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神奕 > 第二十九章 英雄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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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的不世城肃穆有佳,但蒙上一身雪衣之后,显得并不那么明媚。

  城中欢愉不减,爆竹声四下响起,闪耀的火花照亮夜空,像是惊艳闪现的繁星。

  月缺和唐宋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内心并不动容。

  大雪很大,都城是黄沙中的古堡,无数的白雪从天而降,没有将都城埋葬,但已经埋葬。白雪飘在天空是悦目的花瓣,落在脸上之后便是刺骨的冰晶。

  殊恒和李世一代人年岁太长,和月缺来说分属几辈。

  对于蛮将军的传说,大陆上还记得的人很少,听着他传说长大的一辈人都已生白发,正是在家养老逗孙儿的年纪,而知道详情的人大多已经迈进了棺材。

  蛮将军殊恒威震大陆的时候唐夏还没有进入沙场,唐宋或许还在襁褓中好奇的眨眼看天。

  他和南国先皇是一代人,甚至年岁更长。

  掩埋在历史中的真相有很多,即使是身为帝王的唐宋,也不见得可以尽知全部。

  七十年前的六国和今日不能同日而语,那时候各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打响多时,殊恒刚一出生全村便被敌国兵马屠尽,父母在临死前把他拴在马上,驱赶向远方,希望能跑到战争还没有波及到的地方,被好心人搭救。

  只是故事并没有照着他父母期望的地方发展,那匹烈马在战火中受到惊吓,跑进了山林深处,刚好遇到一群饥饿的狼群,狼群吃了老马,却将殊恒留了下来,并且有母狼给其喂奶取暖,慢慢养大。

  殊恒在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在丛林中奔跑。

  直到他十八岁的时候才告别狼群,走出丛林回到人类世界。

  十几年里,战争依然没有结束,但已经打到高潮,那个时候,南国就已经开始展露锋芒,杀敌千里而不止步,南国镇北大军早已突袭进了阴山里,横推而进;而西面的白雾江上,沿流尽是浮尸,周武弃东而南下,数万箭矢直至晋阳之都襄阳;南国东面和大虞联手,大军过了寒玉关以后,激起男儿热血,杀的燕京节节败退……

  殊恒走出丛林,初始之际对于燕京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穿上了那件狼群一族守护了无数辈的黝黑色盔甲,转身步入了战场。

  这一切不是因为那些朦胧的爱国情操,只因为他出山林之后遇到了一个女子,一个打猎的女子,武艺超凡,并且明眸皓齿,她叫李欢,是燕京的宁双公主,皇帝李世的亲妹妹。

  被狼养大的传闻很快风靡整个大陆,当时的殊恒受了很多白眼和嘲笑,初入军营的他虽然有宁双照顾,但是手中并没有多少实质兵权。

  又过了两年,南国的大军终于在皇城之外,兵临城下。

  实际上,要不是南国和大虞两国联军都不愿让自己损失惨重,这种局面,在几年前就应该出现。

  大军压境,皇都危在旦夕,燕京主力大军远在平津平原抗击大虞北线,即使放弃抵抗连夜折回也要半月,根本不能解救燃眉之急。十万敌军如长龙盘绕,将皇城牢牢围住,水泄不通。

  当时初登帝位的李世早已心如死灰。

  许多将领已经准备打开城门投降,在关键时刻兵变、军心不稳,是最大的忌讳,历史有无数惨痛的教训给了人们例子,殊恒穿着盔甲上前杀了主张投降的将领,李世见状任命他为御敌主将。

  就这样,殊恒硬是带着两万残兵,苦守皇城半月,一直等到援军出现,才解救了那次危机,创造了战争史中一个不可能的神话,燕京的保全和后世的繁荣他更是功不可没。

  当燕京的援军烽火加急终于赶回来的时候,殊恒直接打开城门,带着剩下的一万士兵冲了出去,在敌军措手不及之中前后夹击,将十万兵马尽数伏诛,无一生还。

  从此之后,殊恒之名名动六国。

  南国东征大军损失十万,大伤元气,南国先帝迁怒于大虞,要不是大虞在关键时刻想坐收渔利,燕京皇城早已沦陷,在加上燕京暗中旁敲侧击、添油加醋,让南国和大虞首先开战,错失良机之后,殊恒率领燕京大军将南国和大虞逐一驱逐出境,并一点一滴夺回失地,那时候殊恒在燕京军中的威望已是无人可比,蛮将军的名字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是要说道蛮将军这个封号的由来,还要穿插别的故事。

  燕京皇城外有一座高塔,名字就叫做白塔,白塔共九层,传闻很多年前有位道门高人曾在最高层修行悟道。

  南国大军包围皇城的时候,宁双正在白塔顶端祈福。

  南国士兵冲进白塔高处,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令李世打开城门。而那个女子只是淡然一笑,毅然决然的从白塔上一跃而下。

  白塔紧邻皇城,当时李世和殊恒正站在城墙上。

  殊恒当时就红了眼,援军到来之后,他纵身敌阵,身外的盔甲连连兽吼,蛮横而霸道,屠尽所有敌军,片甲不留。他回顾四望,看着周围的血海残尸,毫不动容,而当他抱起那个女子的尸体的时候,却抬起头仿若无人般的癫狂长啸,低头早已泪如雨下。

  蛮将军从此伴他一生。

  从此以后,殊恒对南国恨之入骨。

  后来李世在白塔顶层给宁双以白玉雕驻了一道塑像,但他却没有去看过一次。没人知道,很久以前,就有一位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在宫廷画师那里偷了一幅公主的画像,更是没人知道,那幅画像后来被永远的挂在了太华城的将军府里。

  殊恒毫无疑问的成了燕京军方第一人,他曾多次率军西讨,但由于当时燕京国力不济,后续粮草不足,屡次止步寒玉关外。

  而当燕京真正强盛起来之后,南国却出了一个龙将军。

  这是几十年前的故事,唐宋说道:“如果没有殊恒,也许大陆早已没有了燕京,当初我一直不信一个人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成败兴衰,直到父皇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如果当时我国和大虞能够更坚定一点,也许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然而一切都没有如果,历史从来不会给人反省的机会,只会给人惨烈的教训。”

  “你如果早出生几十年,一定会在南国东面看到那位老人年轻时的无上风姿。”

  “自从宁双公主死后,殊恒便一心留在了军中,帮助李世确保李氏江山,不得不说,对于人心的把握,女人要强过男人很多,但是这个大陆只有一个殊恒,也只有一个李欢。”

  唐宋沉默了片刻,心中似乎有些难言的复杂情愫,他继续说道:“如果说杨庶的半神封号是因为十年前对北国的贡献,那么我想说,这个封号在几十年前就应该落在殊恒身上。”

  月缺从未听过这些传闻,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蛮将军的故事。

  不是个美丽的故事,但却是个美丽的故事。当然,这两个美丽有它各自的含义。

  “也许对蛮将军来说,并不在乎一个虚假的称号。”

  看着身外的飘雪,月缺的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吧。”

  “对于他那样的人,光荣与否都已不重要。”唐宋感叹道,“虽然是敌人,但我个人其实非常敬佩那个人。”

  月缺点头,表示亦有所感,“有些信念能够坚持一时,坚持一年,但很难坚持一生,有些情感可以偶尔回忆,但需要时刻压抑,能够保留一生,绝非常人。”

  “我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毅力!”

  唐宋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甚至围着他转了半圈,笑道:“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麻木。”

  月缺低下头,不知如何接话,似西行以后,他的脑海中总有那么一角白衣在静静飘动。

  不世城各大街纵横交错,城中楼台无数,想要一夜之间游遍全城,只是痴想,除非运用修行实力,展开天涯急速,但那样以来静心夜游便没有了意义。

  月缺说道:“眼下正是局势紧张之际,全面的战火已经迫近,然而此时李世依然还活着。”

  哪怕他已经快死了,但现在依然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达成唐宋内心的期望,发展成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唐宋平静的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提前去死,只要李世一死皆大欢喜。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月缺抬起头有些骇然的看着唐宋,许久后才说道:“此事恐怕需要从长计议。”

  唐宋的目中露出精光,低声道:“当然,这件事情必然不能由我南国直接出手,我现在还不想正面面对殊恒的怒火,南国已经没有了龙将军,殊恒最近虽然人在太华城,但他的心必然早已飞过了寒玉关。”

  “一半的战马对于军方来说虽然损失惨重,但对于社稷来说根本不能动摇国本,大虞和燕京紧邻,秦继业那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你也不要低估他的野心。”

  “我一直以来都从未曾将大虞放在心上,只要没有了燕京,大虞即成瓮中之鳖,刀俎鱼肉立见分晓。但是自从十年之前开始,大陆便又多了两大名将,墨渊虽然看似无耻散漫,实则心思细腻沉稳到了极致。”

  月缺暗自点头,表示赞同,在白雾江上,那个男子持剑击起千重浪,一往无前,然而最后却当断则断,说走就走,他当时就知道,传说中的第四名将远远超过大陆人的推崇。

  “至于方棘,排名虽然在墨渊后面,于五大名将最末,但这个人让我看不透,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方棘是个后起之秀,是从多年前的六国论战中成名崛起,闻名天下,这人很小就以参军,身经百战,但是在军中一直都很低调,大的战役参与很少,但由他指挥的数场战役都能够出奇制胜,。”

  “各国之间只存在利益,新仇旧恨结的快,解的也快,在方棘还未成就名将之名时,南国静坐养息,燕京大虞虽然没有西下侵扰,但他们自己明争暗斗不断,那时候方棘就曾和殊恒两方在平津平原周旋数日而不落下风,殊恒评价他善用兵,以阵法称神,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当时已过花甲的蛮将军就对这个敌国青年青睐有加。”

  唐宋笑了笑,但表情却有些沉重,“没有人会怀疑老将军的眼光,包括我那个哥哥。”

  有时候我们是否会怨恨命运实属不该?

  时光流转,南国正安历三十年的一个冬天,东面草原事件震动两国群臣,曾经对阵沙场的一老一少阔别已久,再相逢,老人坐在战马上,年轻人站在一旁默默的牵着马,心无顾虑,亦无半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景……

  因为他们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时两国早已休战,老人欣赏年轻人,年轻人尊重老人,如此而已。

  只是当时的景象落在四周亲兵的眼里,大为不同,像是在夕阳下牧羊而归的爷孙。

  唐宋的内心没有多少变化,但月缺疑惑颇多,六国间不会一直僵持下去,这段世人由衷赞美的佳话注定不得善终。

  远处的天空同样漆黑,不管北国还是燕京,此时都是落雪之际。

  太华城内的将军府里,一位头发尽白的老人,深夜未眠,他躺在椅子上露出开怀的笑容,深夜房内没有掌灯,不能见周遭事物,只是抬头看去,似乎隐约能见一幅画卷静静的挂在墙壁上。

  在画卷的旁边,是一件黝黑的盔甲,冰冷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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