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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钟涧清发觉自身情况后,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这一叫他自己倒没什么,但身边的少女却是被他吓了一跳,讪讪道:“你…怎么了?”
钟涧清被她这么一问,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得装作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困了…嗯,没事儿…没事儿…”
可是只有鬼才会信他的话,钟涧清发呆了半晌,看到对面的女子正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勇气,说道:“你有衣服吗?”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惊人,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是一愣,钟涧清是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敢说的出口,至于那少女什么心思,钟涧清自然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心里却想:“天哪,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勇气了,这样的话竟然都敢开口,而且还是对一个女的,还是索要衣服咧,啧啧啧啧,钟涧清啊钟涧清,你……唉,我都对你无话可说啦……你听着吧,她一定会骂你是混蛋,流氓之类的。”钟涧清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彻底,吐了吐舌头,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喉咙里像卡了根鱼刺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要说嘛,之前这么“惊艳”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还有什么更“精彩”的话可说呢?这不说嘛,又好像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一时间,竟是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钟涧清偷偷抬了抬头,怯怯的向对面的人看去,只见那少女看了看自己,又低了低头,皱了皱眉,露出一幅有些犹豫的神情来,钟涧清看到她这副模样,早已经是满头冒汗,心里咯噔咯噔的跳个不停,虽然对方还没说什么,但是他却已经快被吓趴了,只觉得口干舌燥,赶紧用力的咽了下口水,两只眼睛睁得奇大,双手抬到胸前拼命摆了摆,急道:“不,不用了…呃不,你听我说…我不穿衣服了…哦不对,我跟你闹着玩儿的…呃,总之,你别生气,啊…”
那女子看了看他那幅怪样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当下白了钟涧清一眼,嗔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只是想我这身衣服,刚刚在水里已经全都打湿了,而且又是女装,脱下来给你穿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钟涧清出乎意料的听到她这番话,反而更是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对面的女子,眨了眨眼,摇头道:“不会,怎么会呢…哦,我意思是说,我怎么能穿姑娘你的衣……啊嚏?”他话还没说完,就克制不住打了个喷嚏,想来也是,他身上一直没有穿衣服,方才又在那奇寒无比的深潭中昏迷了一阵,上了岸以后,又吹了点儿风,于是便有些着凉了,那少女见状,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焦虑,也不再听他多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把外衣的腰带解开,将那件雪白的丝质长袍脱了下来,直接披在了钟涧清的身上,钟涧清倒吸了一口气,还想将这件飘散着淡淡清香的长袍脱下来,还给对方,那女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还是穿着吧,不然就得感冒了,我之前就是怕你会着凉,所以才犹豫要不要给你穿这件还没干透的衣服,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不让你穿上的话,可能还更加不妥,再说这衣服已经快要干透了,加之我刚才喂你吃了一粒“固元丹”,所以你还是穿上,这样,可能会对你的身子更好。”
钟涧清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又抬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间,他感觉到那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就如同一泊清澈而温柔的湖水,与自己的双眼对望,这一刻的时光,就仿佛是停止住了,外界的一切美景,他都视而不见,所有的声音,都比不上这份温柔,似乎天地间,没有比这目光更为动听迷人的了。
纵然是过了千百年的岁月,这一幅画面,就像是烙印在了钟涧清的心里,永远也无法被抹去了。
他艰难的挪动了一下眼光,才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在九年的时间当中,他都没有被任何一人给予过这样的关怀和温暖,眼前这女子对自己的好,不禁让钟涧清想起了松柏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一张又一张曾经关心过自己的面孔,差点就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他咬了咬嘴唇,把头扭向一边,不想让前方的女子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少女低了低头,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权当安慰,钟涧清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她笑了一笑,算是感谢了对方的关心。
钟涧清知道,现在还不是触景生情的时候,他还有正事要做——他要想着怎么回家;而且,他心中有不少的疑问,想要向这女子求解,当下将那女子给他的衣服穿好,系紧了腰带,道:“今日多谢姑娘的帮忙了,我与姑娘素来并不相识,萍水相逢而已,姑娘却如此关怀,实在是令在下有些受宠若惊,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在下之处,在下定当全力以赴,权当报答姑娘的大德,只是,不知姑娘,如今有什么打算?”
那女子听了听钟涧清这一串正正经经的话语,却是歪了下脑袋,抓着一束头发,绕着手指头缠了几圈儿,抿着嘴,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思索了一下,样子却是十分的令人怜爱,钟涧清向她看去,只见身前那美艳无双的少女,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紧身的上衣,和一条细窄的短裙,俱是粉色,整条纤嫩的小腿一览无遗,有如两块细长的美玉一般,而全身魔鬼般的身材,此刻也清清楚楚的,映在了他的眼前,无声处,他不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也不知那少女有否察觉钟涧清喉咙间传出的声响,只听得她道:“我现在倒也没什么打算,不如这样吧,你准备去哪儿?我陪你一同去!”
她说到那句“我陪你一同去”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坚决,斩钉截铁的,好像神来了也阻挡不了一般。
钟涧清看了看她,道:“这…不大好吧,你跟着我走不回家,你的家人不会骂你么?”
渐渐地熟悉了这神秘美丽的女子,钟涧清说话便不再打嗝,变得自然些了。
少女俏皮地一笑,答道:“才不会呢,家中我最厉害了,他们最怕的就是我的拳头,又有谁敢骂我呢?”说着,挥了挥小巧纤秀的拳头。
两人渐渐地熟悉了起来,少女也便肆无忌惮的向钟涧清吹起了牛皮。
钟涧清一阵无言,心想阁下再厉害又能有多厉害呀,口气却还不小。
不过钟涧清又转念一想,既然她自己都说没事儿了,那是我有些多虑了吧,当下便不再多想,只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不如先去灵山镇上待下,我想个法子上山回家,到时需要的话,我再送你回家,如何?”
她“嗯”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于是,千绝顶下,深水潭边,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向东边的灵山镇走去。
一路之上,钟涧清竟然滔滔不绝的问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诸如什么“你今早上吃了啥子?你现在饿不饿?昨晚睡得怎样”等等,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自己的想象力,只是无论他问什么,身边的女子都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使得他挺不好意思。
还好这种无聊的气氛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便开始切入正题,问起一些他心里真正想问的问题,按他给自己的解释,刚才那一大堆无聊的话,都只是热身而已,直到这时,才真正开始进入第一回合。
钟涧清:“对了,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瑞霖,祥瑞的瑞,甘霖的霖,你就叫我霖儿好了,我爹他们都是这么叫的,对了,那你的名字呢?”她在路边随手折了一片叶子,拿到嘴边吹了吹,看看吹不响,便又丢掉了。
钟涧清点了点头,嘴巴张合了几下,似乎是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道:“哦,我叫钟涧清,对了,霖儿姑娘,有个问题,想冒昧地问一下,不知你,会不会介意?”
“哦?你说。”
“我看过不少书,却从来没听说过‘瑞’这个姓,世上难道还有姓‘瑞’的吗?”
“啊?没有这个姓吗?”
“嗯,我的确没有见过。”
“不会啊,你现在,不是见了一个姓瑞的了吗?”她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
钟涧清:“……”
“哦,对了,再冒昧的问你个事儿…你之前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呃,这个啊,其实…算起来还不止一面,我应该见过你…”霖儿扳起了手指头,认真的数道:“二、三、四、五、六…呃总之,很多次了…”
“呵呵,经由你这么一说,我完全…没搞清楚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啊…”
“呃,那也许吧,不过我倒是见过你,你常常站在瀑布中的一块凸石上冲凉,我在山下时常见的。”
冲凉?那是在练功好不好?钟涧清又是一阵无言…
不过他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你在山下,就能看见我在那上边’冲凉‘?这…”
“嗯没错啊,就是在那座深潭边上,就能看到啊。”
钟涧清回头向山上看了看,只见那瀑布气势宏伟壮观,由深潭向上不到两里的地方就已经是云雾漫漫,再往上一点儿都已经看不到了,更不用说是钟涧清所在的那处山洞附近了,但是他看看霖儿的神情,哪有半点像是撒谎的意思,再说若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却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曾在那儿待过,钟涧清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讪讪的道:
“你的眼神…真好!”
“有吗?这很正常啊,那处地方,不过是有几片云遮住罢了,没什么看不到的啊。”
霖儿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漫不经心地说道。
钟涧清:“……”
沉默了一会儿,钟涧清又来了句千篇一律的话:
“那这样,我又有一个问题,想再次冒昧的问你…”
“嗯,你问罢,不过说真的,确是一点都不‘冒昧’啊…”
“哦哦,那我就问啰!”
“嗯嗯……”霖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方才我在那深潭之中,身体不住地向下沉,而你,竟然能够把我扯了上来,真不晓得…你是怎么做到的?”
霖儿看着他,翘了翘脑袋,道:“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
“啊,怎么说?”钟涧清转过头,与那双正望着自己的清澈双眸对视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的说道。
“因为那水潭就是我……”她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刻改口,“呃,就是那水潭,就数我最了解了。”
钟涧清“啊”了一声。
霖儿又道:“这片水潭的中间和深处,有一座阵法,压制人的修为,而且,还会让人不自主的下沉呢,所以呢,你虽然是个修炼多年的修士,不过还是无力抵挡这阵法的威力,最后便因为憋气,昏迷过去啰!”
钟涧清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虚实竟然被这年少的女子给看了个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既是这样,那为什么偏偏我有事儿,而你却能把我救上来,而且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似乎游刃有余,根本没费什么力气,这…”
霖儿脚下随意的踢飞了一块石头,心不在焉的道:“那很正常,因为你修为太差,而我的修为比你强呗…”霖儿说这话时,似乎根本就想都没想,仿佛在描述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啊?”钟涧清听到她这番话,着实是吃了一大惊,要知道他如今的修为,别的不好说,但在千绝门,好歹也是名列前五位的,以当年他父亲钟洵的境界——未达入道境前的第四重天,也就是还差一个境界就是真武境了,那般修为,在千绝门已经是名列前茅,而如今钟涧清自己的修为,已经是将千绝门的功法,和他在山洞中获得的炼气口诀双双修到了第四层境界,而且还将这境界巩固了整整六年时间,虽说单一一种功法的修行境界,不一定如钟洵一般牢固,但是如果两种法诀齐出,他的实力,绝不会比如今的父亲钟洵差,可是此刻身边的这位清丽无双的女子,竟然说如此年轻就有如此出色修行的自己“修为太差”?那不是笑话么?但是看那霖儿的神态,却哪儿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仿佛正在述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好像自己的修为,真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差的不能再差了一般。
钟涧清忽然觉得,自己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可是这时候,霖儿的一句话让他释然,可是却更加心惊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的修为很差,只不过是针对我来讲比较差而已,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你的修行,倒也还算是不错的了!”
钟涧清听了这话,心中喃喃道:入道境之下的第四重境界,还能算是“差”的话,那你的境界?难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难道说,你的修为竟然是达到了…那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吗?”
“没啊,我不知道什么‘不可能达到的境界’,不过我想你说的是入道境吧,没有,不过只差一个境界就达到了,我现在的修为是,入道境界之下的第五重天,正好比你高一境,所以我说,你的修为很差啊。”
钟涧清澈底石化了,这入道境界之下的第五重天,不正是自己所讲的“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吗?而眼前的这女子,竟然说自己修为达到了千年都难有一人达到的真武境界,怎么能让人相信?
当下,钟涧清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达到了这一境界?不可能吧?”
“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啊,这境界很容易达到的啊!”
钟涧清再次石化,很容易?开玩笑,六千年都只有不到二十人达到的境界,这少女竟然用一句“很容易达到”来轻描淡写了过去,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不过他仔细想想,这霖儿的修为似乎真的比自己要精进,要不然,当时在水中自己的虚实,也就不会被她看出,而霖儿也同样不可能轻松地将自己救上来,要知道,当时自己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能为力,倘若霖儿的修为不必自己精深,又如何能够将自己救出呢?看来这少女的修为还真有可能达到了真武境界,不过她看起来却是这般的年轻…
当下,钟涧清有如鬼使神差般的,莫名其妙的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不知你活了多少岁月了?”
霖儿听了他这句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钟涧清吐吐舌头,道:“既然前辈能达到那一境界,想必已经住世少说有上百年了吧!晚辈之前谈吐多有不恭,还望前辈海涵。”钟涧清拱拱手,十分认真地说道。
他心想搞不好,眼前的这位有可能还真的是一位“前辈”,如果是,那说出这句话自然是大对特对,这就算不是嘛,被夸奖了一声“前辈”,想必还是会很高兴的。
他全然不懂得少女的心性,少女是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老的了。
不过还好,钟涧清碰上了一个性子很好的少女。
霖儿看到他这副反应,登时愣了一下,随后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之后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钟涧清看的甚至有些发痴。笑毕,给了钟涧清一个特大的白眼,嗔道:“呆子,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钟涧清顿时打了个嗝,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反问道:“那你却说说,你今年几多岁了?”
少女被人问及自己的年龄,总会有些不好意思,只见那霖儿撇了撇嘴,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不过还是回答道:”我今年刚满十四岁,你呢?”
十四岁,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真的假的呀?钟涧清心想。
“啊?原来你还这么小啊,我比你大两岁,十六。”
钟涧清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地道。
“哦,那看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哥呢…”霖儿撅着嘴,似乎有些不甘为人“小妹”。
两人说话间,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叫卖声,才发觉原来一路谈天论地下来,不知不觉竟是已经到了灵山镇了,于是便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灵山镇到了,涧清哥哥,我们快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一声馋馋的喊声,从自己的身前传来,钟涧清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没想到这灵动可爱的少女竟然还是个贪吃鬼。
两个身影,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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