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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铺可不是如那快餐店一般有着有着自己的店铺，反倒是极像和城管打游击的小商贩，当然，这关城里头没有城管就是了。包子铺就靠着天宇商行的院墙，一个极简单的移动灶台，旁边上放几张桌子几条椅子也就成了。
包子铺的老爷子示意下，汤九走到了一张挨着墙根的桌子，寻了张贴着墙的椅子，也不理会自己这一身糟蹋会不会沾染上人家的桌椅，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小哥喝口茶，润润喉。”
老爷子笑呵呵地端上一碗茶，看着汤九端起茶碗，豪爽地一碗干尽，笑得越发爽快了。
“小哥可不是关城人吧。”老爷子笑眯眯地问道：“可是从号山来？”
关城向南向西都是号山的丛林，向北走不出多远也是号山，向东走出极远方才有其它城池，但东边的可是些高等级的采邑，又哪里会有人穿得如此模样跑到关城来。
“嗯。”汤九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应道，也不好说自己是汤家村人。
他饱饮了一海碗茶水，赶紧岔开话题，似是不经意地对着老爷子问道：“老爷子可知这关城李氏族人住哪条巷子？”
“哦？”老爷子手一抖，却是莫名地吃了一惊，问道：“你找李氏作甚？”
李氏在关城都算不上什么大族，只是阖族以跑商为生，族中男丁一朝束发也就跟着长辈走南闯北，故此最是好客。这要是平时，有人问起李氏，老爷子保准二话不说就给他指路。可这会儿李氏因为李双洪的事儿正处在风口浪尖，有人寻到李氏，要是追着李双洪而来还好些，要真是寻友而来，被牵连了进去，那可就坏事了。
“哦。”汤九自进得城来，一直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却不想暴露了自己，也就含含糊糊地说道：“家中生了点事儿，我这却是投奔一位叔父来的。”
“你来的却不是时候啊。”老爷子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他拍了拍汤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听老朽一句劝，小哥却是回头去吧，这李氏如今可是自身难保了的。”
“嗯？”汤九听得这话，吃了一惊，按着他的猜测，当日汤家村中，黑衣修士和阿弥陀可都没把那宝贝妖兽蛋放在眼中，想来也不至于为难李双洪等人，况且在场的关城两位成丹都是身殒道消，哪里还有其他人知道汤家村事变和李双洪有关？
可怜他却是忘了，当时在场的可还有一个天资纵横的柏婕尹，也不知道这妖兽蛋之事可是从南门城而起，南门城三族眼巴巴地追到了关城，哪里会轻易放手？
“李氏怎么了？”汤九问道。
“嘿。”老爷子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从街边走过的巡逻卫兵，说道：“瞧见没？如今的关城可不太平。”
“两位成丹老祖都出了事儿，柏氏的女娃娃就勾结了外人，夺了关氏的权。嘿，嘿，嘿！”老爷子冷笑三声，说道。
汤九对这些争权夺利的勾当可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关心的是李氏如何了。
“这些又和李氏有甚关系了？”汤九问道。
“唉。”老爷叹口气，说道：“这还不是倒霉催的，这些事儿的由头可不就是因为李氏的娃娃带回来的一个宝贝。”
汤九吃了一惊，怎地这妖兽蛋的事好似人尽皆知的了，甚至连李双洪的干系也被传了出来。
老爷子自顾自地低头叹息着，却是没见着汤九脸上的惊色。
“双洪这娃娃这回却是栽了，从南门城带回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说，还不识宝物，连累人汤氏。”
“这！”汤九心中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听老爷子这么说来，顿时担心起李双洪来了：“李叔如今可还安好？”
汤九是真的担心李双洪，不说李双洪本就和汤家村极为亲近，那日汤平可是受了汤虎的令去追李双洪而逃过一劫的，这会儿应该是和李双洪在一道儿的。如今号山汤氏可是死一个少一个，若是汤平出了什么意外，汤九可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疯了。
“李叔？”老爷子双眼猛地睁大，看着汤九问道：“不会这么巧吧，你要找的可是行商李双洪？”
“呃。”汤九一愣，却也不反驳，应了下来：“李双洪李叔和家中长辈交好，此番正是前来投奔。”
“嘘！”老爷子一伸手就要来掩汤九的口，他飞快地环顾四周，见着没什么人留心这边，这才对着汤九摇了摇头，坐到了他身边，说道：“可千万别再说这话了。”
“双洪此刻却是被羁押在柏氏的地牢里，连着家里老老小小都被绑了去，这柏氏满大街地在抓人，要是叫人知道了你的干系，你可就遭难了！”老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怎会这样？！”汤九初闻噩耗，不禁说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老爷子脸色难看，他似乎和李双洪相熟，对这事儿也愤恨不已：“谁叫他柏氏拳头大，李氏却是无甚强大的修士，鸡蛋又哪里能去撞个石头呢？”
汤九脑子急速运转。李双洪被抓了，一起的汤平怕也是遭了毒手，对于汤九来说，这两人可都是他的亲人，经历过一次痛失亲族的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得想个办法救他们出来！”汤九在心里怒吼道。
汤九努力地平复了呼吸，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老爷子笑了笑，问道：“老爷子可知这柏氏地牢在何处？”
“哈！”老爷子猛地跳了起来，他双眼瞪着汤九，雪白的胡须一抖一抖地，显然猜到了汤九的想法：“你这娃娃可不要做傻事！”
“哼哼哼。”汤九的笑声有些变样，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对着老爷子笑着。
“你小娃娃初生六重的修为，莫说那灵动修士，就是一个化元修士，哪怕是筑基都能一巴掌拍扁了你，你怎么敢想着去做这么些荒唐事儿！”老爷子看来确实是喜欢汤九的，兴许是汤九那句“狗眼看人低”很对他胃口，他此刻却是把汤九当成了族中子弟，恼怒之下，竟然一下一下地狠狠扇着汤九的脑袋。
“砰砰砰。”汤九的脑瓜子被老爷子扇得直响，他不禁一愣，以前族中长辈，特别是刀疤脸汤青和族长汤虎两人，有事没事就喜欢这么拍他脑瓜子，老爷子这么一手倒是让他回想起了汤家村那些个死去的族人。
汤九脸上难以掩盖的，想要找人拼命的模样迅速褪去，变得平静下来，进而一道阳光欢乐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这可不是他汤九想到了汤家村的欢乐时光，相反，他想到的欢乐越多，那铺天盖地的血色就越多，那入髓的痛也就越多。
仇恨使人疯狂，也使人冷静和成熟。
汤九估算自己的战力能稳胜筑基中期，战平筑基后期。但按着刀疤脸的说法，修士每一个层次的提高，都是九倍于前，也就是说化元初期的修士，哪怕是初初踏入化元的修士，也能轻松战下九个筑基后期，所以即便他从来没有对上过化元修士，更加没有见识过能调动小范围天地灵气的灵动修士，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化元修士的对手，而柏氏族内的化元，甚至是灵动修士有多少？
汤九告诫自己不能强来，暴露自己的下场不用老爷子说，他也是清楚明白的。
但是，不能明着来，还不能暗地里捅刀子么？
汤九自信敛息术加上那诡异但强大无比的真气，还有那其貌不扬的弓号，自己就是暗夜里的王者，敌人在明，自己在暗，这其中有多少事儿可以做？
汤九挺直的腰板陡然拉怂了下来，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也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盯着桌子上那雕花的瓷碗看着。
要暗中捅刀子，起码得留在关城，举目无亲，无奈之下，汤九只好打上了这包子铺老爷子的注意。
“唉。”老爷子可不知道汤九心底里的道道，慈悲心肠的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明白就好。”
“看你这模样，怕是没地方可去了的。”老爷子就这么掉到了汤九挖的坑里，他再次拍了拍汤九的脑袋，说道：“你小子就住老朽家里了，平日里同着我上街来卖包子，也饿不着你。”
汤九闻言一喜，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老爷子，眼里流露出和所有受了委屈，寻求主人安慰的小狗没有什么两样的情感。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做出的事儿会给眼前这个无亲无故，萍水相逢的和善老爷子带来怎么样的危险，又或者，他有意无意间忽视了这个问题。
想来只要自己不暴露，也就不会连累了这老爷子的，况且老爷子明显和李双洪熟识，对李双洪一家子被抓之事也是愤愤不已的。汤九就这么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说服着自己。
还是那句话，仇恨使人疯狂。
……
仇恨使人疯狂，而疯狂的人迎来的，如若不是毁灭，那就是天大的好处。
老爷子当下就收拾了包子铺，领着汤九回了家里。
老爷子家却是在李氏聚居的一条巷子里，恰巧就是李双洪家宅所在，也难怪老爷子和李双洪熟识。
“李叔被抓了你看着可不怎么担心的？”汤九如是问道。
“哈哈。”老爷子笑了几声，说道：“世事无常，做出了事儿可不就要担着？”
“老朽老朽，老如朽木了，也看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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