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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上有一句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路强先给军官们一份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承诺,然后又当头给了他们一棒子,彻底打乱他们的心神。
一个军官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对路强抱拳道:“将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场面很快又静了下去,数十只眼睛注视着路强,等着他的答案。
路强指了指一旁的周奎,道:“具体情况,一会周将军会告诉你们,我知道弟兄们都是带兵多年,那么一些基本的常识应该知道吧?”
“荆州乃桓玄老巢,目前仍有不下十余万精兵固守,而刘毅却只派我们三千人去,不是让我们去送死、是什么?”
周奎也适时地大声道:“我们都是多年的弟兄,我周奎的为人你们也都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路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低级军官都是先前跟着周奎投降刘毅的,根本也谈不上对刘毅有什么忠心,所以在他们本部将军周奎说完之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相信。
这时又有人问道:“即然桓玄还有十几万人马,就我们这三千人去能起什么作用?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还说什么分他的土地?”
说了半天,这句话才是最关键的。
路强诡异地一笑:“谁说只有我们去剿灭桓玄了?其一,各州郡已经纷纷脱离桓玄的统治,我们可以一边前行,一边招兵买马。其二,刘裕将军也已经派兵来追杀桓玄,所以你们尽可放心,我们决不是孤军奋战”
这时周奎又道:“我们不是刘毅的嫡系,在北府军中也是半路出家,人家防咱们跟防贼一样。即便是刘毅不难为咱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所以老子已经决定跟着路将军干了,你们谁要想退出,老子也不拦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如果有人敢出卖弟兄们,老子决不会放过他”
这些低级将领都是跟随周奎多年的人,虽说不上是心腹,但显然对周奎都有种归属感。
同时他们也都明白,就象周奎说的那样,他们这些降兵,在北府军中,始终都是二等士兵,有什么好事也抡不到他们,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搏一下呢!
众将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抱拳道:“我们愿跟随路将军,建功立业”
路强点点头,沉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前程”
统一了思想后,路强立刻命人首先潜回江北大营,将罗颂接过来,然后加派斥候,警戒四周的同时,侦察附近的州府。
路强他们现在虽没有明目张胆地起兵脱离刘毅,但要做的事情太多,必须得在刘毅反应过来之前储备足够的自保能力。
普通士兵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照军官们的吩咐,纷纷行动起来。
周奎命行军主簿为路强找来一张地图,从上面的标注可以看出,距离他们不远,就是历阳郡,之后是颍川郡、襄城郡。
桓玄已经逃跑,路强他们又的打着讨伐桓玄的旗号,所以想要从这些地方得到物资的补充并不难,问题是之后这些地方一定会向朝廷禀报,刘毅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起疑心,同时也会命人告诉其他地方州府,不准他们这支人马进城。
若是那样的话,他们今后的路就难走了。
“不若我们就地征兵,然后掏空这几处府库,待刘毅知道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周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开口出起主意来。
路强其实也很倾向于这个办法,毕竟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掏空府库,拉走郡兵,没有什么比这来的更快了,可这样做的隐患也同样不少。
首先这些郡兵就存在很大的不稳定性,其次若是带的东西太多,他们又都是步兵,根本跑不快,很容易就被人追上的。
该怎么办呢?
这时一旁的行军主簿忽道:“二位将军,刘裕的人马刚过去,谁说我们就一定是刘毅的手下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我们打着刘裕的旗号,不管干什么,过后去找的都是刘裕,这样不就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
“回路将军,属下王镇恶”
路强这才注意这个三十左右的行军主簿,身材有些偏瘦,眸正神清,脸色有些微黑,给人感觉很有点谋士的味道。
点点头,记得那位圣人好像说过什么三人同行、必有我师的话,果然不假。自己身边确实很缺少这样脑子好使的人。
“这件事就交由周将军去办,明天你和王主簿带一千人,打着刘裕的旗号去历阳郡”
夜色不知不觉就笼罩在大地上,大营内虽有灯火,不过那都是为巡哨士兵准备的,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进入梦乡。
不过路强却还是睡不着,最近他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在老道的药丸帮助下,虽然没影响到体力,却还是感觉不太好。
“将军睡不着吗?”
王镇恶缓步从黑影中走了出来。事实上他也参加了路强主持的会议,不过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以至于让路强忽略了他。
单单一个建议说明不了什么,不过路强却能感觉出,这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王主簿不也一样睡不着吗?”
王镇恶来到路强身边,打量路强几眼后,也学着路强的样子,负手仰望着星空。
“我自幼苦读诗书,原本想着以一身所学报效国家,可只因是寒族,而始终不能入仕,最后还是在好友的介绍下,才谋了个行军主簿的职位,勉强得以糊口”
路强不明白这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自己身边说这些干什么,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路强的疑惑,王镇恶忽地面色一整,道:“属下可以问问将军的真实身份吗?”
路强心中一动:“为什么这么问?”
“属下能感觉到,将军决不是个普通人,而属下也想知道,究竟在为谁效命”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你能猜出是那两种吗?”
路强说罢,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住王镇恶。
路强继承了一个皇帝的身躯,同时又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过,平时还看不出什么,现在刻意地释放出来,身上那种气势又岂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很快,王镇恶的汗就下来了,双腿已经禁不住在颤抖,大有要跪下去的趋势。
不过这家伙很有点韧性,咬了咬牙,点头道:“属下能想到,一种是死人,一种是绝对效忠您的人,不过即便是死,属下也想死个明白”
这家伙很不简单啊!
路强不由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不过却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收回目光,转过头,淡淡地道:“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你只要用心做事,我是决不会亏待你的”
王镇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还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产生这么大压力。不过他也确实不敢再问了。
沉吟片刻,才道:“其实属下来是想和将军说说自己对时局的看法,不知将军可否听属下述说?”
“好啊!都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看看你这位隐身在军营的秀才,能给我讲出什么来”
王镇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晋室衰微,各路诸侯打着勤王的旗号,其实无不是想借机扩大自己的实力,从前那些权臣虽然很想做上建康那个位置,不过终究是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去做罢了”
“但是桓玄却做了,他掌控朝廷的时间虽短,却无疑扯下了晋室最后一块遮羞布,今后诸侯必群起效之,晋室危矣”
还从没有人对路强说过这些,夫子虽给他上了堂历史课,但他说的却显然无法和王镇恶相比,可谓是一针见血。
“照你这么说,晋室就没救了吗?”
王镇恶深深地看了路强一眼,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
“晋室之危,乃是数百年来积累所致,现在不过是刚刚爆发而已,尤其是元帝南渡,南下士族与江南本土士族之间争权夺利,致使皇权旁落,才使权臣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是其一,其二、士族门阀并立,压制寒门黎庶,大肆兼并土地,试想,土地都成了士族的私产,百姓都成了他们的农奴,这个国家还如何维持下去?”
“综上所述,晋室若想中兴,必要有一位明君,行破而后立之策,还地于民,打压士族门阀,重用寒门,集权于中央”
王镇恶这些话,或许夹带一些个人的因素,不过却也道破了桓玄最终能篡位成功的原因。
路强能感觉出王镇恶可能是猜出了什么,不过这种事,只要自己不肯说,他就是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白痴皇帝。
深吸一口气,道:“先生金玉良言,在下定牢记在心,不知先生可否教我,我们接下来该去何处落脚”
王镇恶见路强没有太多的反应,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其实正如路强所想,在他心中,也不过是觉得路强可能是个皇族,却做梦都不会想到路强就是皇帝的。
听路强主动征求起自己的意见,不由微微一笑,说了两个字。
“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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