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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
“呱——呱——”
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穿透耳膜，经久不息。
熟睡的他嘴角含笑，眼也没睁，顺手撩起头枕下的破鞋，朝上甩去。
“呱——”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一滴浓白色的液体迎面而来。
“呕——”
他霍地坐起身来，一手胡乱擦着嘴唇的上方，扯着嗓子干呕。刺鼻的异味在鼻尖缭绕，分外恶心。
“该死！”
他抬起头，朝着那罪魁祸首怒目而视。
——一只黑色的乌鸦。
“呱——呱——”
头顶的乌鸦胜利性的盘旋两圈，呼呼飞走了。
看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拾起另一只破鞋，奋力朝其扔去。
“喂...鬼童，是你吗？”
走在河边，大老远便听到有人在喊。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渔夫，倚在船头，一手兴奋地在空中挥舞。
渔夫叫李鱼，赤水河渔夫中资历最大的一位，大伙都叫他鱼叔。
“鱼叔，是我！”他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来，帮叔看看这是啥东西？值钱不！”
小心地从那张布满老茧的手中接过一物，他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椭圆形，整体呈黑褐色。阳光下，还能看到一圈圈细小的纹。
“河纹石，在特殊环境下常年冲刷而成，炼器时，若是加入一些，有奇异功效。”他促促而谈，条理清晰。只不过，与其不符的是他那麻木的语气，十分僵硬。
“嘶...”
鱼叔倒吸一口凉气，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顿时激动起来。常年与河为伴，河纹石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前些年就听说一位同行在河边捡了一块河纹石，拿到当地的一间当铺，兑了足足三十颗黑晶。
这可是相当于他一年的收入。
“鬼童就是鬼童，什么都认得！”鱼叔喜笑颜开，逗笑似的拍了句马屁。
鬼童确实有一特长，那就是他近乎无所不知的识物本能。
半年前，师傅带着他去参加镇上的一个展览会。当时，会上展出一件奇异的物品，无人能识，包括那位有着几十年辨物经验的老会主。当展览会逐渐冷场，老会主正要将这件物品撤下的时候，场间却响起了一阵麻木自语的声音。
“紫元木，千年...”
老会主闻言，当时就命人翻阅古书查询，得出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这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少年，所述所言竟然与书中分毫不差。而接下来的二十多件物品的展出中，更是向人展现了他的博学。
只是，让人更跌眼镜的是，这不是他的博学，而是他的本能。
一时间，鬼童之名不胫而走。
告别鱼叔，一手拖着鱼叔送来的两条大鲤鱼，艰难地沿河朝上游走去。
才进家门，便看到师傅正神神秘秘地蹲在院中，不知在摆弄什么。
鬼童的师傅名叫古乐，是一名街头杂耍者。身体微胖，留着长长的胡须，常穿一件肥大的青灰色道袍。小眼眯起时，笑起来的样子很古怪。
在他的印象中，师傅经常能从外面弄来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后院那头会说话的牛，鸡圈里那只会唱歌的鹅。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奇怪的事物总会引起人们的关注，继而增加师傅的收入。每逢此时，他的零花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不知道今天又会是什么！
一时间，他有些期待。
走近一看，地上摆着一株绿色的小草。小草三寸高，只有五叶，每片叶子都饱满圆润，透露光泽，应该属于蕨类的一种。
奇怪的是，他竟不认得！
“啪！”
一张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他脆弱的脑壳上，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发现师傅正捏着鼻子对自己怒道：“小鬼，你又被那乌鸦祸害了？”
他顿觉委屈，正要哭诉。一声怒吼如平地惊起，恍若冲破九重天。
“还不快去洗！”
院内随之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鬼童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只见他一身湿漉漉地跑了回来。古乐一看，不禁乐道：“好小子，下游的人们又被你祸害了！”
鬼童不言，嘿嘿直笑。
要说这黑乌鸦，可是远近闻名，镇上的人无不敬而远之。中者浑身恶臭，如同在那臭水沟里泡了九九八十一天。旁人碰着就臭，擦着就殇。闻者浑身无力，一日三餐不下。嗅者头晕眼花，如同久病缠身。
人们常说，那乌鸦乃是上古衰神转世——惹不得！
“可我也没惹它呀！”他疑惑不解：“难不成是我失忆前惹了它？”
想了想，又坚决道：“肯定不会，像我这样的天才少年怎么会跟它有交集！”
他摇了摇头，旋即把目光投到了这株小草上。
“师傅，这草哪来的？”
“后山捉的！”
他撇了撇嘴，每次都这样说。
“师傅，这是啥草？看其叶片只有五叶，难不成是五叶草！”他指着小草，又凑了过来。
“咦，你不认得？”
这次倒换古乐惊讶了，自己这徒弟他可是知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他不认识之物？捻了捻胡，接着又道：“你不认识也属正常！这株草它不叫五叶，而是叫五爷！”
“啥！五爷？”鬼童瞪大眼睛，一脸的不信。
“师傅，你不是唬我吧？”
古乐闻言，八字胡一翘，沉声道：“师傅啥时候唬过你？”
鬼童讪讪，随之又看向这株小草，啧啧称奇。
“师傅，你说这小草有啥奇异之处，就敢称为五爷！”
他还是有些不信。
“嘿嘿，你看着就知道了。”古乐神秘一笑，转身从屋内拿来一瓷砂墨，一张白纸，铺在院内的石桌上。双手将小草捧到石桌上，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五爷，请！”
话音刚落，他突然看到这株草两边的叶片向下弯曲，草头一阵摇晃。
不是看错了吧！他使劲揉了揉眼。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确定，他没看错。
盆栽里的那株小草用下方两片叶片撑地，就如同武林高手蹲马步，气势十足。周围的泥土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四处蔓延。小草的身影就像拔苗一样在一点一点拔高，一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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