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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邓祥率军冲杀上去的时候,身在营中的路强,就一直提心吊胆地在望台上看着。
其实这一仗,本来是可以由他亲自率军的,不过随着权势日重,很多事都已经不需他亲自出面了。
而这种场面,也无疑是对邓祥和骑兵们的一种锻炼,他相信此战之后,荆州铁骑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紧张的不止路强一个人,姚崇在接到荆州军出战的消息后,也吃惊不小,立刻调集人马,准备接应外面的骑兵。
学着路强的样子,姚崇也在第一时间蹬上望台,向战场中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就吸了口冷气。
直到此刻,姚崇才亲眼见识了荆州铁骑的精锐,知道了传言果然不虚。
姚崇此次带出来的骑兵也堪称精锐了,不过已经被荆州军用计拖了一天,锐气早消耗殆尽了,另外就是他们太轻敌了。
那曾想过仅有几千骑兵的荆州军会以骑兵来跟他们对阵?尤其让他们没想到的就是那通投枪,那简直就是他们的恶梦。
在被投枪射杀一片之后,队伍顿时就乱了起来,而这时,武功不亚于路强的邓祥又如杀神般冲入阵中,立刻让原本就散乱的队形更见混乱。
秦国骑兵毕竟要强过荆州军以往对阵过的那些江南军队,统兵将领见荆州铁骑如此嚣张,顿时怒发冲冠,带着亲兵卫队就迎上了邓祥,两军铁骑也由此混战起来。
只是这种混战并未持续多大一会,因为秦军那个张牙舞爪的将领,在邓祥面前连三个回合都没挺过去,就被邓祥挑落马下。
主将被杀,成了压倒秦军骑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劳累、困倦,再加上心理上的威压,让原本兵力多过荆州铁骑的秦国骑兵,在支持了没多大一会,就开始溃退。
身在高处了姚崇见此情景,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所谓兵败如山倒,更何况是清一色的骑兵了。
姚崇久经战阵,深知若在这个时候把援兵派出去,在没接战敌军之前,恐怕就得被自己的人马冲乱。
所以姚崇命令将营门打开,并清空营门前的一切杂乱之物,让败兵顺利进入,同时加派弓弩手,在栅栏上严加戒备,只要荆州军敢靠近,就万箭齐发。
只可惜,路强知道自己骑兵数量有限,经不起消耗,所以见好就收。眼见邓祥击溃了秦军后,立刻鸣金收兵。
为了防备秦军趁邓祥撤退的时候追击,路强还派出三千弓弩手接应邓祥。
就这样,两军的首战以荆州军获胜而告终,不过秦军的损失并不大,虽说折损了近千骑兵,却还谈不上伤筋动骨。
邓祥他们回营之后,荆州大营可谓是欢声雷动,一扫开始见到秦军铁骑时那种紧张惧怕的心情。
而这才是路强真正想要的。
为邓祥记上一功后,命他带着士兵回营休息,大战才刚刚开始,刚才虽打败了秦军,自己这方也有不少损伤,急需休整和补充。
相比荆州大营这边的欢天喜地,秦军大营却是另一番景象。
五千铁骑被三千骑兵打败,不用谁说,士兵们自己都觉得丢人,不过士兵们倒没因此惧怕荆州人马,因为谁都明白,他们此败,并非败在技不如人上,实在是荆州军太狡猾了。
此时的中军大帐内,秦军的各将领也是吵成一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立刻发兵扫平荆州军,杀死路强。
他们输的窝囊啊!
姚崇却没有将领们那么冲动,不谋一隅者不足谋全局,单就今天这一战上,已经让他感受到路强怕是他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不过今天这一战,他倒要感谢路强了,因为他感受到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南兵羸弱,战力本就不如北兵,虽有小败,但他有信心在下一次击败荆州军。
制止了将领们的激动,双眼威严地扫视了众将一眼后,沉声道:“本帅已经决定,邀路强小儿明日决战,众将各自回营准备,务必要让弟兄们知道,我大秦帝国的铁骑,是无人可挡的”
“遵大帅令”
众将轰然应诺,然后转身回去安排士兵准备明天的决战了。
姚崇沉吟片刻,提笔给路强写了封战书,命人送去荆州大营,并交代送信的手下,到了荆州大营,一定要把礼数做足,不要让路强笑话秦军不懂礼。
送信的人当然不能挑那种横眉立目的好战型,所以当路强看到这个文质彬彬的送信兵之后,对姚崇有了更深的认识。
命人给士兵倒了碗水,请他坐下,士兵却说什么也不肯坐,他显然没想到荆州军的统帅这么和气。
路强这样的态度当然有他的目的,也没急着看信,而是同士兵唠起了家常。
微笑道:“小兄弟,看你的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怎么称呼?从军几年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士兵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回大将军话,小人曾小文,去年刚入伍的,家里还有个老母和一个妹妹”
这个叫曾小文的士兵长的很清秀,姚崇能把他放在身边当亲兵,应该也是看他比较顺眼,小伙子虽然很文静,但应变能力显然不足。
路强点点头道:“曾兄弟,呵呵!不要害怕,本官这么称呼你,并无他意,只是想你一定也是个汉人,天下汉人同祖同宗,在战场上见面,难免有些亲切,对了,长安那边的汉人过的好吗?有没有受异族人欺凌?”
“之前是有的,不过自打新皇登基之后,这种事就少多了,陛下还在长安开设一所专门教授刑法的书院,聘请了很多大儒去讲学,学子毕业之后,就可以去各地为刑狱官,专司刑法”
曾小文一脸艳羡之色地说着,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向往读书的。
听了曾小文的话,路强的心不由一沉,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些异族的君主占据汉人的地方,却大兴教化,而且也开始知道善待汉人,长此以往,民心归附,再想收回可就难了。
命人重赏了这个曾小文,在看了姚崇的战书之后,才打发他回去,要他转告姚崇,自己一定准时应战。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路强传令众将议事。
这次聚集在葫芦谷大营的将领除了赵伦文、周奎、邓祥之外,还有许多军中的后起之秀。
比如蒯恩、浔阳军中的鲍陋、广州军中的文处茂、时延祖等。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可算是军中翘楚。
路强手下现在可谓是人才济济了。
众将到了之后,路强把姚崇的挑战书给众将传阅了一遍,然后才道:“明天一仗是必须要打的,但怎么打,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王诞这次是作为参军跟着来的,不过同众将比起来,他的资历尚短,所以在路强没有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始终闭口不言。
赵伦文、周凯较为持重,也没有先开口,倒是刚立有一功的邓祥年轻气盛,先说话了。
“大人秦国军队并没有想的那么强悍,明日末将愿请首战,摘了姚崇的脑袋献与大人”
路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当秦军是纸糊的吗?再敢胡言,就撤了你的骑军副统领之职”
邓祥被路强一番话说的汗都冒了出来,他知道是自己的狂妄惹怒路强了,忙躬身道:“末将知错,请大人责罚”
路强脸色稍好看了点,道:“自古骄兵必败,一场小仗,秦军根本没有伤到筋骨,若全军都如你这般想法,下一战败的必然是我们”
路强这番话当然不是对邓祥一个人说的,众将明白过来,忙一起躬身称是。
赵伦文起身后,道:“大人,属下以为,我们的荆州铁骑作为一支奇兵,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明日之战,属下想以战车出战,两侧以战车压阵,护卫左右,中军以长枪兵在前,弓弩手在后,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平原作战,步兵吃亏太大,若是能以战车抵消战马的冲击,或许就能改变战况。
路强也想到了战车,他是在想,如果中军抵挡不住秦军的冲击,势必会带来连锁反应,两侧的战车没有了中军的保护,会不会被分割包围?
沉吟片刻,扭头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王诞,道:“王大人怎么看?”
王诞听路强问起,微微一笑道:“属下觉得无需跟秦军硬拼,只需将其拖在葫芦谷,无需太长时间,秦军必退,而那时才是我军全力出击的时刻”
路强知道王诞的脑筋倾向于谢老狐狸,想事情总是不按常理。
周奎脑筋较简单,直接问道:“王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弟兄们都等着呢!”
“秦军远来,粮草都要靠后方的支持,襄阳他们也没有拿下,试问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能坚持长久?所以姚崇才急着要求战,出战是正合姚崇的心意,所以属下认为不搭理他就是了”
周奎浓眉一皱道:“我军刚打了一场胜仗,打铁尚需趁热,大人焉知我军不能一鼓作气击败秦军?”
王诞翻了翻眼睛,道:“周将军,秦军有一万铁骑,我军如何一鼓作气打败他们?兵者,诡道也,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路强明白王诞最后这句话是说给直接听的,他也知道王诞说的有道理,甚至说那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刚刚已经答应了姚崇,难道要人说自己言而无信吗?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名声看得都是很重的。
战、还是不战?
路强不由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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