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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席间,靖平帝屡屡夸赞和兰。这让和兰本来悬浮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在和兰看来眼前这个老人褪去了帝王那耀眼的色彩,犹如亲切的家长一样关心着自己的家人。和兰轻轻的端起茶壶,再次为靖平帝满上一壶茶,义宁坐在一旁看这这一副画面,也会心的笑了。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父皇没有如此开怀的笑过了,或许是从即位那一天也或许是逃离京城的那一天。义宁的记忆里只有那个威严谨慎的靖平帝,而没有现在这个平易和蔼的老人。义宁小心翼翼的帮靖平帝接过和兰递过来的杯子,看到靖平帝苍老的手和混沌的眼神,他再次深深的感觉到了他老了,再也没有了他所记忆中的英武神气。
整片皇宫只有几处闪烁着烛光,靖平帝用完晚膳就先休息去了。义宁想要带着和兰逛下宫城,于是他先带和兰到了皇宫正中的高楼处,内侍们赶紧点燃了高楼的烛光,义宁扶着和兰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高楼。夜色笼罩的北安城,烛光点点,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但是在这草原腹地也算的上是一处繁华之地了。
“那儿是乐坊么?”和兰指了指外城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问道。
“嗯。”义宁顺着和兰所指的方向望去。
“哦。”和兰定定得看着那处地方,她想到了自己曾在京城乐坊玩耍的情景,兄弟姐妹都在身旁,相互追逐欢笑,那些日子似乎近在眼前。
“你看那,那是南坊。”乐坊不远处的一处市坊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热闹非凡,义宁轻轻的拉了拉和兰的衣袖,示意她看过去。
和兰从回忆里被拉回了现实,她看到南坊那边放起了烟花,一朵朵绽放在了深色的夜空中,顿时照亮了一大片天空,乐打唱的声音似乎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点。兴许是西域来的商人在南坊举办什么晚会吧。
秦王从寝室走出来,慢慢得走向安排五王休憩的后院内。五王此刻早已酒醒,端坐在席上静静等着秦王的到来。
秦王比靖平帝年长一岁,前几个月已经满了古稀之岁,行动起来已经是多有不便。他缓缓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歇息一会。从秦王内寝到后院是一段很长的长廊,秦王府一再扩建,所以延伸到后院的长廊也更加的曲折。
“大哥来了啊。”定王首先站起身来迎接刚刚走到门口的秦王,随之其余四王也都站起身来。
秦王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大哥身体可好?”涞王关心道。
“尚好,尚好,只是腿脚不利索。”秦王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先前人多口杂,不便我等兄弟细谈,现在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五王点了点头,陈王站起身来,拱手道:“小弟就知道大哥有妙计告诉我等。”
秦王含笑摆了摆手:“妙计不敢当,不敢当啊。”
安王是个急性子,连忙说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秦王看了一眼定王,定王回之一笑,然后点了点了头,于是秦王正声说道:“兵部西凉军统帅马居潜身死之事想必你们知道了吧。”五王连忙点头,秦王继续说道:“现在马居潜所部五万人尽在我等手中,身处太子家园之中,这就相当于在太子的腹地插了一把刀子,让他不能好受啊,哈哈。”说完秦王自在的笑着。
“马部所属不是已经被兵部接管了么,皇上前日才下的诏书,让兵部左侍郎客古源就任统帅。”陈王想了想,提出了疑问。
秦王笑眯着眼睛,手不时的抚摸着胡须,看向定王点了点头。
定王授意站起身来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客古源曾是秦王府人,后因国朝北迁才报道于兵部。”
“原来如此,那皇上难道不知道么?”其余几王继续问道。
“皇上早就忘了此事,客古源二十年前就已经官列朝堂,再说了靖平二十二年之前的事,皇上也不愿再提,客古源从靖平二十一年就被秦王安排在了朝廷军内任职。”定王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大哥想说的是,用客古源所控之兵牵制太子的势力,然后我们在京城就可以对太子下手了。”
当定王说出要对太子下手时,涞王、唐王、安王、陈王四人还是吓了一跳。他们只是不满于太子曾经被收养的身份,当真要谋杀太子他们还是没有考虑过。定王看出了四人的犹豫,咳嗽了一声再说道:“我们兄弟几个,都是从靖平二十二年一直走到现在的,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荣辱与共的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听到这里,涞王等人沉思了片刻,不由的点了点头。朝廷北迁之后,靖平帝重整宗室,分封六王,这就无形中将六王拧成了一股力量,虽然在前期六王确实为保存德昌基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随着六王势力膨胀,靖平帝也逐渐开始冷落他们了,这是涞王他们可以感受得到的。特别是这次太子回来,六王地位急剧下降。他们也不再多想,既然六王荣辱与共,那就共谋大事吧。
“定王说得对,我等一路走过来,千辛万苦,是决不允许有人坐享其成的。”安王率先说道,涞王和唐王,陈王也都随声附应。
秦王笑着抚着胡须,说道:“既然大家意见已经统一了,下一步怎么安排,我们还需细细商讨,今夜就先去休息吧。”
说完,秦王就起身离去,秦王世子旷宁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处等候着他,见他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义宁和和兰下高台的时候,已经是子夜。义宁叫人准备好了一处殿室给和兰休息。
“今夜我们不回太子府了。”义宁对和兰说道。
“嗯。”和兰点了点头,跟着义宁往宫内走去。
高台上,月暗无光,风劲有色,义宁回过身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高台,突然心颤抖一下。
“怎么了?”察觉到了义宁的不一样,和兰小心的问道。
“没事,走吧。”义宁迅速平复了心中的不安,微笑着说道。
岁月变迁,唯沧海桑田不变。四十四年前十月的京城缟素一片,德昌朝广元帝驾崩了,国内动荡不安,几处叛军肆意烧杀。时为太子的靖平帝上台,雷厉风行,很快肃清了朝堂内的不安分子,然后调兵遣将平定了几处叛乱。王朝似乎有中兴的气象,靖平帝也暗自得意。其实他早就不满于先帝了,广元帝在位三十余年,只图享乐,不理政事。
那时候的靖平帝一如义宁现在这般年轻,甚至有几分相似。广元三十五年的十月到十二月底,靖平帝登基两个月就杀了近二十个二品以上的大员,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不敢犯事。五年时间眨眼就过,在靖平帝高压政策下的官员们被压的踹不过气来,西部诸郡开始起义兵反对朝廷,从此之后德昌朝陷入了近十五年的讨逆征伐之中。
义宁出生于靖平十二年,他自从知事时候起,就只看得到父皇的背影,看到他忙碌的踱步在宫殿和朝堂之间。此刻,义宁再去回想那段时光的时候,他完全想不出父皇年轻的模样,只记得他背影搞大,英气逼人。
四十年似乎只在瞬息就过去了,那个英气逼人的帝王和今日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似乎只是一个喘息就转变了。义宁安顿好和兰后,自己独步在花园内,他不停在感叹,似乎自从回到北安见到父皇后,他就一直在感叹。
第二天早朝,义宁依旧站在陈钧身边,六王则在另一边,他们之下才是文武百官。靖平帝精神抖擞,端坐在丹陛龙椅上,静静的看着下方。
“诸位爱卿,有什么要事禀奏么?”靖平帝见朝堂内异常安静,开口问道。
“回皇上,北部边镇有报说是蛮族有南侵的迹象。”兵部尚书谢楚站了出来说道。
“哦,有此事?”靖平帝连忙回道。
六王听到此句,也是感到震惊,他们封地就在北部六郡,竟然没得到这个消息。
“秦王可有话说?”靖平帝望向秦王。
秦王站出来,连忙说道:“老臣有罪啊,这等大事我竟然都不知道,老臣有罪啊。”
“不必自责,想必是你的军镇尚未收到消息。”靖平帝安抚道。
义宁也是疑惑不已,这蛮族为何会在春季的时候南下呢,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冬日骚扰边境,去年十一月已经打退了数次蛮族的进攻,开春之后他们就要忙于牧养和耕作了,这个事情很蹊跷。
“那谢爱卿怎么看。”靖平帝转而问谢楚。
“臣决议朝廷遣人去北边巡视一番,看是否真有蛮族入侵的迹象。”
“嗯,朕想也是,那么谢卿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六王封地都在北边,臣觉得六王回封地巡视一番即可。”
此言一出,六王又是脸色一变,特别是秦王感到很震惊。昨夜谢楚明明来了自己的酒宴,今日为什么又要说出此番言语呢?
义宁看到陈钧似笑非笑的面庞,知道此事一定是陈钧指使的。可是与六王作对又有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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