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小林,电话!”周一刚上班,老宁就隔着窗向楼下林一帆不住招手。
“什么?”车间里噪声很大,林一帆走到窗下才听清,“谁找我?”
“不知道,一女的,好像挺年轻。”老宁爱昧地笑道。
“喂,哪位?”林一帆想不起有谁找他,三个大步就登上了楼,抓起了电话。
“-------”没人说话。但林一帆从对方的喘息声里听出了是雪雯,他心想周五送走她后,次日回了趟乡下没和她打招呼,莫不是生气了。
“喂,说话呀!不说挂了!”
过了良久,才果然传来雪雯的声音,远远的,幽幽的,“你什么时候换的车间呀?是不是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呀?”
“个把月吧,你现在才知道呀!”林一帆心想是为这事。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雪雯似乎有点生气。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啊?”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就应该知道是吧?”雪雯的声音有点高。
“嗤!”林一帆从鼻孔里发了声笑。
“什么意思啊,冷笑吗?”
“没什么,不就没向你汇报一声嘛!你认为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吗?”
“你没告诉我,这就是大事!”雪雯又提高了分贝。
“我觉得你不知道这事才是大事,难道不是吗?”林一帆也很固执。
雪雯大概听出了林一帆的不悦,沉默了良久,先软了下来,“好好好,你不告诉我是对的,是我错了,我应该关心你,我不知道你换了车间,是我的错好了吧?”
女人真是善变。你软她就硬,你硬她反变软了。林一帆摇摇头,他并不喜欢这种变,他觉得这像是一种儿戏,假假的,难道认个错就可以把一切不满一切芥蒂抹平吗?所以他暂时并不打算接受雪雯的认错。他也沉默。他需要思考。
“怎么不说话了?”雪雯问,声音恢复了柔情。
“好了,回头再说吧!车间里叫我呢,没事我先挂了啊!”林一帆果然先挂了,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
“和女朋友闹别拗呢!”老宁凑了上来。
“不是,一个玩伴。”林一帆懒得多说,“我先下去了。”
“别忙着,这个月的质量检测汇总表,你给送办公室去吧,你去方便些!”
“方便?我又不走过路过那里。”
“行了,还是你去吧,我拿去的话那个姓张的又得没完没了,也不知哪里碰痛她了!”老宁很是头痛,似乎对张菊兰很有成见,语气里带了些许轻蔑,又带了些许无奈。
“不会吧,你是老前辈了,谁见了您不得敬个礼啊!”
“嘿,在这个公司哪还有什么前辈后进之分!”老宁冷笑了一声道,“就拿工资说吧,我都干了快近三十年了,还不是和哪几个新进来的拿得差不多。”
“别,我可还拿着236块的档案工资呢,你都快拿1500块了还不知足!”
“你知道我的档案工资多少?”老宁马上自已给出了答案,“1260块!你知道张菊兰档案工资是多少?182块!她现在拿各车间最高计件工资的平均,无论哪个月不都得超过1500元呀!”说到工资,老宁激动起来,说话恨恨的,很是生气,很是不平。
“现在不都改革嘛,不再看工龄。”林一帆小心地为张菊兰辩解,寻思着也该去找上面说说自已工资的事,试用期快完了,是不是应该也参考计件工资了,说实话,林一帆也很为自已不平,都六七个月了,也没人上心他工资待遇的事,苦活累活没少干,老拿这么一点可怜的档案工资也不是个事啊。
“宁主任,那行,我就上去一趟吧!”林一帆接了这活。
“去吧,别忘说说好话!”老宁叮咛道。
“好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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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的阳光很温暖,斜斜地正好照到张菊兰的桌上。张菊兰有洁癖,玻璃桌面总是一尘不染,收拾得很干净,很简单,多余的东西她绝不会摆到桌面上来。今天也是,只有三件:一个茶杯,一册出勤本,一只计算器。张菊兰歪歪地靠在弹簧转椅上,一只脚轻轻地掂着地,一晃一晃,颇有节奏,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杯中的水,但脸却阴沉着。突然张菊兰似乎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叫了声小蔡问道:“小蔡啊,二楼那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吧?”
“好了,也没什么收拾的,大理石湿布一擦就干净。”小蔡头都没抬一下。
张菊兰有点没趣,又问杨杰电话传真电脑之类有否办妥,得到杨杰否定的回答之后不由努气升天,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回事呀,我说的话就当是放屁似的。不是早就叫你去买了吗?”
“发什么火呀!你以为我天天在这里玩呢,下月8号要出货的订单,原材料现在都还没进来呢,你倒一天到晚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我,随便叫个人不就买回来了!”杨杰说话照旧慢条斯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往外蹦,但分量很重。
听得这话,黄莺和小蔡都停了手中活,紧盯着事态发展,琢磨着可能一场好戏要上演。
就一会儿张菊兰似乎转变了好几个脸色,想发作,又隐忍,想作罢,又不甘,很是无奈,正在尴尬间,林一帆的进门算是解了围。
“兄弟姐妹们,都在忙什么呢,都不说话静悄悄的,门外我怎么听着还挺热闹?”林一帆打趣着问道。
张菊兰像是抓住了救命恩人,一把拉住林一帆不放,嘴里嘟哝道:“没啥事,这不正商量这两天帮刘总的办公桌搬下来呢!你怎么样啊,想我们了吧?”
黄莺和林一帆碰了一下眼神,微微晗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杨杰也笑笑,递过一支烟,又扔给了小蔡一支。林一帆终于有机会挣脱了张菊兰,接过烟。
“你不是不抽烟嘛,今天怎么开戒了?”张菊兰问道,似乎刚才的不快已一扫而光。
林一帆把烟放鼻子下闻了闻,赞道:“很香,真是好烟!”转手也扔给了小蔡。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们堂堂的供应科长走出去不丢份么!”小蔡小心地把烟收集到桌上的笔筒里,笑道。
“去你的,小子皮痒欠揍了是吧!”杨杰笑骂着拍了一把小蔡的头,“我这个科长是你封的呀?我要当了科长,一定提拔你当副科长行了吧!”
张菊兰一时插不上嘴,又生起了闷气,一把拽过林一帆手中的报表道:“什么东西?”
“噢,是这个月的质量报表,你看看吧,好像问题挺大的,残疵品率比上个月要高五个点,我刚刚对比了一下发现。”
“行,先放这里吧,黄莺,待会去复印几份,明天的月会上用。”张菊兰说完又转向杨杰,食指点一点道:“二楼办公室的配套设施不要再拖了,明天晚前一定要搞定,听到没有,别再给我抬杠了,这可是给你表姐用的,你可自已看着办!”
“行,大主任,我下午就去办行了吧!”杨杰朝林一帆眨了眨眼道:“小林下午有事没,要不然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得了得了,现在小林可不是咱这的人,你好意思劳驾他。”张菊兰嗔怪道。
“没事,回头我和老宁说一声就行!”林一帆心想车间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也没几样东西,还得叫个帮手,真以为自已是大爷呀!”张菊兰半真不假地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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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杰对电信商城似乎很熟,七拐八拐地钻到了东北角的一间小门面,也不见有什么响亮的招牌,往里灯光倒是挺亮堂。一位小弟迎了出来。杨杰盯着小弟看,目不转睛,盯得小弟脸发红,怯怯地问:“两位大哥要点什么?”
杨杰也不答话,径直转到柜台里面的高脚椅上坐了,点了根烟吐了口才问道:“小弟,原来这里的妹妹呢,去哪了?”
“回老家了,她是我姐。大哥你是熟客了吧,我去请老板!”小弟变得更加恭敬。
“行,喊他吧!”杨杰向林一帆笑道:“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你老注意人家小妹妹干嘛?”林一帆问。
“嗨!就这点爱好!”杨杰自嘲道。
“哎哟,莫不是杨老板来了,我说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好呢,哈哈!”老远就听到了笑声,转眼间从门帘后出得一个人来,五短身材,一件梦特娇T恤套在他的身上很是滑稽,很有些暴发户的味道,敢情就是老板了。
“去去去,我能耐大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似的,我变老龙王了!”杨杰接过烟道。
林一帆摆摆手,示意自已不抽烟。但老板几番坚持,不得以也取了一根点了。
“照这清单上准备一下,帮我送厂里去。”杨杰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
老板很利索,东淘西掏地一会儿就找全了,拿起清单写了几个价格递给杨杰。杨杰扫了一眼,抢过笔重写了几个数字。老板一看,摇摇头笑骂道:“**的贼精,还让不让人活了!得,老朋友了,就照你的价。但款子你得快一点,明天我把票送来你得一准把钱给我!”
“没问题!”
“票还照老规距开吗?”老板看了一眼林一帆,小声问道。
“没关系,我自家兄弟。你还是按10%开吧!”杨杰并不避讳。
林一帆盯着墙上的地图看得入谜,只作没听见。
出得门去,林一帆问他们是不是现在去家居市场买档案柜,杨杰拍拍林一帆的肩道:“不用了,我在里面已打电话叫送货上门了,反正也没什么油水,不管它了。”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杨杰诡异地凑近林一帆耳边道:“刚才得了1200块钱,怎么样?去潇洒一下吧!”
林一帆一惊,心道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吧,十分钟的时间都抵上自已几个月的工资了。好在杨杰既然把底露给他,大概是没把他当个外人,以后多一个人帮衬总不是什么坏事,随他去吧,可别扫了他的兴,只管跟着他就是了。
杨杰果然把林一帆带到了秀水街。林一帆当然知道,秀水街不说在临江,即使在整个惠州地区都是小有名气,谁都知道秀水街是休闲娱乐一条街,当然这是政府的叫法,在那些慕名而来的贵客口中那叫做妹妹一条街。
林一帆不得不佩服杨杰,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自进了秀水街的街口,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或是他跟别人点头哈腰的。看来在这红太阳休闲城他也是个常客,一踏上红地毯就有小姐招呼:“哟,杨哥你来啦!快里边请。我给你留着地儿呢!”
杨杰拉住小姐的小手不放,笑道:“真的呀,阿梅,你真热情,我可害怕,你一热情我就怕我的钱不够花呢,赊账行不行啊?”杨杰说罢伸手捏了捏阿梅的嫩脸。
“杨哥你可真会说笑,你还怕我吃了你呀,你要真怕我,我叫我妹妹来,她刚出来的,可是个嫩雏,你可不能欺负她。”阿梅一边发着嗲一边把杨杰推进了包间,进门那瞬间还不忘给林一帆抛了个电眼。
林一帆赶紧回头,可不敢接触那电光。借机环顾了下四周,见前廊里灯光昏暗,气氛很是爱昧。
杨杰坐下后,搂住阿梅道:“今天主要是带我兄弟过来看看,也没时间,待会儿还有事,先洗个头吧!”说罢又在阿梅耳根低语了几句。
阿梅听罢使劲在杨杰大脚上拧了一把,笑道:“你想得美!”回头又对林一帆道:“这位哥哥,你们稍等,我出去叫两位妹妹进来!”
一会儿功夫,门就开了,两位美女被推了进来,一位穿着清素,虽然也擦着恐怖的眼影口红,但尚未抹去乡间青草的气息,大概就是阿梅口中的所谓妹妹了,杨杰眼睛一亮,一招手即在他右手边坐下了。另一位似乎年纪稍大,体态丰满,林一帆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手眼都不知道放哪看哪,很是拘束,哪敢盯眼瞧人家。
林一帆被杨杰推了一下,在茶几前的椅上坐了下来,听杨杰道:“这是苏姐,手艺很好的,算你小子有福了,好好享受吧!”
“把眼镜摘了吧!”苏姐在耳边轻声道。
“好!”
苏姐的手艺果然很好,很轻,但抓挠的力度却恰到好处,每次落手都是林一帆心想的地方。林一帆已很久没有这种享受的体会了,没想到在这种风月场所居然找到了过去默契的感觉。林一帆闭上了眼,很奇怪自已平时很忌讳别人碰自已的头,今天是怎么了。
睁眼的时候,自已的头好像轻松了二十斤,林一帆似乎有些意有未尽。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沁入鼻,声音还是那样轻:“要不要掏一掏耳朵?”
“好!”
“要不要松松脖?”
“好!”
林一帆除了说好,根本无法拒绝,不是无法拒绝苏姐,而是根本无法拒绝自已。杨杰在笑,一直在旁边笑,“小林,再去敲个背吧!”
“不了,不了,我们回吧!”林一帆苏醒了过来。
“去吧,去吧,没事!”
苏姐不说话,只是笑,未置可否。直到杨杰向她使了个眼色,才站起拉了林一帆打开了边门。原来里面还别有洞天。
躺下后,林一帆很不习惯,问苏姐:“灯能调亮一些吗?”
“当然可以啊,你可是第一个要调亮的客人。”
“是吗?黑洞洞的我不习惯。”林一帆的肩捏得很舒服。
“您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苏姐问。
林一帆笑笑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挺年轻的,不像那些人总毛手毛脚的。你很干净。”
“你看我有多大?”
“我猜。。。。。。不超过二十四岁。”
“二十三,你看得很准,那你呢?”
“你也猜猜!”
“二十七八岁吧!”林一帆心想可不敢猜老了,省得不开心。
“嘻嘻!小孩子净挑好听的说,看上去我有这么年轻吗?”苏姐显然很高兴。
“真的,在我看你就这年纪!”
“三十五了,老都很近了!”苏姐叹气道。
“啊,真的,按年纪那我可以叫你阿姨了!”话一出口林一帆就后悔。
“那倒不必,叫我一声姐就可以。”苏姐似乎没有不乐意,手中的动作并没有缓了下来,还在不停地轻捶着。
林一帆心想一个钟很快就过去了,不知外边杨杰怎样了,对苏姐道:“外面我同伴好了没有?你出去看看吧!”
“他呀,肯定上去了,早着呢,你再躺会儿吧!我再陪你聊聊。”
“上去了?上去干嘛呢?”林一帆问,心里知道个大概。
苏姐笑了起来:“楼上呀!楼上。。。。。。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什么不可以知道的呀?”
“听姐一句话,你年纪轻轻的,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好。真的!”
“我知道,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谢谢你!”林一帆心里一阵感动,对苏姐更增了几分好感,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问:“那你呢,为什么还不离开?”
苏姐任由林一帆握着手,幽幽道:“我都这年纪了,也没几年可以挣了,况且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唉!”大约说到了她的痛处,苏姐摸索着掏出一支烟来,点了。
“。。。。。。”
林一帆和苏姐聊了很长时间,跟杨杰一起出红太阳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怎么样,喝几杯再回去?”杨杰问。
“行啊,反正回去食堂也关门了!”林一帆心情很不平静,还真想喝两杯。
“这就对了,人生在世须尽欢嘛,该喝喝,该玩玩!”
酒水间林一帆说起苏姐的好,杨杰听罢大笑,让林一帆回去好好查查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林一帆却毫不怀疑苏姐的真诚,借着酒兴还当着杨杰的面发誓从此永不踏入风月门一步。
当晚林一帆大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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