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京师火车站,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在数千名军警的维持下,尚未撤出北京的数万市民正连哭带骂外加依依不舍地登上开往各安置地带的免费专列。
一夜之间,帝都变成了灾区,城内不时发生的剧烈爆炸以及随之而来的冲天火光和蔽日浓烟,无可避免地在百万以上北京市民的心头烙下了恐慌的疤痕。自凌晨开始,京师四大火车站就进入了严重的拥挤状态,从各地紧急抽调来的专列不停地将背负着沉重家当的市民一批批地运往天津、山西、山东、奉天各地,每个车站都集结有为数可观的军警以维持秩序,而车站附近还备有全副武装的特别机动队,以随时镇压可能发生的暴动,幸运的是,至今为止北京城内还未曾爆发较大规模的骚乱,一些趁火打劫之类的犯罪行为往往立即由巡警当场解决,各特别机动队只得无所事事地待命了一整天。
晚上十点钟左右,驻扎在京师火车站附近的第一特别机动队收到上级指令:派出三百名机动队员前往车站护卫要员。
“哪个要员那么牛B,居然要动用我们特别机动队?”
“是啊,首相阁下出京的时候都没让我们去护送……”
“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镇压暴动的嘛,护送要员这种事本来就不该派我们去。”
议论纷纷的机动队员们赶到车站,在贵宾出站口附近背对着排成两道人墙,在荷枪实弹的机动队员们背后,一大群黑西服黑皮鞋的保镖簇拥着一名身体瘦弱且动作迟钝、双目却炯炯有神的五十出头的男子飞快地走出车站,乘上几辆黑色王虎牌轿车,一溜烟就没了影。
刚刚忍不住回头偷看了几眼的几个机动队员又私下里嘀咕起来。
“那个人……不是前任首相文易阁下吗?”
“大家都往外逃难的时候,他回京城来干什么?”
“难道是要抢救家产和小情人……”
“管他去死!收队!吃夜宵啦!”
……
王虎轿车在寂静的京城街道上一路狂奔,往日的繁华帝都此时却宛若鬼蜮,车内的文易脊背上顿生寒意。
通过频繁的电报电话联系,文易已经大致了解到他们这个集团当前所面临的事态——生与死的抉择,不得不进行的战斗,以及不得不编造的一系列弥天大谎。
战斗已经开始了,谎言也已经付诸实际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为什么还非要你文易进京不可呢?
因为刘云需要你……
文易只能这么想。
无论如何,刘云不会放弃你,他仍然把你当作重要的人,他仍然需要你,但从另一方面看,即使没有你,刘云也能独自领导这个集团应付当前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态……事实上,刘云可以没有你,你却不能不依靠刘云!
文易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种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无力感的来源,他的确无力,但他不愿服输,他怀疑一切,同时也怀疑自己,不停的怀疑不断的反思,导致了他对刘云的不信任。
刘云的想法过于偏激,自己的做法就没有问题了吗?
自己真的有诚意去交流去合作吗?为什么动不动就摆出对抗的姿态?从前两人之间那种融洽的气氛都到哪里去了?对别人要求那么高,难道自己就不该好好反省反省吗?自己不也说过,绝对的正确即是绝对的错误吗?
一时间,文易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要与刘云见面,很多计划,很多对策,很多谋略,很多主义,都化为了透明的空气,从车窗的缝隙间飘散而出,衍化为无。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们是一体的。
军国主义和民主主义难道注定是死敌吗?古罗马帝国和另一时空的美利坚帝国是如何成就光辉伟业的呢?问题的关键是,政治并非完全由某种主义来决定,政治只不过是各方面利益与力量暂时平衡的结果。重要的不是主义,是力量,是操控力量的能力与手段,这种能力与手段来自集团全体而非单独个人,刘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同样,你文易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有靠集团全体的力量才能达成目标——目标是什么?目标是创造一个称雄地球的全新中华,军事也好,经济也好,文化也好,政治理念也好,一切的一切都要领先,要引领世界前进而非盲目跟随所谓世界潮流,要西方学我而非我等西化,要洋人从小学华语而非华人从小学鸟语,要洋人为考华语发疯而非华人为考鸟语发疯……
总体目标是一致的。
分歧是暂时存在并且可以调和的。
只要抱着这样的理念和百分之八百的诚意,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吗?
轿车停在了国防部大院里,文易被一名前来迎接的黑衣人领到了地下三层。
领路者在一扇无装饰的橡木门前停住了:“阁下,就在这里。”
门边一名全身披挂另一时空21世纪特种部队标作战装备的战士正要为文易开门,却被文易制止住了。
文易下定决心,亲手推开了那扇门。
“什么?教一旅二团一营和二营全灭?还有呢?小汤山基地实验装甲大队装备全损?教二旅伤亡数字多少?你确认?重复一遍!”
文易一眼看到的是手摇电话机旁总参谋长杨正金上将那张焦虑中的美男子的脸。
刘云抱着双臂,眉头紧锁,在房间中央的巨大地图桌上来回踱步,突然,他抬起头,又惊又喜地向文易迎了上来:“你总算来了,我还担心着呢……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阵?”
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仅此而已。
“我没事,在车上已经睡饱了,战况如何了?”
文易觉得先前的小小担心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自己其实随时可以跟刘云见面——只要自己愿意。
刘云不快地弹了弹地图:“对方的抵抗十分顽强,我方损失很大,确认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名,作为杀手锏的两门重型列车炮也被摧毁了,另外,航浮部队已有三十一架飞机和六艘飞艇被击落,部分前线指挥官也开始对作战目的产生怀疑……看来必须暂时终止攻击,趁夜重整之后,明天一早再发起攻击。”
“开战后有没有主动联络过对方?”文易冷不防问道。
“没有,开战以来我们采取了各种手段来压制对方的电子设备,而且既然已经开战,我觉得暂时没必要进行联络,如果对方希望停战,自然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络,如果我们打不下去,也没必要主动向对方示弱。”刘云说。
文易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你都觉得打不下去的话,看来必须停战了,等到天亮之后再说吧。”
这边话音未落,在A2通讯终端前值班的总参情报处长顾英扬摘下耳机叫了起来:“报告最高指挥官同志,特遣队方面有人要求与您当面对话。”
“看来他们也吃不消了。”刘云向文易竖起食指笑道,一个箭步跨到A2通讯终端前,却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刘先生,你好,我是梅文华中尉,特遣队指挥组主任参谋,现在代理特遣队最高指挥官。”
不是吧,这么客气。
刘云心里一阵暗爽,看来特遣队的确是受不住了,对话时的态度自然也变得如此恭顺。
“你们的刘队长呢?”刘云心里还抱着把刘海峰抓来蹂躏一番的一线希望。
“刘海峰少校已经为国捐躯。”梅文华不卑不亢道。
刘云抬了抬眉毛:“真是遗憾。”
显然,刘云说了句大实话。
“刘先生,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梅文华急于转入正题。
“谈什么呢?”刘云明知故问,他确信主动权只可能把持在自己手中。
“我们想恢复由于刘海峰少校一时冲动而遭到破坏的双方关系,为了我们双方的实际利益着想,我们应该考虑继续实施先前达成的协议。”梅文华的口气俨然某国外交官。
刘云冷笑着耸耸肩:“中尉先生,恕我直言,我们之间原本就是勒索者与被勒索者的关系,鉴于贵方的糟糕表现,我已经无法相信你们,另外,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勒索,我和我的同志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游戏,我们的协议早已作废,如果你们能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我倒很愿意洗耳倾听。”
梅文华的口气却强硬起来:“刘先生,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特遣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带回那价值一百亿的黄金珠宝,如果你们不给,我们就只好自行搜集,来之前上面下了死命令,其他任务完不成就算了,这项任务一定要达成,无论如何都要在回收时限之前把货物搜集齐全,放进回收线圈中。如果做不到,我们这些人以后就没前途了,升迁什么的想都别想,每人几十上百万的任务奖金也将化为泡影……明说了吧,就算拼了命,我们也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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