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川,关隘处。
蛮虎面状的铁面具,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雨水,沾湿了甲胄间的服襟。
有根没有驱动元气,挺直腰杆站在关隘城墙的一处墙垛上,垂头俯视着关隘前方,集结在暴雨中的军队。
总数不及四千,甲胄兵器齐全,排列着整齐方阵的卒兵和蛮兵身后,跟着九万余衣衫褴褛,手握着木棍或铁器的流民众。
石脑,剥羽,李西,鹰嘴,付垒,跋舌,猴石,蚩酋和余若,骑着马并排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对与错。
厚叠在穹天中的乌云深处,不断传来阵阵闷雷声。
阴郁的天色在雨中,更显的混沌晦涩。
有根面色冷漠,目光扫过关隘前的人群,停在了九万余流民众的身上。
这些流民中,有精壮,有老翁,有孩童,有妇女,也有残疾。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有根率兵,强迫吸收进来的。
别怪我。
“粮食,都被联军抢光了。”
“我,只有抢你们的镇子,才有粮食喂没粮的民众。”
“我,知道你们恨我。”
没关系。
有根略撅起嘴,深吸了口气。
他将元气聚在喉间,大声着道:“但我抢了你们的,便会对你们的肚子负责。”
“这次,你们随我出征。”
“白沙郡各镇的粮草,你等都可随意掠之。”
“你等所抢夺之物,也俱归你等所有。”
“我对你们的唯一的两个要求,便是在行军之中。必须听从军令。”
“违令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军中之人,无论老弱妇孺,精壮残疾,任何人必须一视同仁,不可欺压,不可凌辱,不可奸淫。”
“敢违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宁川峡壁,眼眸间闪烁出金色的毫光。
“不想饿肚子,想活命的人,就紧跟在军卒的身后。”
“全军。”
有根微瘪了瘪嘴,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出发!”
宁川外,白沙域内。
陈哲骑在全身褐黄的骏马背上,抬头眺望着宁川。
一阵马蹄声,从陈哲的身后传来。并由远而近,逐渐清晰。
“青峰。”
“已经下令了。”
白明在陈哲身旁,拉拽起了缰绳。
“由青峰统御,方圆十万余里中。所有郡县的郡主,将带领全部力量,奔向这里。”
闻言,陈哲微蹙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青峰。”
找了那么多炮灰。
“看来。”
“是要竭尽全力了。”
环绕在身上的红焰,隔绝了密集的雨水。
陈哲却打起了冷颤,他微抿起嘴。低头沉思了片刻。
“白明,”
“你说,修道高人们,会来多少?”
闻言,白明扯了扯嘴角。
他面色肃然,眼眸深处显露出了一抹欣喜与恐惧。
“还用说吗?”
“当然是全部。”
“毕竟,青峰如此集结力量,佛门可不是瞎子。”
“解决此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使尽全力,便在此役!”
“空明境者,定会全出。”
闻言,陈哲眼中的双眸微动,猛的拉拽起了缰绳。
他驱使着骏马,返身奔向了身后。
五百四十名骑兵,紧随在陈哲,驶进了雨中的苍莽荒原。
白明转头,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身影,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眼看陈哲越行越远,白明咬了咬牙,通过元气加持,大声的喊了起来。
“青峰,已将诸域乡镇今年该缴的税粮,交给诸郡。”
“诸郡,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
“我郡郡主,不日将至此处。”
“周边诸郡的郡主,也将带领着所有的卒兵,进入白沙域!”
“决战之地,应该就在白沙郡!”
闻言,陈哲身体微僵,大力的踢踹起了骏马的马腹。
骏马吃痛,奔跑的更加快速。
跟在陈哲身后的五百四十名骑兵,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青峰。
身穿黑色裘袍,发须皆长且白的老人,独自的站在孤峰的峰顶。
一道青色的光壁,笼罩着老人脚下的整座山峰。
落向光壁的雨,汇成条条细流,流淌在光壁表面。
山中,响起阵阵朗读声。
声音响起的地方,是一座隐蔽的棚庐。
棚庐中,有一群正在苦读道经,死记心法的孩童。
晦涩艰深的经文,对这些孩童来说,在无人讲解的情况下,相当于天书一般。
“这些孩子。”
“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悟性都不错。”
余成走上孤峰,站到了身穿裘袍的老人身后。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可惜的是,能悟出真正道义的,却只是凤毛麟角。”
“这些悟出道义后的孩童们,能破境而入空明的。”
身穿裘袍的老人,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
他脸色有些阴沉,声音显得格外沙哑,语气也很沧桑。
“只要有一个,对我道门来说,都是万幸的事。”
“命运。”
“对某些人,真的很眷顾。”
“某些人的天赋,也确实让人羡慕。”
老人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扬起了头,看着落在头顶上青色光壁表面的水,神色有些惆怅。
“但这样的天赋,有时却是沉重的负担。”
“人在逆流中,每走一步都奋力而为,所以每一步都记忆深刻。”
“人在顺流中,却不会在意这些。”
“但终点,对很多人来说,却都是相同的。”
“同样将修为炼至终途,决定高低的,便是过程了。”
“所以。”
“同样的修为中,红尘炼心之人,往往强大的多。”
“但有天赋,又肯逆流前行的人,在踏上终途时。”
“才会发现,别人眼中的终点,在自己脚下,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修道之路,漫无止尽。”
“余成。”
老人张开嘴,吐了口浊气。
“我一直以为,你终会踏上和我一样的路途。”
“到那时,我就不会在这茫茫的群山中,在感到独自前行的孤寂。”
“没想到啊。”
“那个叫有根的男人,竟能让你的道心动摇。”
“唉。”
老人长叹口气,垂下了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掌教。”
余成朝着老人的背,拱起了双手。
“余成,愧对你的信任。”
“我本来以为,世间万物都贵在坚持和积累。”
“不论天赋如何,只要加倍努力,就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但,那是在以前。”
“现在,我却觉得,世上,可能真有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ps: 嗯。
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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