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松子,这可不行啊!掩体挖的太浅,打起仗来可要吃亏的。”杨少保捡起地上的铁铲,帮着挖了起来,小松子见队长亲自帮他挖掩体,不好意思,想抢过铲子自己干。
“行了,小鬼,累了吧?休息休息,我帮你挖一会。”
“队长,那怎么行呢?”
“小鬼,怎个不行?”
“您是领导呀!”
“领导就不能挖掩体么?”杨少保笑了笑说。
“那怎么好意思?”小松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地站在那儿傻笑。
“小松子,你就知足了吧,要不是队长看见你小,能帮你吗?队长可没帮过我们。”不远处的战士聊盆道。
“谁说我小了?我现在都是一分队的老战士了。”小松子不服气地说。
“说什么?就你这个小不点,胡子都没有长出来,也叫老战士?你们一分队没人了吧?”
这句玩笑话,可把小松子深深刺痛了。他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小松子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他想起了一分队原来的战友,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想起分队长李广平大哥哥呵护自己的样子,想着李广平在最后时刻,骂他,甚至要打他,逼着他离开蒲田村,是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他小松子啊,他误解了分队长的那份大爱、那份良苦用心。他们都牺牲了,他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如今的一分队,都是后来从各部队调进来的新人,他已然成了现在一分队的唯一的、真正的元老。战友不经意的玩笑话。再次触动了小松子那敏感、脆弱的神经,挑开了深藏内心的思念与痛苦,这股思念与痛苦便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出来,他能不伤心痛哭吗?
杨少保扔掉手中的铲子,走上前,一把抱住小松子的肩膀。扭头朝那名战士骂道“你这个仔,吃饱了撑的,是吗?‘哪壶不开揭哪壶’。去去去!罚你帮小松子挖掩体。”那名战士不好意思,要过来帮小松子挖掩体,小松子嘟着个嘴,没好气地说;“不要你帮。我自己能挖。”说着。捡起铲子拼命挖了起来。
“同志们!抓紧时间,做好战斗准备,等敌人来了,好好揍他们,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杨少保鼓劲道。
“报仇!报仇……”同志们干起活更来劲了。
“小松子!加油哇!等会多杀几个敌人。”杨少保临走时,举起拳头,向小松子挥了挥。小松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脸上现出纯真笑容。“嗯”一声,向杨少保点了点头。举起拳头晃了晃。
天空中,骄阳似火,小山包上,炙热难当。战士们被太阳烤得十分的难受,有的干脆用树叶枝编成帽子戴在头上,阴凉一下头和脸。正在大家难耐之际,有人喊了一声:“快看那!敌人来了。”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一齐朝前方望去。果然,见南团方向一条长长的蛇形队伍,正朝这边移动。
“准备战斗!等敌人靠近了再打。”杨少保趴在机枪手旁边,将枪上了膛,眼瞅着敌人队伍里的那顶四人的轿子,是越走越近。他大喊一声:“打!”甩手朝那顶轿子就是一枪,身旁的机枪也怒吼起来。顿时,手榴弹的爆炸声、各类型枪声响成一片,喊杀声四起。
南良县县长黄欧正坐在轿子上,打着把伞,上下晃悠着。突然,枪声响起,子弹正好打在伞架上,一下子将伞打落地上,前面抬轿的两名随从被子弹击中倒地,轿子一下子失去平衡,跌落地上,将黄欧从轿子里摔了出来。黄欧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帽子,拄着拐杖,在另外两名随从的帮助下,撤到了一处土堆旁。不一会的功夫,西城县自卫总队总队长韦家德摸了过来。
“韦总队长,怎么回事?刚才差点要了老子这条命。”
“黄县长,我们中了‘土共’埋伏了。”
“那怎么办呢?”黄欧神情紧张地问。
“伏击,是游击队惯用伎俩,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先后撤几百米,然后,组织进攻,将眼前这股‘土共’消灭掉,否则,我们连这股‘土共’都搞不掂,何谈消灭共匪总队部?”
“老弟,说得在理,那就撤吧。”
“快撤!快撤……”韦家德挥挥手里的枪,扶着黄欧向后撤去。
“敌人跑了,敌人跑了……”小松子高兴地跳了起来,战士们也纷纷爬出掩体,欢呼起来。杨少保看着敌人向潮水般退了下去,阵地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这帮兔崽子,怎的不经打,你看那帮熊样,枪一响,全都跑了,老子还不过瘾呢。”副队长吴开中意犹未尽。
“停止后撤!”韦家德下令道。部队立即停止了后撤。“向后转!”部队随着口令,齐刷刷地转了过去。韦家德和黄欧走到队伍前面,副总队长夏廷跟在身后,韦家德举起望远镜向游击队小山包方向望去,镜头里是欢呼的游击队员,韦家德把望远镜递给黄欧,黄欧接过来一望,这下把他气坏了,哆着个嘴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帮穷鬼那个得意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边说边用手杖指着那个小山包,说到后面还不停地咳起嗽来。夏廷拿过望远镜也望了望,然后,把望远镜交还给韦家德。韦家德冷冷地说:“黄县长,你可是我们的长官呀,别被这帮穷鬼气坏身体就不值了。”黄欧一听,回过神来,故作镇定,重新摆起县老爷的架子,用手杖往地上捅了捅,打起官腔:“韦总队长,快……快……给我进攻,务必全歼这帮穷鬼。”
“请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全歼这帮‘土共’的。”韦家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骂道:摆什么摆,看你刚才被吓得那个吊样。他嫌黄欧在这里碍手碍脚,嘴上吓唬道:“县长大人,此处枪弹无眼,说不定……我看您还是到南团村坐镇指挥,如何?”黄欧求之不得,便赶紧说道:“就依老弟之见,鄙人在南团村摆下酒席,恭候老弟捷报。”说罢,带着随从直奔南团村。
韦家德挥了挥手,夏廷上前一步,韦家德说道:“把炮兵分队调到前面来。”
“是!”夏廷调炮兵去了。不一会,四门小钢炮一字排开,做好发炮准备。
“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等小钢炮一停,他妈的都给老子冲上去,谁先冲上那个小山包,老子赏他十块大洋,外加一锅肉、一壶酒。要是那个贪生怕死,老子第一个就给他吃‘花生米’,让他去见阎王!”
“开炮!”韦家德把手向下一挥。顿时,小钢炮“咚,咚,咚”不停地吼叫起来,炮弹纷纷砸向小山包……
小山包上,杨少保望着远处,见敌人已经重新集结起来,知道即将要有一场恶战。思忖间,突听远处传来“咚,咚”的脆响,但觉不妙,便大喊起来:“卧倒!卧倒!快卧倒!”随即跃入掩体。反应快的战士,滚的、跃的、趴的,纷纷往隐蔽处躲,与此同时,炮弹像“下饺子”似的拼命落到阵地上。“咣,咣,咣”炮弹不停地爆响,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战士连同土石被炮弹掀出老远。一阵狂轰滥炸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杨少保抖抖身上的泥土,把头探出来,向远处望去,只见敌人已分成左、中、右三路人马向我阵地扑了过来。杨少保赶紧用手拽了拽身边的机枪手,机枪手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抱起机枪,架了起来。
“同志们!赶快进入战斗位置,敌人上来了。”一分队长韦言东拍拍身边的小松子,问道:“小松子!你没事吧?”
“分队长,我没事。”小松子赶忙把步枪放在依托上,骂道:“这帮狗咬的,搞偷袭,来吧!我们搞一搞,看哪个狠。”敌人越来越近了,杨少保把手往下一挥,喊了一声:“给我狠狠地打!”阵地上,子弹像雨点般射向敌群,敌人纷纷中弹倒地,后面的敌人并没有停下来,拼命地往上冲。游击队的火力实在有些接济不上,除了那挺机枪还能不停地喷着火焰外,其他的,打一枪得拉一次枪机,眼见敌人蜂拥着涌了上来,“快扔手榴弹!”杨少保抓起一颗手榴弹,率先扔向敌群,战士们的手榴弹跟着像雨点般砸向敌人。“轰轰轰……”炸得敌人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纷纷往山下逃去。
“不准跑!给我顶住!”在后面督战的夏廷,无论怎么喊,都不起作用,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妈了个吧子的!搞嘛鬼!就这个小山包都拿不下来,党国养你们这帮仔有什么用嘛?再给老子打!”韦家德恼羞成怒地大骂,他那张凶神恶煞般的脸,越发显得恐怖,黑粗粗的眉毛下,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大大的鼻子在微微地扇动,厚厚的嘴唇,一咧嘴,露出一口又黄又暴的牙,宽大的脸,黝黑阴沉,透着股杀气,再加上大块头,暴脾气,人人看了都要倒抽口凉气,心生胆寒。夏廷虽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与韦家德相比,那狠劲就差远了,他丝毫不敢怠慢,带着部队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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