
龙青潭眼角里的眼泪都滴了下来,他低声说:“胡八袋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能站起来了,多亏了他。他若死了。我的腿,就彻底没希望了。”
吴隆起也一阵乱走。
没想到事情升级成这样,原本他是想让这些靖康人压制一下蠢蠢欲动的巴特尔,没想到这些靖康朝廷的兵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又传令说:“令牌。持令牌再去。找到胡八袋、狄阿鸟,保护好,宁可一战。”
龙摆尾也来了。他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说:“要是这样下去。我们龙氏的威严还剩几分?”他几乎是咆哮,问吴隆起:“还剩几分?这群狗娘养的。”
吴隆起却渐渐冷静下来,轻声说:“摆尾。这里头有福氏的身影,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他们也太心急了。所以,胡八袋要保护,狄阿鸟更要保护。本来我还害怕与朝廷撕破脸,不想公开收留他,到这份上再不表态,姓福的就以继承人自居了,阿爷的女婿,不是他一个,也不能只剩他一个。”
龙摆尾狰狞一笑,道:“你说的对,我也宁愿把高显交给狄阿鸟,他阿爸对高显有大功,他是在阿爷的眼皮子底下长大。阿爷还没死,这姓福的都疯了,不把这疯狗警告一下,掰掉他的牙,他已经分不清主人。”
龙青潭说:“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能与朝廷撕破脸,阿哥的命要紧,这样吧,能不能不明着做?”
吴隆起愣了一下。
龙摆尾也愣了一下。
他们习惯了龙青云,似乎还没有适应龙青潭的这种风格。
一阵沉默之后,吴隆起问:“四爷。你有没有想过,二爷的死也不一定与福氏脱得了干系?断事官派出马快到处追查,结论还没下,但这个事情,朝廷不会干,二哥很听他们的,怕只有福氏最为获利。”
龙摆尾冷笑说:“要是四爷还没想好。那也行。咱们就暗中掰掉他们的牙。没了牙。我看他们还靠什么?”
三个人坐在这里等消息。
下半夜消息来了。人传令传的晚了,人到之后,胡八袋已经战死,几十名还在随他学医的弟子们也死伤惨重,现在西镇也是群情汹汹,只是狄阿鸟还没有下落。龙青潭只好以最悲恸的心态悼念自己的这位好友,眼泪鼻涕俱下。吴隆起知道,他是真的伤了心,伤了心,还能保持克制,倒也难得。
龙摆尾只是轻声劝他,但是劝法让人不敢恭维:“大爷肯定不会这样儿。”
吴隆起苦笑,老四毕竟不如老大,老大那样的人,似乎是不学无术,却洞察人心到极致,能谋善断,堪称一代枭雄……百几十年不世出的人物,眼下龙摆尾是糊涂了,竟然这样去比较,去止哭。
他咳嗽一声,说:“摆尾。你得出面,让靖康兵滚出去,给他们划个驻地。”
龙摆尾点了点头。
龙青潭叮嘱说:“胡八袋的死是点了一把火,他的弟子们遍布国中,你借群情汹汹为借口,别硬来。”
龙摆尾正要争辩,看到吴隆起使了个眼色,便不吭声了,只是扶了一扶剑柄,转身大步走出去。
龙摆尾刚走,就有人来禀报:“找到狄阿鸟了。他正好回了他家,躲过了一劫。”
吴隆起也猛地起身,说:“我亲自带人去接他。”
他一回头,就堵住了龙青潭的话:“四爷。慎重点是好事。不过我们也要给靖康朝廷表达一下立场,免得他们得寸进尺。咱们大张旗鼓接回狄阿鸟,就是让他们看看。还记得狄阿鸟跑来说的话吗,一点错也没有,我们这么做,正是为了保护大爷。本来这话我不敢说,立场站不住,我是大爷的臣子,但是四爷,咱们就要让他们知道,你就是高显的新王,而且和他们一点渊源都没有,不受他们挟持。”
他带人赶到狄阿鸟以前居住的别院,是把狄阿鸟这些人吓了一跳,可随着扣门声响起,吴隆起便让人喊话,来人是接狄阿鸟的,之前群龙无首,不得已容忍了靖康朝廷,现在四爷出来镇国,再不许靖康朝廷的人胡作非为。
信还是不信?众人面面相觑。
狄阿鸟实在无奈,叮嘱众人都不要出去,将来到班烈的牧场汇合,而自己去开门。
他站在门外片片火把中。外头火烟纷飞,特制的大狼牙棍,三尖刀和狰狞的人林立,刺得人眼发紧。
狄阿鸟略为有些发抖地提住父亲的马刀,见一个彪型大汉微笑着,挥手作请,只求他们只带自己速速离开,便想也不想,大步在让开的刀枪林立走过,随即又是赵过,他又一次跟了上来。
这些人接狄阿鸟接得突兀。
朱志羽也在往这儿赶,却被挡在了外边。出乎他的意料,吴隆起撂开车窗,只说了一句话:“派人护送上国兵马回他们住的地方。他们有十人就用一百人。他们有一百人就用一千人。他们有一千人,就调个万人队,其它的话,会有龙摆尾将军给他们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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