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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浩瀚,宇宙无边。
一位大乘期修士正独坐在星梭上闭目养神,突然他的身旁飞过一块巨大的星陨,修士抬手摄住巨石,神识略略扫过,轻咦了一声,自语道:“有趣!”
修士双手掐诀,弹指将巨石劈成数块,不断剔除杂质,须臾工夫,只留下十余块晶莹的星核飘在面前。
他张口喷出一股真火,淬炼起这十余块星核。
忽忽间,数年过去,十余块星核已经融为一体,像一颗水珠滟滟放光。
修士睁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双手飞舞,快速地结着法印,一个接一个的打入星核内。
随着法印的不断涌入,星核愈发的清澈透明,浑圆天成。
修士不停地结着法印,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结印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越到最后关头越显得吃力,但是他咬牙坚持着,直到最后一个法印打入,星核内隐隐飘起一丝云翳,他方才吁口气,停手凝神,闭目沉思。
沉思良久,修士摇摇头,叹道:“妄想辟开空间,自成一界还是力有未逮啊!”
说着,修士屈指一弹,这颗星核激射而出,飞向茫茫星空。
这颗星核在无垠的宇宙中浪荡无数岁月,直到一天,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挡在了它前行的路途上。
星核无知无觉地冲着星球飞去,一头扎进星球外层的九天之中,裹挟着腾腾焰火砸向其中一块大陆的群山之中。
…………
徐国东南的槐荫山中一个小村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正藏在树上偷偷向下看。
树下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童正在到处翻找着,其中一个头顶一块白玉抹额,身穿月白中衣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着:“袁不瑕,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今天我不废了你的一双狗爪子,我就不姓周!”
袁不瑕稳稳的坐在树杈上,轻蔑的撇撇嘴,暗道:“你不姓周难道跟我姓袁,老子可养不起你这样的乖儿子。”
众孩童翻找半晌,不见敌人踪迹,不禁都有些气馁,一个稍大一点小厮模样的少年抱拳对仍在跳脚大骂的周姓少年说道:“怀若少爷,那小子一定是跑进山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把您身上这些东西洗一洗再来找他吧!”
周怀若低头闻闻身上的恶臭,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大怒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把这小子打成猪头,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正说间,一道璀璨的光华闪过天际,击中不远处一块孤石,轰然一声巨响,碎石乱飞,烟尘四起,气浪将一众孩童吹得东倒西歪。
袁不瑕慌忙抱住树干,身体随着大树起伏摇晃,片刻过后,烟尘渐渐消散,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树下的孩童一个个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惊魂不定的四下打量,只见被光华击中的那块孤石生生被削去了半截,碎石飞溅得到处都是。
不只是那个发了一声喊:“妖怪来了!”转身就跑,其他人惊慌失措,一起尖叫着向村里跑去。
袁不瑕定定神,仔细查看了一下孤石那边,并没发现什么妖鬼精怪之类的东西,清风过处,花草轻轻摇曳,明晃晃的太阳底下,虫鸣鸟叫仍是一派祥和气氛。
袁不瑕敏捷的溜下大树,探头探脑地向孤石走去,心中暗想:“惶惶白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妖魔鬼怪,我倒要查看个分明。”
挨挨蹭蹭到了孤石近前,一股热浪迎面袭来,那一道光华竟然如此的热力惊人。
袁不瑕脱下衣衫包住手脚,忍着层层热浪,爬到只剩半截的孤石顶部,清除掉些许碎石,在皴裂的纹路中心,露出一个约有小指粗细的浑圆孔洞
袁不瑕瞪着眼睛在孔洞上瞄来瞄去,无奈孔洞内黑魆魆的,看不清楚。
他翻身跳下孤石,折了一条树枝,再次爬上去,将树枝伸进孔洞内查探,约有两尺左右,树枝便碰到了硬物,显是到底了。
抽出树枝,袁不瑕惊讶的发现,插进洞内树枝竟然烤焦了,想来应该是孤石内部的热力更盛。
袁不瑕嘿然一笑,心中有了定计。
他想到了去年村中修路,碰到了一处陡崖,如想用人力开凿,其耗费之巨是他们这个小村子难以承担的,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教书的邹老先生翻着本古书出了一个主意,用炭火灼烧岩壁,趁热浇上冷水,即可碎石破崖,众人一试之下果然奏效,欣喜不已的村民为了感谢邹老先生,便把那片削平的陡崖称作邹家坡。
袁不瑕主意已定,更不迟疑,跳下孤石,跑进树林中用随身的柴刀砍回几节竹筒,从沟底的小溪中运水上来,浇在孔洞周围。
水雾腾起的嘶嘶声中,夹杂着石块碎裂的劈剥声,雾气散开,袁不瑕搬起石块猛砸几下,顺着皴裂的细纹,又掉下几块碎石。
清掉碎石,袁不瑕再次用树枝探看,孔洞浅了少许,这让他立刻信心大增。
于是,取水、浇水、清理碎石,袁不瑕忙了个不亦乐乎。
但是到了后来,石头内里的热度渐渐消退,已经不足以使得岩石崩碎,他只好拾柴点火,烧灼一阵再浇水碎石。
如此一来,耗时更久,尺许的深度竟然让袁不瑕忙到了月上中天。
砸下最后几块碎石,袁不瑕捡起孔洞中那颗晶莹剔透的水色圆珠,对着月亮细细打量,一丝若有若无的烟气在其中缭绕飘荡,似是活物一样,说不出的精美绝伦。
袁不瑕心满意足的躺倒在石块中间,握紧圆珠,片刻间便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
…………
睡梦中,袁不瑕恍恍惚惚地来到了圆珠内部,身遭雾气蒙蒙,无天无地,无上无下,虽无日月星辰,却有白光流动,似是一片虚无,却有让人觉得混沌不清。
无意识的飘荡间,一团云雾在他的面前凝聚,慢慢的幻化成了他的模样。
袁不瑕愣愣地看着云雾幻化的自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而那个影子也在好奇的盯着自己看。
突然,影子开口说道:“你好!”
袁不瑕骇了一跳,脱口说道:“你是我吗?”
那影子木然地说:“不是。”
袁不瑕问道:“那你是谁?”
影子的目光一下暗淡了下去:“我是这方天地中唯一的生灵。”
袁不瑕挠挠头,在他的认知当中,还无法理解这方天地中的意味,抛开心中的疑问,他继续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影子回答道:“我是从浩瀚的星空中来,在那里,一位大能创造了我,但是因为我不够完美,那位大能随手将我抛弃,如今流落到这里了。”
说着,影子露出了凄苦的神色。
袁不瑕虽然好奇星空中怎会有人存在,还能创造生灵,但是眼下显然不是探讨这些事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影子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有哥在,哥以后照顾你就好了。”
影子盯着袁不瑕,说道:“我年龄比你大,我做你哥才对。”
袁不瑕嘿嘿一笑,心道,这个自称星空中来的生灵够单纯的,刚刚还在为被人抛弃而苦恼,转眼就争起谁大谁小的事儿了,他清清嗓子说道:“你说你年龄较长,谁能证明?我倒是看到你刚刚在我的面前成形,所以我说你是刚刚出生的小娃娃才是正理,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认我做哥哥才是。”
影子挠挠头,那样子跟袁不瑕的习惯一模一样,沉吟一阵,影子说道:“好吧,我想不出让你叫我哥哥的理由,只能叫你三哥了。”
袁不瑕惊讶起来,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家里行三?”
影子回答道:“我查看了你的记忆。”
袁不瑕问:“你是怎么查看的?”
影子又一次挠头,犹疑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来到这方天地中的只是你梦中的一缕意念,我也只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把这缕意念引至此处。在我面前,你这缕意念蕴含的记忆都是透明的,我可以随意查看。”
袁不瑕不禁挠挠头,这样子倒是真想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傻一样,影子说了半天还是跟没说一样。
袁不瑕琢磨一下,小心的问道:“那么我想什么事情,你都会知道喽?”
影子摇头说道:“我只能感受到你过去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甚至可以感觉到你被周怀若暴打时的疼痛,但是,我体会不到你的思想,对我来说,你的想法就像一团杂色的光团,混乱不清。”
袁不瑕吁口气放下心来,如果这家伙对自己的一想一念都能够明察秋毫的话,他就要对收不收这个小弟弟重新思量一番了,吁口气,他转而说道:“看着你用我的模样总是觉得怪怪的,你能不能换个样子?”
影子点点头,说道:“能。”
两人愣愣地对视半晌,袁不瑕奇道:“你怎么不变啊?”
影子也奇道:“为什么要变啊?”
袁不瑕笑道:“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问你能不能换个样子,就是说,你能换就换一个。”
影子恍然说道:“哦,我明白了。”
说完,影子化为一团云雾,重新聚拢,一个袁不瑕熟悉的面孔显现出来。
袁不瑕看着面前的人影,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说道:“老兄,不要用我老爹的样子好不好,你这样我的压力好大啊!”
老爹影子板着脸,冷冷的看着袁不瑕,说道:“在你的记忆中,爹娘的影像最多最清晰,我用起来更方便。”
袁不瑕说道:“不行不行,你是方便了,我可受不了,换一个,换一个。”
影子再次化为云雾,重新幻化,变成了一张周怀若怒气冲冲的脸。
袁不瑕冲上去一脚把影子踹翻在地,怒道:“你这种样子莫不是想找打?”
影子周怀若委屈的说:“究竟要怎么样吗,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袁不瑕仔细地想了想,说道:“我家墙上有幅年华,里面一个胖嘟嘟的大小子挺可爱的,你就变成那个样子吧。”
影子哀怨的看了袁不瑕一眼,再再次地化为云雾,再再次地聚拢。
这次,袁不瑕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小童子,白白嫩嫩,肉嘟嘟的胳膊腿,两颗黑葡萄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头顶一条冲天辫,红鞋子红肚兜,如果老娘见到了,一定会爱心泛滥,连自己这个宝贝幺儿子都忘掉了。
捏捏影子白嫩的脸颊,袁不瑕高兴的叫道:“好可爱的小弟弟,来,香一个。”
影子乖乖地在袁不瑕的脸上亲了一口,袁不瑕更加高兴了,抱起影子娃娃,大声说道:“走,我带你回家,老娘一定心疼死你了。”
影子奶声奶气地说:“我出不去的。”
袁不瑕问道:“为什么?”
影子用胖胖的小手挠挠头,虽然变成了小娃娃的样子,但是挠头的这个动作却莫名其妙的留下来了,他眨着大眼睛说:“我也不知道。”
袁不瑕拍拍胸脯说道:“有哥在,总会有办法的,以后带你出去到处耍好不好。”
影子拍着手说:“好耶,我要出去玩喽!”
袁不瑕又捏捏影子的脸蛋儿,说道:“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影子期盼地看着袁不瑕,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打断了袁不瑕的思路。影子诞生的时间虽然久远,但是一直都是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直到读取了袁不瑕的记忆,才生出一丝明悟,有了意识,从这一点看来,袁不瑕说它是刚刚出生的小娃娃恰如其分。而一个名字对于影子来说是能够证实自己真实存在的标志。
袁不瑕认真地思考着,跟着邹老先生读了几年书,识字倒也不少,但是给人起名字还是头一遭。自家大哥叫袁有福,二哥叫袁有财,都是老爹起的,老娘虽然是个不识文断字的村姑,但是也知道这种名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到了他这个老儿子出生的时候,老爹随口说出袁有喜这个名字,老娘死活不依,硬是积攒了一篮子鸡蛋找邹老先生换了一个。邹老先生在书中东翻西找,最后找到一句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说是希望平平安安,无难无灾的意思,又有瑕不掩瑜,此子为世间璞玉必成大器云云。
袁不瑕低头苦思所学诗文,一筹莫展,想了数个名字,连自己都不喜欢,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一句琉璃葳蕤自生光,不由得轻声说道:“自生光,有其形,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有其神,不错。”
影子疑惑的问:“我是叫自生光还是叫有其形?”
袁不瑕大笑说道:“琉璃,我给你起的名字是琉璃。”
得名琉璃的胖娃娃一本正经的行礼说道:“多谢三哥赐名,此恩不敢有忘。还请三哥记得时时来陪陪小弟。”
袁不瑕一愣,疑道:“记得常来,怎么是送客的说辞?”
琉璃拉住袁不瑕的衣角说道:“你马上就要醒了,琉璃再留不住你了,只能是下次三哥你梦中魂游身外的时候才能请你到此了。”
袁不瑕伸手想捏捏小琉璃的脸蛋儿,却突然发现一缕晨光射在眼帘上,脸上一滴水珠正在轻轻滑落,自己又回到了半截孤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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