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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微微诧异,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却没有发现撒谎的表情。
江面很平缓,一步步在上面走过能看见涟漪浮现,墨渊手持铁剑,快步向前,黑色的铁剑在江面上轻吐寒光,他抬起手向月缺一剑劈下,大风从四面而来,顺着铁剑挤于一块,月缺站在江面上不能移动分毫,那么他只能伸出双手向上挡去。
铁剑被他阻在了头顶,却没有直接落在他的手上,所以锋利的剑刃并没有割破他的手指。
他虽然挡住了这一剑,然而剑上携带的万钧之力硬是从他的身体传到了江面上,水面在他脚边下陷,然后又悄悄回流,湿了鞋子。
漫天剑影在江面上浮现,月缺顺势遁去,同墨渊远远的拉开了距离。
黑剑在不停的舞动,留下密集的残影,剑影过后,墨渊似乎并没有受伤,然而他的表情却并不显得高兴,他所穿的长衫上出现了无数道口子,紧接着便从他身上脱落,化成大小均匀的碎片,飘的江面上到处都是,只留着一件贴身的白衣裹着身体。
月缺站在远处轻轻喘气,体力耗损严重,尽管没有受伤,也依然不太好过。
墨渊同样不好受,那无数道穿行在身边的剑意每道都能切开巨石,好在是他,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成了一滩烂泥,这便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力量差距。墨渊没有想到对方的精神竟然如此强大,他从来没有见过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用心意来施展剑气,如此恐怖不可捉摸,想来对精神的耗损必是非常强大的。
墨渊仰头说道:“想不到你在剑道上竟有如此造诣。”
月缺微微失笑,摇头道:“不过是吃前人的剩饭,哪里称得上什么造诣。”
墨渊微微沉默,不明其中渊源。
月缺指着他手中的剑,看了许久,说道:“剑圣留在人间的第一把剑,秉承了他成名之前的锋芒锐气,由鬼将军继承再合适不过。”
墨渊看了黑剑一眼,低声道:“你是说世间还有这样的剑?”
“不是。”月缺解释道:“剑圣三次蜕变,留下的三把剑各不相同,第一把曾经杀戮滔天,带着他毕生的锋芒,少年时所用,而第二把是一柄无锋重剑,那个时候他的性格已经逐渐沉稳,不怎么争强好胜,青年所用,传说那把重剑早已折断,遗失多年不知下落,剑圣到了中年之后已经很少在世间走动,俗世之心淡去,极少出手,他以木剑代替铁剑,那把剑被武宗供在剑阁最高处,他到了老年时已经基本不再外出,再也无心理会人间事,那个时候他不再用剑,因为剑就在他心中,剑随意动,出手便是剑。”
墨渊在静静的等他诉说。
月缺继续道:“每个强者在修行中都有自己坚持认定的理念,只有不断的实践蜕变之后,才会找到属于自己唯一的真理。”
墨渊出身贫苦,是仰仗着手中的这把剑才挤身修行者的行列,一度成为大陆巅峰的武道高手,但修行之人本就少见,他又只浸淫在自己的剑上,这些秘闻所知甚少。
而手中的铁剑便是他的一切,他非常想知道关于这把剑的所有秘密。
“敢问剑圣前辈探寻的理念可曾明悟?”墨渊低着头,水面映着他沉默的脸。
月缺抬起手,一道无形的剑气冲上云霄,纵如高天万里,暖阳下惨淡的白云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墨渊蹙眉看着这一幕,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这是什么?”
“意之所及,剑之所及。这便是剑圣的理念。”月缺回过头,面上是一片安静。
墨渊震惊的问道:“你和那位前辈什么关系?”
月缺低下头没有说话。
江面风平浪静,墨渊忽然笑了起来,“你要是有临仙的境界,在配上那位前辈的剑道理念,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可惜啊……”
月缺也笑了起来,“我说过我没有境界,你可能不知道吧,剑圣也没有境界,而且你觉得你现在能胜的了我吗?”
“试过才知道。”
他移动脚步,水滴在鞋底滴落,低声说道:“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他展开长剑,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刹那清明,全身充满了力量,强横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动,不停的流入右手,这是他肉身所蕴含的力量和天地间调动的精气。
铁剑开始在他手中轻鸣,上流的水声忽然安静了下来,冷风静止,周遭如同冰封。
这样的安静只是转瞬,苏敬武和岸上的精兵不停的向后退去,铁桥上的锁链开始颤抖,随之剧烈的摇晃,江面开始起伏不定,像是洪荒海啸,有猛兽在巨海中苏醒。
月缺在江面上不停的遁走,千万只剑随着他的意念向前,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不停的书写古怪的文字,每一笔落下,他的脸色便苍白几分。
墨渊散发披肩,站在江面癫狂的大笑,江面不停的翻滚,冲天水浪在他身后卷起又落下。
碧波摇晃,江水映着铁剑发出刺眼的亮光。
无数道剑意迎面而来,墨渊挥手,一剑向前,铁剑掀起巨浪,不停的向前冲刷,将千道剑意不停的埋没,大水翻转,这里顷刻变成风暴的海洋,无数的水柱冲向天际,打在铁索桥上砰砰作响,铁桥在巨力下不停的扭动,像被卷入巨浪里的船只。
江面在炸响,月缺只觉得七道凛冽的罡风层层递进,迎面而来。
十重潮汐刃。
武宗失传已久的绝学,没人想到,会被剑圣烙印在他的第一把剑上。
十重潮汐刃是根据海潮风暴开创的武技,十重剑意尽出,层层递进,足有开山之势,以墨渊此时的修为来看,他最多只能施展出七重剑意。
然而七重剑意已让月缺不敢大意。
剑意来临之际,他在虚空中书写的文字也终于完成。
江面上炸开的水浪挡住视线,墨渊俯身在水面上喘着粗气,而当他缓神之际,危险骤然来临,一股鲜血从他左肩流了出来,悄然而至的剑将其生生贯穿。
水面慢慢恢复平静,无数的水珠从天空飞落,打湿了全身衣襟,水珠顺着长发落入江中,他左肩上一朵血花在白衣上慢慢盛开,水雾慢慢消散,视线重归江面,他抬头看去,黑色的铁剑停在少年身前,深深扎在一道光幕上,却再也不能寸进。
就是这道光幕,挡住了殊死一击。
月缺跪在江面上,面如死灰,鲜血从唇间不停的滴落,慢慢染红江面,然后渐渐被江水冲淡,无影无踪,在最后关键时刻,他倾注全身力气在身前布下护身结界,然而七道刚烈的剑气任然给他不小的冲击,尤其是最后跟来的那把铁剑,更是击碎了他全身的经脉。
月缺瘫软在江面上,只能维持身体不会沉入江底,却很难做出别的动作。
而墨渊也同样精疲力尽,施展出武技便耗掉了他全身的力量,从四面而来的无数剑意更是冲毁了他的内脏,修行者的内脏是非常薄弱的,要不是他强大的肉体阻挡了大量的剑意,此时他的内部早已化成了一滩污血。
在最后他失神之际,左肩又被一剑贯穿,直接使他丧失了暂时的行动能力。
此时他们只能维持在水面上,等着慢慢恢复体力,相信这个过程要不了多久。
苏敬武站在桥头上欲言又止,内心十分复杂,鬼将军身受重伤,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他却看见月缺在江面上向他摇了摇头,让他打消了某些念头。
铁剑退回墨渊身边,颇具灵性的静立在一旁。
月缺身前的光幕也随着缓缓消散。
墨渊看着他,抬起头,艰难的说道:“这不是武技,这是术法。”
月缺笑道:“将军出手之前可没有说过不准使用术法。”
墨渊道:“无论是武技还是术法都是修行者的手段,只是你竟然懂术法,总觉得我始终是吃了哑巴亏。”
武技和术法分属两派,在施展表现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本质上有些差距,武宗注重练体,追求肉身的强大,而道门追求技艺,勘研术法的绝伦。
墨渊说他吃了亏,是因为在一般情况下,除却本身境界之外,术法要比武技威力强上很多,只是相对武技来说,术法虽然强大不少,但也有它本身的弊端,施术时间长,技艺不精修为低微者,容易受其反噬。
江水打湿衣服之后,便紧紧的贴在了皮肤上,在寒冬中绝不好受。
月缺抬头说道:“现在我们都没有了再战之力,将军是不是应该履行承诺,转身离开了?”
墨渊咬着牙,沉声道:“人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而且我也没输。”
“可你也没胜。”月缺补充道。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大江上流水声怒吼,大水覆崖而下,而江面上的两人再也不见言语。
苏敬武站在江岸上,心中微感舒畅,继龙将军之后,南国终于又出了一个可以抗衡大陆名将的人,他沉默许久,然后俯身在一亲兵耳畔密语数句,那士兵细听点头,骑上战马转身向大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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