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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听完卞范之献上的计策后,不由陷入了沉思。其实关于如何处理废帝,他心里已经早有决定。
按照他的计划,等过一段时间后,自己手中的权力再稳固些,而废帝又慢慢被人们遗忘后,就直接派人弄死。以他这样性格的人,废帝活着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隐患,所以必须除掉。
至于说外放到别的地方关押,却是想都没有想过,不为别的,废帝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也怕万一被别人弄走,再趁机利用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岂不就被动了?毕竟他这个皇位得来的也不光彩。
桓玄虽然狂傲,却也没自恋到以为天下人都拥护他的地步,他相信不论朝中还是地方州府,还是有人在琢磨怎么推翻他的统治,恢复昔日司马氏王朝的。
不过桓玄也觉得卞范之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虽说司马德宗已经被废,但怎么说他也曾是这里的主人,也确实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更何况这次闹鬼事件还与他有关。
既然是这样,倒也不妨早些送他上路,这样自己以后也就不用再为这件事烦心了。
打定主意后,扭过头看了眼卞范之,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一语双关地道:“敬祖,你觉得把司马德宗送到那里安置最合适?”
他是皇帝,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怎能自己开口?不是人的事当然得别人来做了。
卞范之跟随桓玄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桓玄的心思,说句难听点的话,桓玄撅起屁股,想拉什么粪蛋,他都知道。
现在听桓玄这么说,立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顿觉不妙,倒不是他认为司马德宗不该死,两人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觉得现在就弄死废帝还不是时候,起码来说,怎么也得过个一年半载的吧?
当初桓玄决定篡位的时候,作为桓玄的首席智囊,卞范之曾建议桓玄先弄死司马德宗,让朝廷乱起来,然后再趁机上位,这样就可避免很多麻烦。
可桓玄不听,偏要玩什么以德服人,你也不想想,你的皇帝位是怎么来的,那还有什么德了?
现在屁股还没等坐稳,却又想干掉废帝了,你让天下臣民怎么看你啊!
桓玄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期望中卞范之为他想出的策略,不由意外地转头望去,却见卞范之正拧眉做沉思状。
两人在一起搭伙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桓玄相信卞范之一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为什么却没反应?这在从前可是未曾有过的。
不由皱眉道:“敬祖,想什么呢?朕的话没听见吗?”
听出桓玄的语气有些不悦,卞范之忙躬身施礼道:“陛下恕罪,臣刚刚在想,废帝这个时候就上路,是不是有点早?”
两人说话好像在打哑谜,不过彼此却都明白对方的用意。
如今的桓玄,已经不是那个此前什么话都听得进去、可以礼贤下士的明主了,现在人家已经是皇帝,身居九五,围在他身边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一个卞范之了。
所以比起肯为他着想,敢说真话的卞范之,他更喜欢善于奉迎他说话的殷仲文。
冷冷地看了卞范之一会,才道:“敬祖若是觉得累,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件事朕自会派别人去做”
老板用这种语气说话,显然是真生气了,而且在卞范之的记忆中,桓玄还从未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紧张惊恐之下,冷汗立时就冒了出来,忙不迭地道:“不...臣不累,臣这就去办,臣告退”
说完话,卞范之连头也没敢抬,躬着身子倒退了出去,直至殿外才敢抬起头。天气依然很凉,可他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湿透。
老大已经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老大了。
一时间,卞范之的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今日天色已晚,已经不能再送废帝出城,不过明天又该以什么借口送废帝走、把他送到那里、以什么方式动手呢?
卞范之是个不乏智谋之人,不过对这样一件出力不讨好、又有一口超级大黑锅等着却又必须得背的事,他也有些犯难了。
废帝不是鸡鸭鹅狗,想杀就杀,起码在道义上就过不去,可不干也不行啊!他还想在桓楚王朝中混下去呢!
一边走一边琢磨,没走几步,就见满面春风的殷仲文快步走来。而两个人明明是迎面相遇,殷仲文却像没看到卞范之似的,目不斜视、昻首挺胸地大步而过。
“这王八蛋怎么这么高兴?”
微一琢磨,卞范之就明白,天松老道已经降伏了恶鬼,他这是向皇帝邀功去了。
对这个政敌,卞范之现在也只能是心中暗恨却毫无办法,因为殷仲文不但圣眷正隆,同时他还是桓玄的姐夫,动他不就是在同桓玄过不去吗?卞范之才没那么傻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老道确实很有办法,这么快就能把为祸皇宫的恶鬼搞定,真称得上是高人了。看来以后真得找机会接触一下。
想着老道已经向自己示好,显然在殷仲文和自己之间,更看好自己。想到这,卞范之不由扭头看着殷仲文的背影冷冷一笑,心说使劲嘚瑟吧!看你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对桓玄来说,卞仲文怎么想,那是他自己事,反正自己已经把任务交给他,自己只需等结果就是。
如果卞范之不肯执行命令,那更好办了,他正想找机会对那些总觉为自己立过多大功劳似的老人动手呢!免得他们恃宠而骄,越发的无法无天。
这几天,有关卞范之等元老,仗着是从龙之臣,欺上瞒下,卖官鬻爵等等不法行为的弹劾奏折,已经送到桓玄这里。
在桓玄心中,这天下是自己打下来,别人不过都是踏脚石而已,用过之后就可以随手丢掉了,管你立过什么功劳。
如果这次卞范之再不识实务,那就对不起了,那凉快、那待着去吧!
而对于后来居上的殷仲文,桓玄之所以大力扶持,其中未尝没有用这些新人抗衡老人的想法。玩权力平衡似乎是每个当权者与生具来的天性,不用现学。
同时桓玄也真是看殷仲文顺眼,更别说这家伙还那么会来事了。现在他每当闲暇的时候,都想把殷仲文找来聊会。
打发走卞范之之后,桓玄正打算处理一下有关北府军的事,最近有消息说京口那边的北府军似乎不太消停。不过听说殷仲文求见,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传他进来。
要说这殷仲文也确实不让桓玄失望,见面就是拜年嗑,说得桓玄心花怒放不说,而且每次都能说到桓玄的痒痒处,难怪桓玄这么喜欢他了。
这要让路强知道,一定会说:“呸!两个老玻璃,臭不要脸”
现在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凑在一起,当然又有说不完的话了。
“看仲文满面春风的,可是你找来的那位高人已经建功了?”
殷仲文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恶鬼不但已经被降伏,微臣还要向陛下觐献一份礼物”
桓玄听说困扰他多日的闹鬼事件已经解决,顿时喜出望外,正准备说要重赏殷仲文和高人,却没想到殷仲文还要给他送礼。
顿时“哈哈”大笑道:“仲文总是能给朕带来惊喜,你立了这么大功劳,朕还没有赏你,你怎么又给朕送起礼物来了?”
殷仲文听桓玄说完,忽地面容一整,道:“为陛下分忧,乃是做臣子的本分,何来功劳之说?”
一旁侍候的近侍听了殷仲文的话,也不由暗暗佩服,论起不要脸来,你若说第二,保管没人敢认第一。
偏偏桓玄还就喜欢听这样的话,点点头道:“现在能像仲文这么想的人不多啦!对了,你到底要送给朕什么东西啊!”
殷仲文就等这句话呢,当下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那张图纸,递给近侍,然后道:“这本是别人送给臣的,可臣看了之后,却发觉这东西根本不是臣配有的,它只应属于富有四海的吾皇,所以就立刻给陛下送了过来”
桓玄本就是个极度自私和自恋的人,听殷仲文这么说,心里当然是更舒坦了,接过近侍呈上的图纸,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得爱卿如此看重”
桓玄也是识货之人,只看了几眼,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啊!如果我坐着它出去游猎,底下再用几十人抬着,不但威风,而且还可以同时观赏四周的风景,不错!真的很不错。
桓玄瞬间就在心中完善了这把多功能转椅的功效,他甚至比殷仲文想的还要远。当然殷仲文在他眼中也更加的顺眼。
看来真该好好的赏赐他才是啊!想到这,桓玄突然想起,同手下那些元老比起来,殷仲文还差一些功劳,如果再让他立上也功,那么封赏起来,别人也就不会有什么闲话了。
打定主意,桓玄转身从书案上拿起那份关于北府军的奏折,道:“朕听闻北府军那边不太安宁,正想着派谁去处理最合适,正巧仲文来了,那就烦劳仲文走一趟吧!”
顿了一下又道:“仲文应该知道,北府军堪称朝廷第一强军,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的话,可是朝廷的一大隐患,所以仲文必须谨慎应对,待仲文功成返回之日,朕一定重重有赏”
让我去搞定北府军?老大,你没毛病吧?那帮桀骜之徒,岂是我这一介书生所能搞定的?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想办法推掉。
刚刚还吹牛皮为主子分忧呢!所以拒绝的话一定不能说出口。
殷仲文最善于伪装自己,立刻躬身道:“臣领旨谢恩,不过臣斗胆请问陛下,臣可否在道长驱鬼之后再启程?”
事情来得太紧急,容不得他考虑的时间,所以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
桓玄点点头道:“嗯!也不急这一天,那去准备一下吧!看还有什么需要,朕无不同意”
“谢陛下,臣告退”
有个屁需要,老子压根就不想去。
转身出了大殿,殷仲文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过桓玄却是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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