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性的东西,就是1898年由我授意提出,经国会通过的帝国征兵制度法,征兵制度这不仅是军事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征兵制度因为涉及财政、民政、教育诸方面,所以会让我们这些非军事系统的人插手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限制军阀势力的滋长。”
张志高失望道:“原来是那个,其实是骗人的东西吧,既然刘云要求他那个集团的高级将领绝对效忠于他,那些将领当然也会广布心腹,占据要位,形成绝对效忠自己的小集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对刘云的效忠也就毫无意义了,刘云还不会傻到要去控制一群毫无实权的家伙。”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也应该清楚地看到,以个人手腕形成的小集团,在缺乏经济力量支持的状况下,是无法持久的——毕竟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要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所以这个集团的主要成员们必然想要夺取中央到地方的政权,以取得财权,然后才能稳固其下的各个小集团。在夺取政权之前,通过非法手段敛财,以维持其小集团的忠诚,也算是权益之计吧。这样一来,刘云也没办法了,他如果要保持军官团的忠诚,就必须给将领们更大的财权以维持更下一级的忠诚,如果他拿不出钱,要么就给将领们地方政权,让他们拥地养兵,要么就暂时放任他们搞灰色收入,权当是维持其军事专断力的成本。其实想一想,军官团的将领搞的宴会、舞会、戏会、淫乱大会之类的娱乐节目,主要的参于者应该是他们的部下军官吧,要尽可能牢固地维持那么多下级军官对上级个人的忠心,威望当然远远不够。”
文易说到这里,转过身,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张志高已经没了什么兴致,阴着脸跟过去。
文易感觉得到他的心情,不过刚刚文易忽然觉得,跟张志高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意思呢?是想要张志高担负什么责任,去抵制什么,反抗什么,实现什么吗?为了自己一些固执的想法,却要把身边的人推向危险的境地,如果自己觉得可以为某种东西献身的话,为何不先牺牲自己,却要鼓动他人去牺牲呢?已经死过的人反倒更加怕死了吗?或者自己根本已经害怕了,想要逃避,但又不甘心就此结束,所以要把别人推到前面,代替自己去战斗?是的,自己是怯懦的,在那个时空,自己就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吓坏了,失去了斗争的勇气,把担子扔给战友们,钻进时空机器,逃避到了这里。现在又想做同样的事情吗?这次还要往哪里逃?看来只有下地狱了!在下地狱之前,还是不敢做最后的战斗吗?如果不去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在地狱里,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就能把梦想什么的实现了吗?
张志高忽然郑重地叫了声:“文总理。”
文易稍显浑浊的眼珠穿过那股澎湃的思潮,定格在张志高坚毅的脸上。
“什么?”
“我决定了。”
“哦?”
“刚才你也说,有希望通过制度什么的来限制那个军阀集团的膨胀,所以我决定了,要凭自己的一点微薄力量,尽我所能去守护你创造的制度,用这个制度来抵抗军阀集团的肆虐。不止是我,素兰也一定会支持你的,我们夫妻两个无论如何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文易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两人沉默下来,继续走路,身后,一片血红的枫景,在阴灰的天际下熊熊燃烧。
十五天里,第一野战军的第一师从满洲里出发,沿预定进攻路线向西北推进了二百六十公里,第三师从黑山头出发,取西北偏西方向推进了三百一十公里。
现在是9月24日,战争爆发后第十六天,第野战军的第一步兵师在阿金斯科耶以西,第三步兵师在阿金斯科耶以东,军部和预备队在阿金斯科耶。
第一军此时的军部与赤塔还有一百二十公里的直线距离,此前第一军已经成功地渡过了石勒喀河的干流鄂嫩河,前面只剩下一条值得一提的河流,那就是石勒喀河的主要支流——音达河,赤塔即在该河左岸(北岸),但碍于地形和水文状况,无法直接在该城对岸展开渡河。从阿金斯科耶到赤塔,过音达河最方便的两个渡口,分别是赤塔东南偏南65公里外的达拉孙和赤塔东南偏东80公里的卡雷姆斯科耶,达拉孙在右岸(南岸),卡雷姆斯科耶在左岸(北岸)。
“靠西的达拉孙交给第一师,靠东的卡雷姆斯科耶交给第三师,预备第二十五步兵师在第一师后面跟进,预备第二十七步兵师在第三师后面跟进,骑兵第二旅在全军前方展开作为前卫,另外,每个师抽出一个步兵团组成军预备队,留在阿金斯科耶,以防万一……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布置了。”
第一军参谋长秦飞叶少将敲着地图桌,喃喃自语道,这位以表情冷漠言语尖刻著称的将军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言自语。
“可是,敌人在哪里呢?敌人不在克拉斯诺卡缅斯克,我们连敌人的后卫都抓不到,从外贝加尔斯克到达斡里亚,经过哈拉诺尔、博尔贾、舍尔洛瓦戈里亚,在奥洛维扬纳亚渡过鄂嫩河,然后来到阿金斯科耶,两星期里,我们跑了六百里路,几乎无仗可打,俄国人搞坚壁清野,烧掉村子,运走粮食,还不断派骑兵骚扰我军补给线。轻轻松松走到了这里,再往前两百多里,就是我们这个军最重要的攻略目标——赤塔了,退却的敌人应该都集中在赤塔周围,他们可以通过铁路得到大量的补给和援军,我们却不得不靠马车来运粮食,蒙古方面军还没有作好展开大规模破交战的准备,西伯利亚铁路自赤塔向西仍旧畅通无阻。如果不能切断贝加尔湖东西两边的铁路联系,光凭第一军的力量显然是拿不下赤塔的,敌人正是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才不与我军在边境交战,而选择大踏步后退,以空间换时间,在赤塔集结兵力和物资,以逸待劳,劈头把我们狠揍一顿,这也都在情理之中吧……上头的人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的吗?只大大咧咧把4个师扔给我们,就让我们去夺取赤塔,其实我们第一军要面对的,不仅是那个西伯利亚第二集团军,还包括了俄军全部的增援部队啊……”
“的确如此。”
有人接道,秦飞叶怔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是野战军司令官赵飞雪中将——其俊美的容貌正与他优美的名字相配。
“原来是赵司令官……”
秦飞叶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丝毫不在意刚才那些毫无顾及的自言自语被他人听到。
赵飞雪知道他的脾气,向他扬了扬下巴:“又在用功吗?要不要喝茶,我的勤务员正在烧水哪。”
“要浓一点的。”
秦飞叶毫不客气。
“没问题。小李子,两杯茶,有一杯要浓一点。”
“晓得——嘞!”
吩咐过那个广西来的勤务员,赵飞雪凑近地图桌,按着桌面对秦飞叶道:“怎样?有什么成果?”
秦飞叶毫无表情地摇一下头:“没有,缺乏情报。”
“刚才好象听到你说,谁要把我们劈头狠揍一顿的样子。”
“当然是俄国人要狠揍我们,蒙古方面军没有及时破坏铁路线,俄国人一定抓紧时间运来了不少援军,现在赤塔方面的俄军应该不止一个集团军了吧,14天时间里,我们可以推进三百公里,俄国人也可以调来五六个师,兵力上,我们或许已经处于劣势了。而且因为准备不足,我们军的两个预备师都没有按照标准步兵师编制配齐火炮,预备二十五师完全没有师属炮兵,预备二十五师的师属炮兵只是一个九零榴炮营,只好从军属炮兵旅中抽调几个炮连补充过去,但又不能多调,否则会影响到主攻方向上的火力密度……”
赵飞雪不紧不慢地点了一下头,插话道:“这些我都知道啊。”
“如果俄国人清楚状况的话,或者这一切早就在他们预料之中,反正俄国人很可能会准备在前面某地发起反扑,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埋伏圈,埋伏的兵力应该不下10个师,正等着我们上套哪。”
赵飞雪两手枕在脑后,悠然应道:“没办法啊,就算是再深的陷阱,大本营要我们前进的话,还是要大踏步地往前走。对呀,我们有那么多飞机,有没有陷阱的话,派出去察看一下就好了。”
秦飞叶阴下脸:“开什么玩笑……前天起就一直下雨,那些玩具非要大晴天才飞得起来,现在根本用不了。”
赵飞雪闭上眼睛,轻吹一口气:“那就等天晴了再派出去好了,老天也不会一直下雨的嘛。”
秦飞叶的表情里开始溢出冰雪:“赵司令官……”
赵飞雪看到对方那副尊容,俊朗的脸上堆起无聊的笑容:“啊,浩岚老弟,开玩笑,开玩笑,说说而已,当然不会真那么做啦,哈,哈,哈。”
勤务员正好端来了茶,还有特备的点心。
赵飞雪看了看托盘里的茶,挑出那杯颜色比较深的递给了秦飞叶:“浩岚老弟,不要太累了,尝尝那点心,虽然只是我那私人厨师做的,不过味道还好。”
秦飞叶抿了口茶,捻起一块莲蓉小馅饼扔进嘴里,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到赵飞雪身边。
“要展开更多骑兵队,扩大侦察半径,必须把驻防在额尔古纳河一线的骑兵第一旅调过来,原来驻防在那里的第9旅也要调来,那边的防御就让大本营另调兵力去防卫好了。一边让我们全力进攻,一边又让我们的部分兵力束缚在防线上,方面军作出这种计划本来就很无聊了,我们没有义务跟他们一起无聊到底。”秦飞叶冷冷道,以阴郁到下雨的口气对方面军司令部毫不忌讳地加以讥讽,他虽然只有三十三岁,看起来却要比三十八岁的赵飞雪苍老得多,也许是因为他一天到晚板着张臭脸,而赵飞雪却时常嬉皮笑脸的缘故吧。
赵飞雪一气吃了好几块点心,灌下大半杯茶,长长地吐了口气,满意地摘下军帽,抓着油亮的头发,以他惯有的慵懒调子说道:“难呀,我们说不出对面的敌人到底有多少,也几乎没打过什么大仗,迄今为止全军的伤亡不到两千名,这种情况下去要求援军的话,方面军会怎么看待我们?反正我们一有最新的情报,都会及时上报,对这些情报,钟司令官会作出合理的判断吧。”
“无论如何,我要把我的想法报告去方面军司令部,如果方面军不理睬的话,我就直接发到大本营,即使是钟司令官,也要听武威公的话吧。”
赵飞雪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秦飞叶在光兴丁案中大出风头,亲率本部人马抓住了叛逆首领丁介云,因而受到武威公刘云的关照,由一个小小的少校营长,八年内连升四级,领到少将军衔,还被任命为第一野战军参谋长,所以嘴巴里动不动就冒出武威公什么的,往往令人生出“似乎是在狐假虎威”的感觉。
“上报的话,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就不去凑分了,权当你的个人意见好了。”
“放心吧,原本就没打算牵扯到你。”
秦飞叶话里藏针,赵飞雪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指了指地图:“还有,就烦劳一下参谋长,做一个扩大骑兵侦察范围的计划吧。”
秦飞叶微微一笑:“这个,我当然要做的。”
次日,阿金斯科耶西北50公里外,一大队华军骑兵正沿着森林中的蜿蜒小道迤俪而行,前面派出了前卫,两边派出了侧卫,主纵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两边的密林。
冷冷的秋雨随风挥洒,道路泥泞不堪,林中能见度很低。
每个人都裹着雨衣,每匹马都湿漉漉的。
主纵队中,有一名面目可堪与“狰狞”二字相配的中校军官,却毫不在意这绵绵冷雨,正滔滔不绝地对身边那个略显柔弱的年轻少校叙述着自己甲午战争时那些鸡毛蒜皮的经历,显然那少校并不在意这些已经在自己耳边重复了一百遍以上的故事、笑话和扯谈。
中校名叫刘扬波,三十二岁,正是这第4骑兵团的团长,模样恐怖,口无遮拦,是个典型的猛将,对于冲锋和吹牛有着偏执的爱好,这给时常呆他身边的团部主任参谋罗剑秋少校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就是这样,我的那匹飞星就一脚踩在了那家伙的脑袋上了,谁知道他是个大将,哈哈哈……”
刘扬波正在得意地述说往日的光辉事迹,一名传令兵迎头冲来,在他身边勒住马,敬礼报告道:“前卫营发现敌军骑兵!”
“有多少。”
刘扬波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密促的枪声从前面传来,便一挥马鞭,抛下那传令兵,径直往前去了。
“团长,等一下……”
罗剑秋伸出手时,刘扬波的身影已在数十步之外,
“啊,真是伤脑筋,大家快去拉住团长!”
包括那名传令兵在内,数十名骑手策马急进,追着刘扬波奔向刚才枪响之处。
枪声越来越密,待罗剑秋等人找到刘扬波时,他已经挥舞着马刀与敌人厮杀在一处了。
由于雨中树林里视野有限,双方都是在数十米距离上发现对方并举枪射击,不等装填好下一发子弹,立即抽出马刀冲过去搏杀,此时,第4团的前卫营就已经与俄军杀成了一团。这种刀碰刀、脸贴脸的肉搏战,使得华军根本无从施展火炮和机枪的优势,战斗员的数量也就成了关键。
大路两边的树林里潮水般涌出一股又一股人马,全是戴着皮帽子的俄国哥萨克,源源不断,汹涌澎湃,从华军正面、两侧发起冲击,第4骑兵团的侧卫部队只来得及放过一排枪,便被俄军大队人马所吞没。
第4团主纵队里的炮兵和机枪手们慌忙把炮口、枪口转向两侧树林,向数十米外的敌人开火,在如此迫近的距离上,俄国人的卡宾枪和左轮枪也能发挥效力,一波波子弹袭来,打倒不少华军炮手和机枪手,主纵队里的华军骑兵当然也没有闲着,放过一排枪后,即策马冲向林中,与敌军拼死搏杀。
罗剑秋赶到前卫营时,就发现事情不妙,敌军的数量远在己方之上,而且敌军从三面夹击过来,天气和地形又限制了己方优势火力的发挥,这种情况下,尽早撤退为上策。
这么决定之后,罗剑秋便吩咐身边几名警卫员,传令给各营和炮兵连,要他们放弃伤员和火炮,全力奔回东南15公里外的第1步兵师防线内,
发过命令后,罗剑秋即率余下的十数名警卫员去把团长拖回来,刘扬波正战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撤退,罗剑秋急道:“敌军势大,请团长暂时回避,整备之后,再打回来也不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罗剑秋边说边向警卫员们使眼色,众警卫员早将刘扬波与俄兵隔开,得了暗示,便拉拉扯扯,拥着刘扬波向后面撤去了。
当下前卫变后卫,且战且退,撤出树林,来到开阔地上,架起数挺机枪、排起数门火炮拦射追兵,俄军仓促追来,没有携带重火器,被压在了树林中动弹不得,华军大队趁机遁去,狂奔三十里,进入第一步兵师防线内,清点一番,当日出发时的一千二百人,只剩下八百多,损失火炮1门,机枪2挺。
第4骑兵团的战报传到野战军司令部,秦飞叶皱起了眉,在此之前,司令部已经接到了派往其他方向的骑兵队发来的类似报告。
“这么看来,敌人是要搞大动作呢。”
野战军司令官赵飞雪中将轻捻着那几份报告,晃着手中的烟说道:“第4团的报告上说,估计当面的敌军骑兵至少有一个师。按编制来说大概有三千五百人,将一整个骑兵师派出来的话,应该是当作军或集团军的前卫吧。而派往卡雷姆斯科耶的第5团也声称遭遇了一整个俄国骑兵师,第1师的骑兵侦察营也发现西边50公里外的库罗尔-达拉孙,出现了俄军团级骑兵部队,第3师的骑兵侦察营则在东边40公里外发现了俄军营级骑兵部队。如果情报无误,当然应该认为敌军正企图分几路对我军发动大规模反攻,所以才会展开大批骑兵部队,执行侦察和反侦察任务。问题是,我们没办法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和主攻方向,大雨天的,飞机和飞艇都用不了。”
秦飞叶可不像他那么轻松,绷紧了脸问道:“那么,司令官有何打算呢?”
赵飞雪吐了个小烟圈,抓起桌边的小竹条在阿金斯科耶这个地名周围划了半个圈子:“把部队集中到这里,建立防御圈,阻击一阵再说。”
秦飞叶的表情开始僵硬:“你说真的?”
“真的。”
“如果敌人插到我们后方和侧翼呢?我们只是一路打过来,几乎没有形成什么像样的战线,后面和侧翼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边防和民兵部队在维持治安而已,预备军又远在吉林和齐齐哈尔,如果敌人兵力充足,就有可能分兵插入我军后方和侧翼,对我军实施合围。”
赵飞雪晃了晃脖子:“那么参谋长的意思是,撤退吗?”
“必须撤退,撤过鄂嫩河,在舍尔洛瓦亚戈拉或博尔贾重整防御,等待援军,在那个地方,补给线不是太长,地形上也不容易被敌迂回。”
赵飞雪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以他一贯的轻快语调回应道:“参谋长的想法,就保存我军实力而言,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如果我军不经抵抗就撤退的话,敌人就可能争取到时间将援兵送往海兰泡方面,给正在围攻海兰泡的禁卫军带去麻烦。
武威公一贯看重禁卫军,如果他知道我们出于自保而使禁卫军为难的话,我们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吧。何况我军两周以来都没有碰上像样的战斗,刚与敌军遭遇就撤退,无论大本营或国民,都会把我等视做畏缩胆怯之徒,我们要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建功的话恐怕就不容易了。”
秦飞叶听到赵飞雪居然用武威公来压他,心上不快,但显然不好发作——毕竟自己就大受武威公恩惠,轻轻吐了口浊气,说道:“我只是在本战区的范围内来分析问题,至于其他方面的考虑,以及最后的决断,当然由司令官来承当。”
“决断已经做出了,有劳你拟定计划和命令,我要去茅厕里用用功啦,回见。”
赵飞雪说道,翻出几张手纸,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一有事情就去蹲茅坑,这种人也能做司令官……”
秦飞叶在心里唠叨着,满脸雨加雪地开始工作。
9月26日,赤塔,俄远东军司令部。
库罗帕特金正悠然地喝着加了方糖的茶,坐在宽大的躺椅里等待着前方传来胜利的消息。
战争爆发后的第13天,也就是9月21日,前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将军抵达赤塔,立即在赤塔组建了他远东军司令部,统一指挥贝加尔湖以东的全部俄军,但这个司令部当时实际能控制的部队只有已经集结在赤塔的西伯利亚第二和第三集团军,其他部队处于被华军分割的状态,只能各自为战。
9月22日,第11军在赤塔集结完毕,纳入第三集团军战斗序列,此时赤塔方面的俄军野战部队总共有10个步兵师和6个骑兵师,若干集团军和军直属部队,共二十五万人,火炮848门,机枪330挺。而其当面的华军第一野战军只有十二万人(第9步兵旅和第1骑兵旅在额尔古纳河一线留守,还有若干部队被派去保护补给线),旅以上火炮544门。
经过之前两周的后卫战,赤塔方面的俄军基本摸清了华军的状况,9月23日,库罗帕特金下令赤塔的两个集团军发动反击,第2集团军在西,第3集团军在东,对华军第一野战军展开钳形攻击,企图将华军歼灭在鄂嫩河以北。
自9月23日开始,石勒喀河到鄂嫩河之间的地域一直是多云降雨天气,使得华军的空中优势失去了作用,掩护了俄军的展开。
从9月23日到9月25日,俄军主力以大量骑兵为前卫,分四路向华军第一野战军军部所在——阿金斯科耶接近,第一路从阿金斯科耶以西50公里外的库罗特-达拉孙出击,主要兵力为第11军的21师;第二路从阿金斯科耶西北70公里外的达拉孙出击,主要兵力为西伯利亚第3军和第4军;第三路从阿金斯科耶以北50公里外的卡雷姆斯科耶出击,主要兵力为西伯利亚第5军和第6军;第四路从阿金斯科耶东北130公里外的石勒喀出击,主要兵力为第11军的22师。其中第二、第三路担任主攻,第一、第四路为助攻。另外还派出了骑兵支队向鄂嫩河上的主要渡口奥洛维扬纳迂回进击,企图截断华军的退路。
9月26日,是预定将要与华军接触并交战的日子,库罗帕特金一开始便认为,此战必胜无疑,或是将华军歼灭在鄂嫩河以北,或是将华军驱赶到鄂嫩河以南,无论怎样,华军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库罗帕特金也都可以有足够的资本向沙皇邀功。
“怎么,还没有消息吗?”
库罗帕特金眯着眼睛,询问身边的副官。
“大人,很遗憾,还没收到新的消息。”
库罗帕特金挪动着他臃肿的身躯,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不要紧,他们一定正在行动,在攻击,突破,歼灭,那些黄种人像猪狗一般地被屠杀。我们应该动用了比对方多一倍的兵力,而且一个白种人应该相当于两到三个黄种人,也就是说,我们的力量是对方的四到六倍,没有理由不赢的,他们这次注定要完蛋了。我们会在鄂嫩河以北全歼那个军,然后朝东南挺进,渡过额俄尔古纳河,还要拿下满洲里,横穿整个满洲,截断敌人的后路,歼灭敌人各个野战军,同时也就解救了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哈巴罗夫斯克(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的友军。到那时候,中国的精锐部队全被消灭,我们就可以在满洲为所欲为,只要我们愿意,可以去拿下辽东半岛,也可以进入朝鲜,当然,也不排除向京师进攻的可能,英国人和法国人在1860年进过北京,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俄国人就做不到吗?”
库罗帕特金得意地发着白日梦,一点也不理睬身边副官的异样眼神。
“报告,第3军有消息了!”
库罗帕特金眼一亮:“快,念出来。”
“……第5师进攻受挫,损失惨重……第6师遭到敌军反扑,放弃了出发阵地……”
库罗帕特金傻了眼。
9月26日,在阿金斯科耶西北约15公里外,俄西伯利亚第2集团军的两个军(第3和第4军)以4个步兵师向华军第1步兵师和预备25步兵师的防线发动攻击,被华军击退,由于大雨影响视界的缘故,双方的火炮均难以发挥效力,但华军zhan有机枪火力的优势。华军环形战壕为支撑点,辅以散兵坑展开防御,以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填补支撑点之间的空隙,这样便可以用有限的兵力防御广大正面。此外,主防线后面还集结了大批预备队,随时可以对敌军展开反冲击。当日,俄第3军的两个师猛攻华军第1师阵地,被猛烈的枪炮火力击退,伤亡3200名。俄第4军以3个旅猛攻华军预备25师阵地,预备25师本没有师属炮兵,军部遂将军直属炮兵旅的3个90榴弹炮营拨给该师,但炮兵火力仍稍显不足,然而,数量众多的轻重机枪在近迫作战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踩着泥泞的地面发起冲锋的俄军往往被成片成片地扫倒。俄第4军猛攻半日,付出巨大代价后总算锲入华军阵地中央,不想又被华军两个团的预备队发起反冲击,赶了回去,反倒丢失了己方的出发阵地,数门大炮被俘,伤亡失踪达5000余人。
在阿金斯科耶以北约10公里外,俄西伯利亚第3集团军的两个军(第5军和第6军)也同样以4个师猛攻华军第3步兵师(缺第9旅)和预备27师的防线,华军第3步兵师缺了一个旅,却仍然要防御一个整师的正面,兵力火力密度自然不够,预备27师的师属炮兵原本则只有一个90毫米榴弹炮营,为防御作战需要,添加了2个军属炮兵旅的105毫米加农炮营。战斗打响后,俄第5军首先突破华军第3师部分防御地段,第3师立即组织预备队展开反冲击,双方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俄军最终退却,伤亡6000余名,而第3师的预备队也已消耗过半。俄第6军则始终未能突破预备27师的防线,在阵地前抛下2000多具尸体。
一天战斗下来,俄军损失18000人左右,华军伤亡8000多名,仅从伤亡数量上来看,华军是当天战斗的赢家,但从战役形势上来看,华军却陷入了困境。
“西南和东南方向都发现了俄国的行军纵队,西南方向的敌军大约有2到3个步兵团,东南方向的敌军应该是一个整师,奥洛维扬纳东北20公里外也发现了俄军团级骑兵部队,形势已经明朗起来,敌人正在合围我军。”
阿金斯科耶的第一军司令部内,参谋长秦飞叶板着张臭脸分析道,先前他建议司令官赵飞雪撤退,赵飞雪不但不听他的,反而用武威公的名号来压他,现在形势果如自己所言,他又得意起来,虽然得意,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冰冷,只暗暗包含了一些蔑视的意味。
赵飞雪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一边喝茶一边随手翻阅那一叠报告,不时瞧一眼地图,悠然应道:“合围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算在这里打了一仗,也够本了,就趁着今天晚上,撤往奥洛维扬纳吧。”
秦飞叶怔住了:“什么?今晚撤退?前线官兵打了一整天仗,疲惫不堪,下雨天路又烂,连夜行军的话,第二天大家必定动都动不了,到时候敌军追上来,我们企不是要吃大亏。”
“那就需要思想动员啦,还要安排好后卫部队,交替掩护,合理分配行军和休息时间,大炮的运输还要做出特别安排,快找参谋们来做吧,哎呀,我这几天肚子都不舒服,又得去茅厕了……”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秦飞叶呆呆地想道,很想拿什么东西往那个所谓司令官脑袋上砸一下。
9月27日,俄第2、3集团军主力再次对华军防线发动猛攻,各师的指挥官却惊讶地发现华军防线上早已空无一人,消息传到赤塔,库罗帕特金命骑兵部队予以追击,两个骑兵师被派去追击华军,其中一个师却在阿金斯科耶以南10公里外遭华军伏击,被打死1000多人,余部溃散,另外一个师不敢冒进,只得停下来等待步兵。然而待俄军步兵赶到时,华军后卫部队却已撤往下一个阻击阵地,俄军只缴获了一些散落在大路边的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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