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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无忌为人刚正,对皇室忠心耿耿,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头脑,在对刘裕越来越失望的同时,也越加警惕二刘针对自己的小动作。
也正是二刘的这些频繁举动,让何无忌更深刻地体会到当初路强交代他的话,有他在,没人可以左右皇帝的生死,所以他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安全。
何无忌曾与刘穆之相交莫逆,就象周安穆将路强引入北府军一样,刘穆之也是他引荐给刘裕,并被刘裕重用的。但何无忌却没有想到,刘穆之的功利心竟如此之重,完全舍弃他们多年的友情不说,还帮助刘裕篡夺国家政权。
如今这二人,已经是行同陌路,几乎再未有过任何交往。可突然间收到刘穆之派人送来的请柬,何无忌虽未想过刘穆之会加害自己,却估计决不是叙旧那么简单,恐怕是想给刘裕当说客吧!
何无忌嘴角不由噙出一丝冷笑,这顿酒宴不管是什么宴,他都一定要去的。不过这之前他还要进宫去面见皇帝,因为皇帝住在宫中消息闭塞,其实皇帝倒也不是什么事都关心,现在能让皇帝关心的,一个是所有关于路强的消息,另外一个就是理佛。
有时候何无忌也很气愤,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没天躲在后宫吃斋念佛,可反念一想,皇帝也怪可怜的,朝政他插不上手,若不是有自己在,恐怕他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吃斋念佛怕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而皇帝对路强那种异乎寻常的关心,却也引起了何无忌的怀疑。
路强对皇帝有救命之恩不假,皇帝对他有些必要的赏赐也是正常的,可这份关心也太强烈了吧!再综合路强那神秘的身世,让何无忌越发觉得,这个路强一定是个皇族。
对于这个判断,何无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如果皇室真出了路强这样一个人,那晋室的中兴就有望了。
司马德文现在小日子过得不错,每天从朝堂上下来,就往后宫一钻,不过与前辈那些荒淫的皇帝不同,他回后宫是因为他把后宫改成了佛堂。
换掉盛装、青衣小帽,静坐佛前,聆听佛音,两耳不闻窗外事,内心一片祥和。
知道的这是个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潜心修佛的居士呢!
司马德文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皇帝,现在每天乞佛又增加了一个内容,就是希望皇兄快点回来。
想起皇兄的勇武睿智,司马德文嘴角不由现出一丝微笑,也只有皇兄那样的人才能驾驭这个朝廷。
近侍来报,何无忌将军求见。
二刘在朝堂上发动群臣,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施压,他深深明白,如果没有何无忌的保护,他早已是人家的傀儡,说不定那天就会暴毙而亡。
所以他已经明确告诉何无忌,如果一定要离开建康,就把他一起带走,并送到路强那里。
听到何无忌来了,司马德文立刻站起身迎出去,这里是后宫,虽说何无忌是近臣,却也是不能进来的。
“参加陛下,不知陛下招臣前来有何差遣?”
眼见皇帝身着便衣就出来了,何无忌连忙躬身施礼道。
司马德文摆摆手道:“我说了,在我这里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来,坐下说话”
现在两人的私下交情也很不错,何无忌也不坚持,跟着司马德文坐在了下首。
“我听说路..路将军又立新功了,具体什么情况,快对我说说”
何无忌点点头,把他知道的路强如何明去剿灭桓玄,实际反扑浔阳、并一举将之拿下的经过对皇帝说了一遍。
最后笑道:“陛下,假以时日,路将军必是我大晋的擎天玉柱,大晋中兴有望了”
对皇兄的现状,司马德文几乎都是从何无忌这里听来的,今天还有人在朝堂上弹劾路强藐视君上,接受封赏居然不肯进京面圣,要求严办呢!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兄已经占据江州了,那么下一个就该是扬州了,这样算起来,用不了多久皇兄就可以打回建康了。
司马德文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站起身在殿内转起圈来。嘴里还不住地道:“快了、快了..”
“陛下,什么快了?”
“呵呵!我是在想,江州毗邻扬州,路将军的人马是不是快杀到建康了”
这皇帝有时候真幼稚的可以,以何无忌对路强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可能带兵进京?
只听司马德文又道:“何将军,你说是不是再给路将军加封一些官职,让他的权利更大些,这样他做起事来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何无忌倒是明白皇帝的心思,不过他却比皇帝理智多了,忙摇头道:“陛下不可,一个荆江刺史,已经把路将军推到了风口浪尖,若再加封赏,势必会让路将军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上,所有这件事万万急不得”
“哦!对...还是何将军提醒的对,是我有点太心急了”
司马德文不由拍了拍脑门,随即又道:“我刚刚还想起一事,就是我们与路将军的联系是不是太少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路将军的事?”
何无忌终究是武将出身,对这方面还真不是太重视,现在听皇帝提起,也觉出消息传递的是有些慢,看来有必要让路强在建康设立一个联络站了。
点点头道:“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好了,你回去吧!我要也去做晚课了”
司马德文说完起身施施然地走了。
看着皇帝的背影,何无忌几次张口想提醒他,是不是应该更多关心一下国事,整天对着佛像,那是皇帝应该干的吗?
不过他知道说了也白说,不由苦笑着要来摇头,起身离开。
何无忌原本就是打算见完皇帝去赴宴的,所以从府中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百名身手高强的侍卫。
眼见将军从皇宫出来,一众侍卫前呼后拥地向陶然居行去。
如今建康虽然有三大势力,朝堂上也闹得不亦乐乎,不过这些平常百姓是感受不到的。
随着局势的越来越稳定,建康又恢复了帝国都市特有的繁华热闹。
但见街头上人头攒动,时常可见身着各色服饰的商人混迹其中,另外此时的社会风气也没那么拘谨,许多红男绿女搭帮结伙地走在街上,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此时已是盛夏,街道两旁的商户都开着门窗。在临街一家酒楼的二楼窗口处,天松老道正神情淡然地看着渐行渐近的何无忌一行。
天松今天没有着道装,身着淡蓝绸缎长衫,腰扎玉带,脸上也稍做了些化妆,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这就是建康炙手可热的道教天师。
刘裕除何无忌之心已决,他深知何无忌的为人,是不可能被刘穆之几句话就劝动的,所以就准备借刘穆之宴请何无忌的机会将之除掉,只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当然不能由他出手了。
于是刘裕就给刘毅送了封迷信,信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提点一下刘毅,何无忌将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他相信刘毅会明白什么意思的,因为刘毅和他是同一类人。
可是刘裕还是小瞧了刘毅,刘毅也深知何无忌不是什么虾米皮,想杀就随便杀的,弄不好就是一场大乱,乱他倒不怕,只是这件事一定不能把自己牵扯其中。所以刘毅又想到了天松。
刘毅不上当,天松就那么容易被驱使吗?
自从将徒弟孙瑶诈去江陵后,天松就一直很关注路强的动向,并通过特殊渠道知道路强同何无忌交厚。
尤其是路强偷袭浔阳成功后,更让天松觉得一定要将这个年轻人纳入教中。
杀个何无忌容易,万一事后被路强知道,岂不是要让他与自己产生隔膜?刘毅能找上自己,难保不会将自己卖掉,所以这件事还是做做样子算了。
天松已经决定动身去江陵,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冉冉升起的将星。
在天松身后侍立着两个年轻人,两个人身材挺拔、神情彪悍,如同两把出鞘的钢刀,只等冲上去砍人了。
“按我说的去做,别忘了提醒何无忌,是什么人想杀他”
“师父放心,弟子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年轻人躬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天松看着已经快到楼下的何无忌一行人,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建康可是越来越乱了,不过乱点好,贫道喜欢乱”
何无忌的亲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警惕性十分高,尤其是得了何无忌的嘱咐之后,每个人更是加了十二分小心。
一百人分成四队,前后三十人,左右各二十人,这样可保证不论从那个方向来敌人,都不会伤到何无忌。
不过这些亲兵在战场上用这种阵势或许没问题,但他们忘了还有一种叫高来高去的武功。
就在何无忌骑在马上刚经过一处酒楼的时候,何无忌忽觉眼角一道寒芒闪过,久经战阵的他立刻知道有人要行刺,一个蹬里藏身,将身子藏在战马一侧,随即就听亲兵们惊呼起来。
“有刺客,保护将军”
何无忌的身手也不低,藏身马腹的同时,伸手抽出宝剑,然后翻身跳下战马,闪入侍卫的保护之中。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已经同亲兵们斗在一起,不过亲兵们显然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转眼间就被这个人砍倒数人。
这些都是跟随何无忌多年的兄弟,何无忌见状不由大怒,喝道:“弓箭手”
随着他的吩咐,亲兵们吩咐摘下弓箭,对准了黑衣刺客,可就在这时,一声清喝在头顶响起,接着就见一个黑影如同大鸟般从上而下地扑向何无忌。
何无忌临危不乱,拧步后撤,正准备下令射箭,黑影忽然快速地说了几句话,让何无忌放箭的命令又收了回去。
“何将军无需惊慌,我兄弟虽受刘毅所派来刺杀将军,但敬佩将军为人,做个样子就会走”
这一番话配合着他的身影说出来,是又快又急,除了何无忌身边的几个人,外围的亲兵根本没听见。
何无忌并没有被黑衣人一句话就说动,虽没有再下令放箭,但仍警惕地退入亲兵的环绕中。
这时黑影又拼杀几下,似乎知道刺杀无法成功,招呼同伴一声,二人忽地纵身跃上旁边的房顶,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事情发生的太快,甚至许多路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刺杀已经结束。
看着刺客消失的方向,何无忌不由陷入沉思:“真的是刘毅要派人杀我吗?他怎么知道我会从这经过?”
谁也没注意,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中,有两个客商打扮的人,彼此看了一眼后,一人留在原地,另一人则向刺客消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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