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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风望着前方不远的凉关,心想这一座不大的边关小城,在经过此役之后怕是扬名天下了吧。太子殿下还是太冒险了,若是先前的每一步差那么一点,就会全盘皆输啊。老皇帝已经对他疑虑重重,只是看在宗室内再无如太子这般有兴国大才的人,才将疑虑放下,依然重用。但这次铤而走险,撤走复国军,谋取凉关,敲开北都郡北大门,以便于拿下北都郡,这一切还是无法得到老皇帝的理解。在老皇帝眼中,德昌朝的数百年基业比什么都重要。中年失国的疼痛怕是没有几人能够承受,但是老皇帝依然苦苦经营,才打下这片基业。他当然抵死守护,不愿意看到半点受损。太子此番行径,在北安城内早已引起了轩然大波,弹劾太子的奏章在老皇帝面前已经堆积如山了吧。林奕风轻轻叹了一口气,国家已然如此,官场还如那般啊。
义宁亲自到北门处迎接林奕风,数年不见,二人再见时,热泪盈眶。林奕风连忙跪下行礼:“殿下万福金安,微臣见驾来迟,请赐罪。”
义宁微笑道:“奕风,为何和孤还来这一套。我兄弟二人数年不见,难道生疏了。不说那么多,先进城再说吧。”
林奕风谢礼之后,让军队开拔进城。自己随着义宁登上了城墙,一路上太子对自己嘘寒问暖,亲热之情不减当年。林奕风从心里佩服太子的为人之道,也感激太子的提拔之恩。若不是遇到太子,自己怕还在北安城内做一个小小的校尉,哪能此时掌兵一方,为德昌朝立下汗马功劳。
“奕风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招走的太险了啊。”义宁突然对走在身后的林奕风说道,随后他指了指东边旌旗飘动的圣平军营,示意林奕风看去。
“太子,您这一次确实太冒险了。皇上已经让都察院令人迁往泰丰郡,准备接手复国军。这一次您又让我将逗留在泰丰郡的两万复国军带往此处,这一切都不得不让皇上怀疑啊。”
“父皇他还是不肯相信我啊。当初他为了北逃,把我丢弃在北都城内,我何曾有过怨言,现在我一心复国,他还是不肯信任我。”义宁皱了皱眉头。
复国军从圣平境撤出,然后又从泰丰郡回到凉关,再谋进取。义宁以退为进,将复国军大量有生力量保存下来。他决定以凉关作为根据地,将复国军编为凉关守军,隶属于林奕风所辖。这一提议他早在他前些日子抵达北都城时就已经上报给了靖平帝。可是靖平帝迟迟没有回复,将他的提议搁浅下来。
现在凉关形势紧张,随时都可能开战。义宁毅然决定将复国军驻扎进凉关。他知道自己所属的三郡不是铁板一块,但至少很多官员明面是不敢与自己对抗的。这次让林部进驻泰丰郡,趁机收编了刘庭所属的两万人,而刘庭被遣送回北安城。义宁觉得,自己的后花园倘若不稳,那自己拿什么与承宏帝一争高下。趁此机会,一举清洗掉三郡异己势力。林奕风行事雷厉风行,从他收编刘庭所部就可以看出来,他当初没有看错人。就等着凉关大战后,收拾掉位于西凉郡的马居潜所部。
冯绍云没有想到宣明太子会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拿下凉关。他赶到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换了旗帜,他便按兵不动,他不相信宣明太子没有留后手,自己手下的两万人若是中了埋伏,这个责任自己是担当不起的。随着援军抵达,自己所辖的部队已经达到了四万多人。他将军队拉到了距离凉关不足两百米处的地方,摆开阵势。
钟明良的两千人在离凉关不到三里处的地方遇伏,两千人拼死厮杀,击退了圣平军几次的攻击。他带着所剩的一千八百人占据了一个小山头,以居高临下之势与圣平军对抗。冯绍云的意图很明白,围住凉关,不让凉关有机会出兵营救在城外的两千人,拿下这两千人,自己也好向皇上交代。
义宁早已接到探哨来报,知道钟明良的一千多人被围在东门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他想出兵救援,但是冯绍云的三万人将南门,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己方的两万多人又是刚刚进城,疲惫不堪,不能出战。他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喊杀声,静静眺望。
钟明良已经进行了十来次的突围,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只剩下不到一千二百人了。凉关那边依然不见有援兵赶来。想必凉关那边的情形也不比这边好吧。钟明良右手一挥,砍下一名圣平军小卒,然后对身后喊道“撤回山岭”。一千多人随声退下。他们的身后是刚刚激战后遗留的战场。刚刚的战斗让围山的圣平军又损失了百多人。一夜宁静,山下的圣平军经过一天的紧张对峙,可能也累了,并未发动夜袭。
凉关城外,圣平大军依然未动。夜幕徐徐降下,远在数十里外的北都城内,气氛也是十分紧张。从南边各郡赶来的军队徐徐进入北都城内。这一次,宣明太子现身北都凉关,这引起了圣平朝堂内外的高度重视。皇上已经亲下旨意要活捉宣明太子。为了争夺这个巨大的功劳,进驻北都城的将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策马奔赴凉关城下,以免冯绍云抢了头功。
义宁召集了复国军在凉关都尉府召见了据点统领级别以上的人。咏然亦在此列,她自从迁徙到泰丰郡,然后又随林将军赶往凉关,一路上颠沛流离,辛苦不堪。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些从未谋面却时常联系的同僚们。但是复国军中,与她一样是女儿身的统领却是极少的。当咏然刚刚踏进都尉府,义宁便认出了她。她便是临越城内那个歌姬,原来她也是复国军的一员,竟然还是临越城的统领。
这是很多复国军的统领第一次去见他们的领袖,宣明太子。每个人心中都带着期盼,多日来的奔波积蓄的怨气也似乎慢慢消散。对于太子的一些计划他们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虽然高层的秘密他们依旧无法探寻,但是宣明太子接管复国军五年来的兢兢业业他们也是心中有数,知晓宣明太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放弃在圣平境内的大局。
“各位统领请落座,太子殿下随后即来。”一名侍从示意数百位统领安静下来。
义宁从都尉府后缓缓走出,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便是被皇上委以重任,被诸臣王公誉为中兴之主的宣明太子么。他现在衣着朴素,与常人无异,但英气逼人。身形虽然消瘦,但气势恢宏。咏然看向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总感觉他气定神闲,超脱世俗之外。
义宁站在数百位复国军统领之前轻声道:“诸位连日奔波,确实辛苦了。这是孤的错,也是孤让诸位受苦了。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一千多位兄弟被围困在凉关东外的乱冢坡,你们可愿意随我将他们带回来。”
义宁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每一个复国军统领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愿为殿下献躯。”数百个人齐声应道。咏然被这份激情所感染,也随声迎合到。义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说道:“我知道在复国军还有一些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但今晚的救援的行动过于凶险,女性统领可以留守凉关,以应敌变。”说完他看向了咏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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