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南见张家兄弟都不说话,把他们凉在一边不太礼貌,转头又对张幼仪道:“吴先生本事很大,他有不少做酱油的朋友呢。和他交好,对你们有好处,味精合作就是很好的开始。”
“什么叫做酱油的朋友?难不成黄海化工研究所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吴蕴初有些不高兴,反驳了一句。
“呵呵。”司徒南微微一笑,有些得意道,“当年我要不是忙着经商,又嫌搞研究太费心,拿个诺贝尔奖不算什么?”
“哦,好大一阵风啊!”
吴蕴初白了司徒南一眼,捋了捋鬓角的白发,好像在说,虽然以后自己的精力更多投入到美华化工的管理,但搞科研不容易啊,没见我头发都白了吗?
张幼仪和张家兄弟心里暗笑,吴蕴初的话分明是说司徒南吹牛。
司徒南无意解释,淡淡地回了一句:“哪天你碰到了李仁桥那家伙,你就知道我这人虽然有时候自恋,但没到吹牛的地步。”
吴蕴初心里一惊,李仁桥以及他的巨人实验室大名鼎鼎啊,巨人公司就是靠李仁桥发明的磺胺崛起,迅速成为德国拜耳一般的存在。听司徒南的语气,他们还挺熟的?
吴蕴初很快又想到南洋李仁桥家族和美华的密切关系,看司徒南淡淡话语里泛起的自信,他又有些怀疑司徒南的话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毕竟这位老板给人的印象有些神秘,美华实验室发明氟利昂技术也和他有关系,可见他在技术领域的见识不浅,只是不知道真正动起手做研究本事有几分。
吴蕴初心里腹议道。
不过,大老板是什么身份啊,不说是日理万机,就算是美华公司,能让他关心的时间也不多,美华化学公司只是美华系的其中一支,要不是这次氢氟酸的事比较重要。自己还没机会和他交谈呢。
吴蕴初认识司徒南的时间不算短,从美华化学公司开始有好几年了,不过见面的时间不多,想见他一面,也不太容易。
毋庸置疑的是,司徒南对美华化学公司有决定性的影响。仔细想来,美华化学这些年的发展,背后都有司徒南的影子,几乎用预见性的目光指导美华实验室投入研究氟利昂技术。
这样的他,难道真是技术白痴么?
如今坐在嘉道理花园的饭桌上。和司徒南面对面。吴蕴初脑子里突然一下子冒起了这个念头。忍不住看了看司徒南波澜不惊的脸,点点头:“好!下次见到李博士,我一定向请教。”
司徒南心想:自己脑子里的见识真的很宝贵,在充足财力支持下。组织一批技术员,在某项重要技术上取得突破好像真的不太难。
自己有预见性,别人是根据实验得出结论,而自己已经知道结论了,根据结论炮制一篇精彩的论文,瑞典的那些家伙不震惊才怪呢?
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词叫做——挂名呢,有些有点名气的教授不也是动动嘴皮子,实际工作不是学生助手在做么?出了成果理所当然是某教授的了。
比如青霉素。或者颇具神话色彩的核工程?
司徒南脑子里清晰记得铀235、六氟化铀、气体扩散法、多孔膈膜等好几个关键词。
原子弹原理在司徒南前世已经是大路货,澳洲大学生都做出了外壳,某个姓金的胖子不就是有了原子弹才有胆子整天在作秀么?
而跟他同样被美国人叫做流máng的傻大木却因为缺了个蛋蛋,被欺负得够呛。
不过,如果真把原子弹的制造原理泄露出去。还不世界大乱么?
算了,别想太多了,就国内那点可怜的发电量,上海够洋气了吧,城里还不是有不少地方没点灯,天一黑,人们就爬上chuáng嘿嘿了!
煤油灯虽然好用,南华的煤油大量供应,但乌黑地从床上爬起来点,也是件麻烦的事。
想到这里,司徒南摇了摇头,钱是赚不完的,或许该早点让许舟洋那家伙回国,康明斯动力研制的先进汽轮机技术是时候在国内大规模电力建设上大显身手了!
张嘉璈见司徒南突然不说话,眼瞭微微垂下,便知道他走神了。
嗯,这个习惯,很多人都清楚。这不,张嘉璈的目光从司徒南转向吴蕴初。吴蕴初努努嘴,两人目光交接瞬间,很是默契——你看,这家伙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
不过这次司徒南醒得很快,不到十秒中就回魂了。
司徒南有意拉进他和张家的关系,吴蕴初也不反对,回到黄海化工研究所话题,见张家兄弟有些不解,便解释道:“黄海化工研究所不少项目是研究食品发酵方面的,正好填补了美华化工在食品化工方面的投入不足。
张家的酱园生意做的不错,除了味精,以后黄海化工研究所和天厨公司应该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吴蕴初自信道。作为创始人之一,他嘴角之间有几分得意。
说起黄海化工研究所就不得不提到天津的久大精盐公司和永利碱厂,以及范旭东、候德榜等化工企业家,这些人在民国化工史上有着重要地位。
虽然和历史一样,久大精盐公司、永利碱厂这两大化工企业没有因为司徒南的到来而消失,相继都在天津建立起来。因为美华化学的崛起,久大精盐公司、永利碱厂要失色不少,两者毕竟不是同一等级上的。
吴蕴初、范旭东、候德榜这些化工人才,以及他们创办的黄海化工研究所,司徒南非常重视,而这些被他看中的东西,都相继成为美华化工的重要一部分。
黄海化工研究所早两年也从天津搬到北部湾沿岸的防城港、南宁,那里是中国的盐化工基地,和莺歌海盐场隔海相望。
“可惜北洋政府把长芦盐场看得太紧,不然我们就可以把它买下来。这样一来,一南一北,全中国的盐市尽落入我手。”
司徒南淡淡地了说了一句,话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太多一丝遗憾。
“呵呵。等革命军打到北京城再说吧!”
吴蕴初似乎没太大兴趣,现在他的兴趣更多在化工技术研究上,长芦盐场不如氟利昂更让他兴奋呢。
精盐也好,粗盐也罢,莺歌海盐场超越长芦盐场,成了中国最大的盐场,卖的盐再多,司徒南看中的更多的是莺歌海盐场为广西的盐化工基地提供充足的原料。
这点吴蕴初深有同感。
张家兄弟和张幼仪听了不禁动容,长芦盐场可是北方最大的盐场,出产的盐远销各大城市。只是这两年海南莺歌海盐场强势崛起。变得有些颓势。但前清那会,长芦的盐可是卖到上海呢。
听司徒南和吴蕴初两人说话时,那随意的语气,好像只是随口讨论一件平常的事罢了。
这家伙的心有多大啊?
张家酱园和美华化学公司合做味精生意。也许就像四哥说的那样,人家并不太看重这点利益,只是人家的一点好意举手之劳吧?说起来,张家要生产味精,化工原料还不都得从美华化工购买么?
人和人有时候真不能比,司徒太太,嗯,好像那位宋部长做了女子银行的股东,有她和其他几位有名望实力的夫人做后盾。自己经营女子银行不也得心应手么?嗯,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张幼仪心里感慨,目光在司徒南脸上停住了两秒,暗暗感激,女子银行的事说起来。也和这位司徒先生分不开。只是可惜,像他这样的人,自己是够不着的。
张幼仪叹了口气,脑子里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慢慢地淡了下去。
张家兄弟几个大概也有类似的认识,这位嘉道理花园主人低调不说,在上海的时间也很少,哪怕舔着脸过去献殷勤也没机会。
让他们受用的是,就算没有老四张嘉璈在场,司徒南态度热情,似乎没有一点看轻他们的意思,身上没多少架子。
说话时候,偶尔也提起上海的一些趣事。老上海人对外地人是有几分矜持的,不过这位司徒南先生虽然提及上海坊间的一些事,谈兴不是很大,因为他饿了。
这位司徒先生的早餐有些意思——白粥、咸鱼、一盘炒番薯叶。
张家兄弟一看有些傻眼,刚才司徒南说要宴请他们,难不成五个大男人就守着这点菜?
看看这餐厅,宽敞豪华,咸鱼白菜怎么都和这造价百万的嘉道理花园不相称啊,倒是那几个精致的盘子比菜要贵多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首席位置的司徒南脸上,司徒南看了一眼桌面的两盘菜,好像很有食欲的样子,笑道:“这两道菜很和我口味,番薯叶不值钱,不过能让穷人不饿死,偶尔吃吃也能消腻。
至于咸鱼嘛,是南华那边的渔业公司送来的,据说是在澳洲还是印度洋那边捕的,中国人能吃到来自大洋深处的鱼不简单啊!”
司徒南的话有象征意义,在座的都是文化人,一听就明白了,暗暗佩服司徒南的见识和情怀。
这家伙好省啊!嘴里讲出几句道理来,别人还无法挑剔。
“年来国内的渔业发展也不错,上海的菜市里常常能卖到便宜的咸鱼,安徽人在搞批发,据说也是从南华那边运过来了。
最近本地的一些人成立渔业捕捞队,打算从广州黄埔造船厂订购大渔船,开到东海去捕鱼。据说广东那边早就这样做了。”
一直不太发表意见的张嘉铸突然接过司徒南的话道。
他引起了司徒南的兴趣。除了张嘉璈、张君劢,张家的其他兄弟虽说能力不错,还不至于让司徒南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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