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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增加16,为兑现,加更三节,呜呜,把自己逼狠了。也好。不疯魔,不成活。)
到处都是错位的红色岩基,因为没有什么植被,被风化得厉害,特别是迎风面儿,怪石林立,突兀独特。
随着王明诚对一两处的拔找,狄阿鸟的问题逐渐增多。
王明诚便向他说明:“之所以判断这里有龙骨,是因为这里的地貌奇特,巨大的龙骨就嵌在这些岩石中……我推测这儿一百多年前经历过一次山势错位,山岩断裂,岩石的内部暴露出来,秘密就掩藏不住了。”
他手里准备了挖铲和锤子,随手敲下来一块岩石让狄阿鸟看。
狄阿鸟分明看到一个怪模样的小虫在里头,心里已感到奇异,却是故意道:“明诚。这是石头斑吧。”
王明诚说:“绝大多数人都这么以为,毕竟他们不像我挖过很多这样的山石,一块石头因为构造奇特,现出这种活物的躯体,可以当成石头的纹路,但是很多石头都带得有,这就奇怪了。一些物种不似现在的生物,但也有很多极为接近,就像前几天我给阿雪看的那鱼。所以大王可以先撇弃凡想,先假设我的学说是对的。”
狄阿鸟点了点头。
他突然又好奇,反问:“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龙骨呢?你来过吗?”
王明诚爽朗地笑了,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他挡了一下太阳,走近狄阿鸟,从怀里掏出一册书文,说:“大王。我是没来过,可是有人来过。这是一位叫慧元的和尚写的游记,他用手绘了一扇岩面,奇怪上头的怪纹,说是神佛留下的壁画,可我一眼就判断是生物,你看这牙齿,脖颈,我怀疑是龙。”
他翻到其中一页,让狄阿鸟去看。
狄阿鸟凑头过去,果然,书页上有手绘的怪图,嘴吻合脖颈都清晰,满嘴的牙齿让人觉得这生物活着时异常地凶狠。
狄阿鸟接过书页,凝视着,心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这生物如此奇特,是龙么?旋即他想起了一句话:龙生九子……龙九子之一吧。然而在脑海里浮现一下龙的九子图,没有一个相似的。
特别有意思的是,僧人觉得是佛主留的神迹,王明诚当成是生物,有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味道。
王明诚则开始了,又说:“我在京城求学,住过相国寺的厢房,借阅过他们佛经的时候,发现一本手稿……手稿也就是这个慧元和尚所写的,这个慧元和尚来过这儿,不但来过这儿,还周游了草原诸国。”
狄阿鸟只对最后一句感兴趣,反问:“他周游了草原诸国?”
王明诚说:“没错。我追问他的生平。僧人告诉我,说自他听说草原和西方有不少佛国开始,就有心去看看,不久之后的一天,佛主给他托梦,至于他梦到了什么,咱们都不可能知道,从此他便下定决心,出塞寻觅,来来回回,历时二十余年,前后出塞十余次,带回大量的手稿,手稿不但详述了各个佛国,还记载了草原诸国的风貌,据说皇帝都曾秘密接见过他,还要给他封官。我读了他的手稿,也一心见他,他却在三年前最后一次出塞,再没有回来过。”
狄阿鸟感叹道:“也许仍在草原上游历。这是一位奇僧呀。即便在草原上转战的巴特尔,恐怕一生也没能走遍草原的每个角落,这世界太大,草原太大,气候险恶。他的手稿你给抄了多少,先交给孤,孤连夜让人誊抄装订,如果说上头有草原诸国的记载,对东夏的意义同样重大。”
王明诚点了点头。
熟悉了近处方圆数里,几人一回去,就见到了赵过派来的人。
刚刚讲到了僧人慧元,一听来人递信儿,狄阿鸟第一个反应就是问王明诚:“这僧人出入瀚海好几次,不会就是你说到的慧元吧?”
王明诚迟疑,不敢相信地反问:“没有这么巧吧?”
狄阿鸟自顾行了两步,突然一回头,指使来人说:“要礼遇之。就是真的怀揣土扈特部给皇帝书信又如何?出入几次瀚海的僧人,不管是不是慧元,皆令人敬重。你们将人送到孤这儿来,孤要见他。”
吩咐赵过派来的人去休息,狄阿鸟希望王明诚可以先劝这即将押送过来的僧人一番,寻思说:“明诚,孤的行程有安排,明天就要带人去瀚海,如果人送到这儿来,你要替孤好言相劝,希望他不要再记恨孤的士兵抓了他,多告诉孤一些瀚海里的情况。如果我们能够掌握瀚海的水源,率一支军队穿越瀚海,必然可以大大超出敌人的意料,这对东夏,对你们朝廷都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为了表明这件事情代表的意义,他叹气说:“孤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勘察,但对水源的掌握还是不够理想,我们东夏在里头建了几个观察哨,还需要定期运送清水、食物,据说瀚海中曾经有一条河,后来转为了暗河,国中的地舆专才根据地貌和昔日的几张羊皮卷作过预测,但都没有经过验证,孤还曾试过给他们配备罗盘,但很快就有人上报上来,罗盘到了里头的某些区域,指示的方向是错的。”
王明诚精通地舆,想了一下说:“一百多年前这一代造山,很可能偏移了暗河的方向。而瀚海上的风貌还受残存的暗河影响,不知道你们的人有没有把这个算到里头?”
狄阿鸟突然想到他也应该精通地理,招手让他跟自己上马车。
到了上头,将司地局谱的地图摊开,上头有瀚海的全貌。
几条红色的虚线是推测暗河流向的,所猜测的源头是在千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峦,而终点则是东面数十里外一块外头包着沼泽地的海子。
王明诚想了一下说:“眼下的战争事关靖康和东夏两国。如果大王觉得瀚海至关重要,我也可以先放下寻找龙骨的事儿,随大王前去,咱们不妨在这里等来那僧人,同时从国内聚集地舆专才,彻底找到暗河所在——如果它存在的话。”
狄阿鸟用征询的口气反问:“战争在即,咱们临时抱一抱神脚?”
王明诚点了点头。
他建议说:“大王找到了是一回事,找不到,大张旗鼓也未必是坏事。学生读书,熟知一言:虚虚实实,兵者诡道也。”
狄阿鸟点了点头。
瀚海不能行军,他也不可能不打仗。
来这一趟的本意,就是能行军则掩盖真相,不能行军则大肆宣扬。
他哈哈笑了两声,眯起眼睛,用食指指了王明诚一下说:“你说的没错。孤会按你的意思办。不过孤还是要先去探路。因为孤害怕战争提前升级,一旦战争超过五万的规模,孤就得回渔阳召开国议,征调全国之民。”
王明诚劝阻说:“大王先到又有什么用?难道大王要先在瀚海走一遍吗?”
狄阿鸟肯定地说:“对。孤要先在瀚海中走一遍。因为东夏的百姓都说瀚海中有神人的宫殿,凡人进去就找不到方向,孤一定要进去一次,破除这些无稽之谈,否则暗河找到了,水源有了,但士兵们带着恐惧,害怕自己被瀚海吞没怎么办?”
王明诚大吃一惊,半爬起来说:“刚才大王说要进去,我还以为大王只在边缘走一走呢。既然传闻中,瀚海如此凶险,大王怎可轻身冒险?”
狄阿鸟笑了笑,轻声说:“这个你不必担心,孤自有办法。瀚海不是没有人深入过,孤的士兵和马快,甚至不少地舆参士都曾深入过……他们都能,孤自然更有信心,何况孤早就约了伙伴。”
天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王明诚半边的面庞都掩藏在黑暗里,弓起身子又欲劝阻,形成一道巨大的轮廓。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是盛传于中原的金言玉律,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那更是常年居住深宫,动也不能动的。
此时,王明诚和很多中原来的士子、官员一样,感觉出狄阿鸟与中原王侯之间的不同:这大王,他就是爱到处乱跑,不肯坐宫不说,你越在他面前说凶险,他越逞强要去,好像他不去他就不是大王一样。
狄阿雪来打搅,喊他们用餐。
王明诚收回雕塑一样的身躯,转身给狄阿雪说:“阿雪公主。你快劝一劝大王。他要深入瀚海。”
狄阿雪纳闷说:“深入就深入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狄阿鸟哈哈大笑,瞅着王明诚讽刺:“告孤的状,告的还真不是地方,是吧,阿雪。”
王明诚强调说:“阿雪你不知道。入瀚海迷路的人比比皆是。遇到流沙风暴,九死一生。这慧元僧都有记载。骆驼都能埋到底下呀。”
狄阿雪“啊”了一声,央求说:“阿哥,这么厉害呀。那我也要去。”
王明诚木了。
狄阿鸟给他们摆了摆手,笑道:“明诚呀。你不是给孤惹事吗?”
转过头,他就悉心给狄阿雪说:“你又没有在荒漠求生的经历,孤让你留下,是要你帮着明诚主持推算暗河的大事。孤去,孤也不是去玩,而是观测一回,看看行军的过程常人是否可以忍受。明诚说的凶险倒也不假,只是不适用于孤,孤约了一些神秘的伙伴。”
狄阿雪连忙问:“谁?”
狄阿鸟哈哈大笑,轻声道:“走。走。吃饭。吃完他们就该来了,孤到时告诉你们。”
说去吃饭,王明诚走在前头,狄阿鸟盯着他的背影,微笑点头。
吃喝完,天黑了下去。
狄阿雪乐滋滋地挎着狄阿鸟的胳膊,就问:“你约了吗?”
狄阿鸟说:“约了。他们快来了。”
他大喊一声:“牙猪儿。钻冰豹子脸白不顶晒。你马上去准备,看谁顺眼给老子带上。孤约了同伴,明天出发。哦。到时他们来了,孤可不管你们准备好没准备好。”
一群犍牛本来吃饱喝足,一脸困相,听了,立刻成了虎豹熊罴,个个精神,还相互攻击,大声比较谁的脸黑。
王明诚有心苦笑,无力挽回……
不料,正发愣,健壮的夺牙竟从他肋下探出头来,把他吓一跳,吓完他,却自个笑得跟条吐舌头的牧羊犬一样,小声说:“书生。你替我说句话。让大王带上我。带别人我不放心。”
他们在山角上热闹了不大一会儿,山谷中就有了动静。
上百匹被东夏牧人驱赶走的青鬃狼从这儿路过,在山谷里啸声一片。
狄阿鸟师从过谢道林,对于草原无狼作过推演,加上各地开辟牧场,都在打狼,不知怎么回事,就像是对狼群起了恻隐一样,怕牧民蓄养牲畜令狼群灭绝……他喝止住那些准备弓矢的犍牛,笑吟吟地说:“阿雪。阿哥约来的伙伴已经来了,真想现在就与他们一道出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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