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毒物山庄满门,伤林宗雪,夺天雪剑。
运筹帷幄间,顺便救出了冷无炎和寒烨夫妇。
萧勉的稷周境之行,还差一步,便可圆满——那便是在龙潭峡惊鸿一现的归灵剑皇路归灵和凌天剑后云凌天!
回到火焰山,萧勉静候于此。
三日之后,路归灵和云凌天,结伴而来。
“路道友!云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萧勉!你怎知我们会来此?”路归灵,森然问着萧勉,云凌天则只是盯着萧勉,沉默不语。萧勉摇了摇头,淡然笑道:“还没恭贺两位喜结连理!萧某有一份大礼,送给两位道友的结婚贺礼——华夏境一境之地!”
“荒谬!华夏境又不是你的,你怎么送?”
“再说我们还没决定到底在哪里定居呢!”云凌天,终于开口言道:“萧勉!你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你一起对付都天峰吗?咱们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硬挤到一条道上!”
“云道友快人快语,萧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正视着两人,萧勉侃侃言道:“当今天下,虽经过灵战,颇为疲敝,但各方势力并没有太大的折损——天下四州,肯定是没有二位立足之地的!且看中州,秦郡有至善教和七情魔宫双雄并立,齐郡有稷下学宫立世万载,楚郡已经废了,其他诸郡,怕也入不了你们的法眼!殷商境,被雷神豪夺,你们能选择的,也就只剩下稷周境和华夏境了!”
“……”
路归灵和云凌天闻言,对望一眼,神色阴晴不定。
萧勉所言,正是事实。
甚至从一开始,路归灵和云凌天也没敢打稷周境的主意,毕竟,稷周境可是有五毒山庄坐镇的。
直到前些天,随着林宗雪逃回都天峰,萧勉一人灭杀五毒山庄满门的惨案才公之于众。
众人纷纷指责萧勉残忍冷酷,唯有路归灵和云凌天,结伴前来稷周境,打算看看稷周境的风水和灵气。
若有可能,他们打算开宗立派!
路归灵和云凌天,一个是剑灵谷曾经的圣地传人,一个是云海剑尊曾经的圣地传人。
作为九大圣地中仅有的两大剑修宗门的圣地传人,路归灵和云凌天,向来被比较在一起,品头论足。
有好事者,更是给出了归灵剑皇和凌天剑后的称谓。
没想到有朝一日,路归灵和云凌天,真的结成道侣。
一个是剑灵谷弃徒,一个是云海剑廷没落弟子,两人如今联手回归,分明是想干一番事业。
稷周境和华夏境,两人还没决定花落谁家。
“哼!那又如何?便如这稷周境,不也是很好吗?”云凌天,适时反驳道:“炎极宗迁入了九大圣地,风生水起;五毒山庄又被你连根拔起,寸草不留。正好无主!”
“两位,还是去华夏境落脚吧!”
“哼!你凭什么替我们下决定?”
“因为——稷周境,是炎极宗的稷周境!”轻巧一言,萧勉看着路归灵和云凌天,似笑非笑:“来日若炎极宗当腻了圣地宗门,想再回到稷周境安家,岂非尴尬?”
路归灵和云凌天两人闻言,对望一眼,狐疑不定。
“萧勉!炎极宗都已经是圣地宗门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岂会再回到这稷周境来?”
“世事如棋,世事难料!”
“可是那华夏境,也曾是真空道的宗门驻地啊!”
“真空道在我南野安逸得很,乐不思蜀不知归期!”
“……,你是非要我们落脚华夏境?”
“我只是给两位一个建议。两位若肯听,那自然是最好,我甚至可以帮两位向秦郡打点一二,成为你们入主华夏境的最有力靠山;两位若是不肯听,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五毒山庄那种事,会不会重演!”
言辞狂妄,不可一世!
但是路归灵和云凌天两人,却都从萧勉言辞间感受到了强大的底气——这并非自大,而是自信!
“两位!咱们也算老熟人了!虽非至交,但也算故旧。两位若真打算在华夏境开枝散叶,其他的我无法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都天峰,不会来干涉你们!”
“……,好!”
“好!”点一点头,萧勉分出两点混元金液送到路、云两人面前,转而一想,萧勉又分出一点混元金液交给云凌天,好声言道:“云霜岚道友,应该和你们同行吧?”
“萧道友真是好记性!我代霜岚,谢过道友!”
混元金液之大名,已经传遍天下。
只要不成天尊,得到混元金液的修士几乎都能更进一步,这一点,得到了诸方修士的验证和认可。
萧勉肯送出两点混元金液,已经出乎路、云两人意料,还不忘给云霜岚预留一点,更是意外。
做完这一切,萧勉的稷周境之行才算圆满。
别过路归灵和云凌天,萧勉出了稷周境,直入齐郡。
齐郡,因当年萧勉一发星光大炮,打成了中立立场。
事后都天峰派遣炎极宗宗主祝融亲临稷下学宫,找稷下学宫大祭酒孔衍良当面澄清,解释误会。
孔衍良,表面唯唯诺诺,内里战战兢兢。
然则,萧勉那一发星光大炮,终究是打掉了都天峰和齐郡之间的最后纽带,将齐郡打出了都天峰范畴。
如今的齐郡,名义上依旧属于中州七郡之一,但其实已经和秦郡一样实现了自治自立,与都天峰无关。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萧勉出现在稷下学宫外。
别看整个齐郡风雨飘摇,稷下学宫依旧生机勃勃。
看着进进出出的各色学子,萧勉心生一念。
何时我南越州才能有自己的稷下学宫?
萧勉此来,既是为了笼络孔衍良,也是为了考察稷下学宫,为南越州推行玄微洞学府寻找经验和道路。
不可否认,齐郡一向是七郡中的文教之邦!
曾经中州七郡有三强,分别是:秦郡、楚郡和齐郡!
秦郡,在四大世家把持下,修士个体实力虽然不算最强,却将世家制度发挥到了极致,以大小不等的世家为单位,秦郡个体修士拧成一股绳,发挥出了不寻常的战力。
楚郡,因为有祥福商会的庇护,商路通达,楚郡是七郡中最富庶的一方乐土,也是最安居乐业之地。
齐郡,首重文教,推行礼仪。
稷下学宫,孔氏一族,将整个齐郡打造成了王道乐土,虽然强不如秦郡,富不如楚郡,但自得逍遥。
如今,富楚南渡,强秦独立,文齐,于乱世中摇摆不定。
抱着取经的心态,萧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求见孔衍良,反倒收敛了修为,混入了稷下学宫。
反正稷下学宫有学士数万,多他一个不多……
才一走进稷下学宫,萧勉便感受到了浓郁的文化气息,路上行人,尽皆论道,街边修士,系数谈经。
整个稷下学宫,便是一台庞大的机器。
数万稷下学士,便是这台机器中的零部件。
每个零部件,都在高速运转,发挥着各自的作用。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呼喊,众人趋之若鹜而去。
萧勉看得奇怪,便随着人流,汹涌而去。
稷下学宫最中心处,有一处大礼堂,礼堂整个浑圆,高有九重,宛如天穹,礼堂内足可容纳数万人之多。
换言之,就算整个稷下学宫的所有学士都赶过来,这个大礼堂也能坐得下——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进入大礼堂,萧勉看着满满当当的稷下学士。
目光一扫,人数破万。
这还不包括正在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学士,显然,今天这大礼堂中,正有大事发生,萧勉正好适逢其会。
随意地找个座位落座,萧勉扫视着大礼堂全景。
他要将大礼堂的信息都印在脑海里,等来日回转南越,他要在南越选择风水宝地,起一座大礼堂。
渐渐地,不断涌入大礼堂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大礼堂中心处的高台上,出现了两人。
一人,典型的儒生扮相,身穿长衫,头顶方巾,浓眉大眼,此人名唤孟生,乃是儒家代表。
另一人,衣衫不整,虽不说蓬头垢面,但也是不修边幅,此人名唤庞焕,乃是法家代表。
今日稷下学宫万人空巷,聚集在这大礼堂中,便是因为儒家孟生和法家庞焕的一场辩论——王霸之辩!
台上两人,一番论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简而言之,王道讲究以德服人,霸道追求以力服人。
按照孟生的说法,德大过天,仁胜于人,唯有遵循德和仁,成就王道,才是名正言顺,长治而久安。
庞焕对此,嗤之以鼻。
按照庞焕的说法:天下最大的正义,便是拳头!
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谁有话语权谁就是正义。
两人站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都想证明自己的观点,同时又想推翻对方的观点。
到了最后,台下的双方学士也不甘寂寞,纷纷帮腔。
一来二去,整个大礼堂中,人声鼎沸……
一派,是王道卫士。
一派,是霸道信徒。
双方互不相让,眼看着便要爆发冲突。
却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上高台。
“诸位学长学弟!肃静!”开口之人,乃是稷下学宫道家荀匡,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荀匡这才言道:“儒家和法家的论调,太绝对了。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此乃辩论大忌!依我看:咱还是无为而治吧!”
“哼!你们道家就知道清静无为,什么都不做!”
“非也!非也!清静无为,可不是什么都不做!”摇头晃脑,荀匡续道:“天下之势,不盛则衰,天下之治,不进则退。强而止于强,必不能保其强;霸而止于霸,必不能保其霸也。王道或者霸道,不过是一种存在形式!”
有了荀匡横插一杠,孟生和庞焕再难专心。
何况数万稷下学士参合进来了,哪里还能平心静气?
最终,大礼堂开始赶人……
数万稷下学士,走出大礼堂犹自不肯罢休,将未尽的辩论传播向稷下学宫的其他地方。
堪称是——全民辩论!
端坐在大礼堂中,萧勉不动如山。
直到,稷下学宫大祭酒孔衍良,亲自到场。
“晚辈萧勉!拜见孔前辈!”
“萧道友折煞老朽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言辞间,孔衍良已经托住了萧勉下拜的双手,转而言道:“萧道友日理万机的,来稷下学宫,不知有何见教啊?”
笑容满面,实则,孔衍良想哭的心都有了。
近日,萧勉一人灭了五毒山庄满门一事,不胫而走。
全天下都在强烈谴责萧勉的冷血行径,便是孔衍良,也不得不公开表示一二,不曾想,萧勉就到了稷下学宫。
这小子——该不会大开杀戒吧?
目光一扫,将孔衍良的担惊受怕尽收眼底,萧勉道破了来意,他想来稷下学宫领取开学授课的经验。
听闻此事,孔衍良松一口气。
只要不是来杀人,一切都好说!
当下,孔衍良将稷下学宫中一众祭酒讲师系数召集到大礼堂,当面给萧勉讲解稷下学宫的一应规章制度。
萧勉听得认真,记得仔细……
临末了,萧勉朝着众人大礼参拜。
“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不其然!”躬身一礼,不等众人客套,萧勉话锋一转:“我欲在南越开书院、立文教,想从稷下学宫请几位祭酒回去,不知可否?”
萧勉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便是孔衍良也一脸为难——齐郡,好不容易超然于都天峰和南越州之外,若是冒然派人前往南越,扶持教育,都天峰方面可不好交代!
却有三人,对望一眼,越众而出。
“在下墨家鲁胜!”
“在下道家荀匡!”
“在下阴阳家邹玉!”
三人朝着萧勉躬身一礼,异口同声:“愿往南越!”
萧勉目光扫视过三人,最终,落在孔衍良身上。
那意思——您老看着办!
“三位!值此多事之秋,三位想明白了?”
“我等深思熟虑!”
“好!三位有心教化南越,实乃我稷下学宫典范!然则为了稷下学宫,老朽不得不将三位——革职除籍!”
革职除籍,便相当于是逐出师门!
从此后,这三人便不再是稷下学宫的祭酒,日后他们做什么事,都是私事,和稷下学宫,再无瓜葛。
孔衍良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那三人倒也豁达,朝着孔衍良拱手为礼,又朝其他祭酒行礼道别,便结伴去收拾家当,准备前往南越。
下一刻,诸祭酒退出了大礼堂。
大礼堂中,又只剩下了萧勉和孔衍良两人。
“萧道友!不会怪老朽胆小怕事吧?”
“孔前辈说的哪里话?都天峰势大,孔前辈稳妥行事,也是为了保全稷下学宫和整个齐郡!方才就在这里,我有幸听闻了一场‘王霸之辩’,双方都有道理,却又无法说服对方,孔前辈是前辈高人,可有良策可以授我?”
“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
“前辈以为:都天峰是王是霸?”
“……,霸!”
“前辈以为:南越州是王是霸?”
“……,这个,不好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南越州是王是霸!窃以为:王道或者霸道,不过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只要能达到既定的目的,王道或者霸道,也就没那么重要的了。”紧盯着孔衍良,萧勉言道:“在我看来,只要能让南越修士安居乐业,南越天下太平,不管王道霸道,都是好道!”
“萧道友,此言,大善!”
眼中精光一闪,孔衍良朝着萧勉行一礼。
萧勉连忙侧身避让,转而取出一大份混元金液。
“孔前辈!我欲让祥福商会在齐郡重启商路,不知可否?”说着话,萧勉将那份混元金液交到了孔衍良手上,孔衍良神色一动,连声叫好:“好!此事乃求之不得!”
“好!我会派祥福商会专人来洽谈重启商路的合作事宜!还有一事,事关稷周境的。我想和前辈打个招呼:稷周境如今虽然暂时没人,但我希望前辈不要插手,来日总会有人的!”言罢再行一礼,萧勉告退,走出大礼堂时,吐露一段文字:“混战之局,纵横捭阖之中,各自取利。远不可攻,而可以利相结;近者交之,反使变生肘腑。”
“……”
眼看着萧勉离去,孔衍良久久不言。
此子,所行之道,非王非霸,看之不透啊!
却在这时,孔兴盛,闪身出现在孔衍良身后。
孔兴盛,乃是孔衍良之子,孔毓麟之父,一身修为已达元婴顶阶,只差一步,便可以成就天尊强者。
在有了混元金液相助之后,这一步之遥,也就不那么遥远了。
“父亲!他已经走了……”
“走了好!此子走到哪里,哪里便要生变!”
“父亲您不是说:当年星光大炮一事,很可能是此子所为?今日他自投罗网,何不将他……”
“将他如何?你想让老子我和那小子拼命?兴盛啊!你还是没明白他的实力吧?老子我可打不过他喽!再说星光大炮一炮,他是在帮我齐郡啊!若没有他那一炮,我们如何断绝和都天峰的联系?有了那一炮,就有托词了!”
“就算如此!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让我们放弃稷周境?稷周境紧邻齐郡,如今都天峰自顾不暇,若我齐郡能吞并稷周境,能趁势崛起,便不至于看都天峰脸色……”
“住口!老子活不了几年了!日后,稷下学宫乃至是齐郡,都要交到你手里!其他事情我很放心!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只要他还在,你就绝不要和南越州作对!”
“……,是!”
孔兴盛,答应得不情不愿,
孔衍良见此,轻叹一声。
看来,还是要多栽培栽培毓麟那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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