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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不瑕细细品味着那位师兄的讲解,早间听的时候,他心中便有些疑惑,但是没有时间细想,如今正好重新研究一番。细品之下,袁不瑕果真发现了一些门道。
门规中要求门下弟子都要为百姓做些善事,但这不是为了什么顺应天道,造福百姓,而是为了门派名声,方便选拔弟子,扩充规模。而且为百姓做善事也是只限于夷凉山势力内的十五国,换句话说,出了这十五国,便是屠村灭城也无人来管你。
不得戕害同门一条也有些问题,那位师兄谈到这条时,解释说戕害同门的意思是蓄意杀害同门,毁其道基便是戕害同门,如此说来,即使将同门打得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也不算戕害同门了。
违反门规的诸类惩罚多种多样,却没有逐出师门或是一棒打杀那种可以让人脱离门派的,也就是说,进得门来,便出不去了,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中最重的一种刑罚是拘禁于无名谷,不知道这无名谷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难道比把人杀掉还要恐怖?
还有,那位师兄经常提到如经查实便要怎样怎样,那么如果没有查实呢?是不是就会免受责罚了?
门规中也没有尊师重教的说法,只是强调遇见师长不可失礼失仪,至于忤逆犯上这种大忌更是提也没提。
越想袁不瑕心中寒意越盛,只觉得这门规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如此治下的弟子岂不都会变成道貌岸然的嗜血魔鬼?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与其满口仁义道德教出一群绵羊,莫不如用丛林法则培养出一群恶狼。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正义,寄希望于道法礼教的保护,不如自身强大,让人凛然惊惧,不敢或侵。
想到此处,袁不瑕心绪宁定,不再纠结,拉着小琉璃玩耍去了。
…………
第二日早课过后,再次来到校场,还是那位师兄继续讲解门规。有了昨夜一番思考,袁不瑕心中雪亮,今日听得更加仔细。
这一回讲的是没能完成堂内任务会受何惩处,没能完成内务堂领取的任务会受何惩处,以及损毁门派财物又会怎样,等等。袁不瑕听后,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夷凉派之所以能够凝聚不散,靠的就是利益关系,维持这条利益链平稳运作才是立派根本。
接着,那位师兄又讲起同门间相互交易的违规惩处,不时地举些实例进行剖析,如练气期弟子雇用筑基师兄助其飞往某地,筑基师兄半途中将其抛下,便会受到惩处,再如,某人恃强凌弱,强买强卖,也会受到惩处,但是,如果买到假货,或是高价买了次品,只能说眼光不济,自认倒霉了。门规很明确,宗旨就是在激烈竞争的同时保证门下弟子可以有足够的资源修行。
当然,与其他门派弟子间的交易夷凉山是不做保护的,一是自家弟子被骗了,人家的弟子咱惩处不着,二是自家弟子骗了人家,当然要护着自己人了。
袁不瑕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那位师兄分明是在讲授交易中的骗术大全,各种花招,各种骗,如果详加研究,不说以后去骗人,自己少上些当便受益无穷了。
但是其他弟子就不同了,许多人听得昏昏欲睡,哈欠连天,神游太虚了。
又一次直讲到日当正午,方才罢了。
随后两天,每日上午都是来了百多位授业师兄,每人一卫,教导新入门弟子各种礼仪,如师兄弟间行礼该当如何,见到师长前辈行礼该当如何,典礼聚会该站位如何,站姿又如何,师长训话又应该如何齐声回答。两日间或列队行进,或齐声高唱,热热闹闹,新入门这些弟子最大不过十岁,对这种事都觉新奇好玩,竟然做得有模有样。
第三日午后,闻仲道依约而来,检查了各人的进度后,频频点头。在袁不瑕带动下,第五小队的所有人都练功甚勤,就连方铃这个爱顽皮胡闹的小子练功时也是一本正经,三日间所有人都小有进境。
闻仲道指点一番,然后说道:“各位师弟能有如此进境实在是可喜可贺,不出十日,必定有人能够凝成气旋,达到练气一层,还望各位师弟再接再厉。”
众人应是后,闻仲道接着说道:“练气一层后便要配合功法修行了,按照个人灵根属性不同,所选修的功法也不相同,多灵根的师弟可以选修一路为主,其余为辅,也可以多路并进,只是前者进境快,后者斗法时会占些优势,你们自行决定。我为你们推荐一些功法,你们可以到鱼尾谷书社中领取典籍目录,详加研究,确认自己今后修行方向。修行功法一旦选定,在练气期内不宜更换,不然轻则灵力尽失,需重头来过,重则毁了道基,再无修道指望,尔等一定要慎之又慎。”
闻仲道在便签上写下给个人推荐的功法,交给众人,然后说道:“练气一层后可以同时学习道术,你我修道时日漫长,难免与人争斗,学习道术方可安身立命,而且道术修习也有助于修行,我建议你们最少要修习两三种保命手段。选择何种道术全凭个人喜好,我就不做推荐了,但是你们要记住,配合自己修炼的功法使用道术方能事半功倍。”
闻仲道稍停片刻,接着说道:“选定功法后,你们不要妄自修习,一定要经我指点后方可,各位师弟一定谨记。”
闻仲道走后,众人都拿出书社典籍目录,对照着闻仲道推荐的功法研究起来。
袁不瑕所得便签上写着四种功法,水木两系各有两种。典籍目录上这两系有几十种功法,袁不瑕随意看了几个,觉得各有千秋,但是最为适合自己的还是闻仲道推荐的四种。微一转念,他不觉自嘲地笑了笑,闻仲道修行多年,见识当然比自己这个门外汉强上百倍,乱动心思不过是庸人自扰,还是在师兄推荐的功法中选择才是正理。
袁不瑕在目录中找到四种功法的简介,细细研究起来。“水云功”修行进境最快,为水系功法之最,但是需要在湖泊水系之旁修行才能有此功效,若是在枯山荒漠之地便难以为继。“碧海决”胜在功力厚重,每一层功力都远超同侪,持续斗法时自然大占优势,缺点是修行进境极慢。“万春功”有如枯木逢春,生生不息,只要一息尚存便能肉骨生肌,是保命的不二法门,弱点是攻击性差。“沐雨诀”是闻仲道推荐的唯一一种两系同修的功法,以木系为主,水系为辅,优点是灵力转寰无碍,两系道术同使亦无冲突,而且功力虽比不上碧海诀那样厚重,但是比起其他功法还是有优势的,缺点是修行进境慢,有岔气走火的危险。
袁不瑕难以决断,又看了两次,突然注意到沐雨诀简介之中还有几个字,可增强神识。这个神识是怎么回事袁不瑕一无所知,但是其他功法中都没有这几个字,肯定有特别之处。袁不瑕随即请教柴非,柴非解释,神识为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修道之人可以强化锻炼,以后御剑、控火都要用神识,对敌时预警、攻击都大有用处。袁不瑕听了,心下立刻有了决断,修习“沐雨诀”。
燕名扬和胡荻两个都是急性人,这时已经选好了。燕名扬选的是“雷神引”,一味强求突破,刚猛勇进,胡荻选的是“锻骨易筋功”,可强化肉身,练成钢筋铁骨,于近身肉搏大有优势。
随后,刘姐两姐妹和胡菡、方铃、小龙几个也都选出了各自的修行功法。刘冰清、刘玉洁两个决定单修火系一路,选了“赤炼功”,精于控火;胡菡也是决定单修一路,选了与哥哥一样的金系“断骨易筋功”;方铃却是决定冰鬼同修,选了“阴煞诀”和“寒玉功”;小龙选了单修鬼系的“万鬼噬灵”。
黄叶儿决断不下,悄悄问了袁不瑕,最后选了“寒冰诀”,这一功法和名字一样质朴,没有突出的优缺点,一路稳稳当当,只要日积月累勤加修炼,终有所成,倒正适合黄叶儿温和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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