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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他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半个月前，他还在中心广场见到过她。他犹自记得，那个背负双手，临走前在他耳边大声喊出自己名字的女孩。现如今，她都已经要拜入古云派了吗？
想到这，他的嘴里有些苦涩。
屏幕中，女孩已经不见，他却依旧怔怔望着。脑海中，那个爱笑的她和满脸汗水的她渐渐重合在了一起。毫无厘头地，他相信女孩一定能顺利拜入古云派。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只是这份信心却令他更为苦涩。
他自嘲一笑。
原本还抱有幻想的他，感觉像是一瞬间与其拉开了距离，浩如天堑。街上的灯光越发耀眼，他浑然不觉。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抬起头，天上的星辰提醒他，天已经黑了。
他悚然一惊，复又苦笑。
还好，还好。师傅这些天比较忙，登门求画者都能排到半夜，更有一个书痴，赖着半个月了都不走。收拾收拾心情，他决定再逛逛。
夜晚的南山集市如同不夜城，比之白天更为夺目。人群不减反增，更是燃起了各大商铺的激情。一时间，门庭若市。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循声望去，正看到前方的十字街口，一群人正围在一个角落。
他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人群中一人嗤笑：“哼，老头，就你这破书也值五十颗黑晶？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说话之人鼻孔中带着腔音，言语充满不屑。
这时，只听一人附和：“林兄，别理他！我看这老头就是穷疯了，给他一颗黑晶已经算是可怜他了，他还不识抬举！”
方才那人再次问道：“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卖？”
鬼童刚挤进人群，便听见一老者断然道：“五十颗黑晶，少一颗都不卖！”
“哼！”
俩人显然已经气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正要继续往里挤，又听到旁边挨着的俩人在小声说话，他竖起了耳朵。
只听其中一人道：“这王老板曾经也风光无限，醉仙楼在这南山集市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另一人叹道：“只可叹他摊上了个嗜赌如命的儿子，不然何其落到今日这步天地！儿子坐牢不说，还连累他那份偌大的家业。”
“唉！”
“世事难料啊！”
俩人齐齐叹了口气，没有了聊天的兴致。
周围的人群聚的也快，散的也快。不一会，路边便只剩下了老者和鬼童二人。
老者抬起头，他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道童模样的孩子，不由问道：“孩子，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鬼童顿时有些不自在，他闻言，支支吾吾道：“那个，老爷爷，我想看看那本书可以吗？”他指了指老者怀里的那本青皮书。
老者呵呵一笑，递了过去。
他伸出小手接了过来，书面有些破旧，有些部位起了毛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摸在手里，有一种古朴的感觉。
这书有些年份了。
小心翻开书皮，迎面而来三个大字，开光录。这是一种古字，他只能从大致字形读出来。往下看去，右下角还有一署名。
——古天行。
这是？
他忽然想起师傅，师傅也姓古，这人也姓古，难不成他俩有什么关系？他有些无厘头地想到。
想了想，他又自嘲一笑，怎么可能！
翻开第二页，上面只有一段小字，也是古文字，他逐字读了下去。
“人生有七窍，对应天数。有人碌碌一生，不开其一。有人天赋气运，神清目明。吾十年如一日，冥思感悟。是一日，终有所悟。上应天数，如种子萌芽，如婴孩睁眼，是为开光。”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老者，捧书的小手有些颤抖。
“老爷爷，这书是？”
谁知，老者此时心中也不平静，惊道：“你竟能看懂上面的古文字？”
鬼童点头。
老者长出一口气，仰天叹道：“想我祖上几辈一直传承此书，家道辉煌，却无一人能潜心参悟它。到了我这一辈，更是让它蒙羞至此。惭愧，惭愧啊！”
他却不知，鬼童有一个绰号，叫万物通。
老者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时间，许多事娓娓讲来。
老者叫王鑫山，在这南山集市也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开的醉仙楼更是力压诸楼，如日中天。他有一独子，叫王宝钱，不务正业。经常穿梭于各大赌场，嗜赌如命。本来以他的家资，儿子赌的那些钱只能算九牛一毛，加上又是独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之纵之。
然而，正是因为他这宠溺的放纵，出事了。
他的儿子王宝钱在一次赌博中，与人起了争执。输红了眼的他顺手拔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尖刀，刺入了赌馆庄主的喉咙。
闹出了人命。
本来这事要是发生在一般人身上，往上头递点钱，疏通疏通关系，顶多判个几年也就没事了。可是能开赌馆的哪个背后没有势力撑腰，对方坚持要弄死王宝钱。
他祖上七代独传，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香火传承，他厚着脸皮与其打起了官司。
找人，贿赂，疏通关系，打官司步步都要钱。这样持续了大半年，他的钱财也散光了，儿子也终于改判，判了十年。
现如今，他蹲坐在墙角，满脸风霜，一如那迟暮的老人。
鬼童静静地听完，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者，原本这些天的郁郁之气竟一下子散了许多。
老者扭头看着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又是一叹。他看到了鬼童眼中的那份渴望，笑了笑，就让自己再做些好事吧！
“你我有缘，这书就送了你！”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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